54.困陣 跟蹤

伊藤在這個小樹林裡轉了很久了;飢渴、疲憊和恐懼令他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嘗試過改變方向和路線,可最後仍然回到原來的地點。伊藤絕望地停下來,坐在地上喘了口氣。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想了一下整個過程,想弄清楚問題出在哪。

今天中午的時候,伊藤裝扮成一個遊客找了一條僻靜的小路進入點翠山。進山的路是瑞麗製藥廠的專用道路,進入廠區前要過一個卡子,伊藤知道自己不可能從大路進去。點翠山不大,路也不難走,伊藤很快就來到離廠區不遠的一個山坡上,在這兒已經能看到製藥廠了。伊藤拍了幾張廠區的照片,觀察好路線,繼續往前走,他打算儘可能地接近目標,等夜晚來臨時,潛入廠區,搜找需要的東西。伊藤很小心,盡撿沒人走過的地方走。進入一個小山谷的時候,伊藤看到一片樹林;樹林前立着個牌子,上面寫着六個字:“禁地 閒人勿入”

伊藤稍一琢磨,立刻精神一震:這裡很可能就是“神鵲”的秘密所在。“嘿嘿,華夏人的保密意識很差啊!既然是禁地,卻連個圍牆、柵欄也沒有。如果是在日本,這種地方必定是戒備森嚴,外人想靠近都是不可能的。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伊藤熟知漢語,這句成語倒也用的恰當。伊藤毫不猶豫地踏入了樹林。

接下來,伊藤就悲哀了。看似不大的樹林,伊藤走了很久也沒走出去。走了多長時間?伊藤不知道。這個樹林很古怪,伊藤想要看時間,卻發現錶停了;拿出手機看,手機可以開機,可所有的按鍵都不起作用。伊藤猜測自己很可能遇上傳說中的“鬼打牆”了。他試着改變路線和方向,結果,每次都又回到了出發的地點。擡頭望望天空,灰濛濛的,也不知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令他恐懼的是,樹林裡非常安靜,是死寂的那種安靜;連個鳥的叫聲都沒有,這片樹林如同與外界隔絕了一般。

忽然,“嚓、嚓、嚓”傳來腳步聲。伊藤立刻躡手躡腳地躲到一顆樹後,順手拿起一根木棍,偷眼往聲音來處窺探。來的是人,不是動物。一個人走了過來,在伊藤藏身的那棵樹三米外停了下來,“咕嘟咕嘟”來人喝了幾口水,繼續往前走。伊藤突然跳出來,舉起棍子就朝來人打去,那人被嚇了一大跳,躲的慢了點,肩膀上捱了一下,連忙後退幾步,嘴裡咕噥了一句,列了個架勢。準備應對伊藤的再次打擊。“韓國人?”伊藤稍一遲疑,舉着木棍撲了上去。那人見伊藤氣勢洶洶,自己手無寸鐵,雖然列了個架勢,但自知佔不了便宜,轉身就跑。

兩個人一個追一個跑,在樹林裡搞馬拉松比賽。十分鐘後,伊藤不追了,咋了?跑不動了,站在那喘氣;韓國人見伊藤不追了,他也不跑了,靠着樹站着,也是氣喘吁吁的。兩人隔着七八米的距離,都不說話,互相看着對方。

相持了十幾分鍾,伊藤站不住了,腿軟啊,緩緩做了下來。韓國人見此,也坐下了,開口問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伊藤反問。

“你來這裡爲什麼?”

“你爲什麼來這裡?”

“日本人真卑鄙!”

“無恥的韓國人!”

“想死啊!”

“八嘎!”

兩人問的問的罵上了,遺憾的是,兩國的罵人詞彙太貧乏,聽着很沒趣,那像我們漢語,從你十八代祖宗罵到你十八代後輩,罵你一百八十遍,都不帶重複的。

罵了一會兒,伊藤覺得有力氣了,提着木棍站了起來;韓國人跟着站起來,小心地看着伊藤。伊藤擠出點笑容,讓自己看起來沒有惡意,說:“這個樹林很古怪,我們... ...”話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暈了過去。韓國人一愣,正要過去查看究竟,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伊藤和韓國人的失蹤讓通海的警察忙了好一陣子,因爲涉及到外國人,上面要求全力以赴破案;青州公安廳還派來了個處長領導指揮。纔剛開始調查,忽然接到消息說韓國人的屍體在漢城被發現了;三天後,伊藤的屍體出現在東京。奇怪的是兩人的死因一模一樣:窒息而死。消息傳來,通海的警察鬆了一口氣。國家有關部門卻大惑不解:這兩個人來到華夏只有入境記錄,卻無出境記錄。他們是怎麼回去的?又怎麼會死在自己的國家?這個案子最後被歸到懸案裡頭,再沒下文。

點翠山上週揚和趙麗的別墅已經完工了,三層的磚樓,外牆貼了白色的大理石,樓頂是華夏傳統的閣樓風格,鋪的是紫色的琉璃瓦;院子不大,四五畝的樣子,地面鋪了石板;趙麗花了幾百萬把自來水接上來,在院子中間弄了個噴泉;沿着車道移栽了一些樹,前後弄了兩個小花園,兩人的歡樂窩算是差不多建好了-------樓內的水電都裝好了,卻沒有裝修。趙麗問周揚裝修方案的時候,周揚說要親自動手弄,趙麗對周揚向來是“夫唱婦隨”,雖然不明白周揚爲什麼喜歡做這種粗活,但她卻沒問-------只要揚子哥喜歡,就隨揚子哥的意思好了。

周揚不是睚眥必報的人,但對自己人和外人有嚴格的界限。對於敵人的冒犯,周揚是不可能放過的。這天早上,周揚給趙麗說了聲“我要出去一趟辦點事。”安排好了家裡的事情,中午飯後,開着捷豹出城了,看方向,是去青州。周揚沒走高速,走的是省道。高速上有監控,省道上沒有,車也少;他打算中途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車收進儲物戒裡,然後隱身而去。在一個通往山裡的路口,周揚拐了過去。從後視鏡裡看到一輛白色轎車跟着自己,周揚在一個拐彎處把車停下;出於謹慎,他用神識掃了一下車裡的人,果然,這人是衝自己來的,只是這人沒有惡意。想了想,周揚下了車,裝作解了個手,回到車上;等那輛白色轎車開過去時,周揚丟了個神識在那人身上,掉了個頭,又回到省道上,朝原州開去。

原州。林漢志盯着前面的身影,一臉的鬱悶: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沒事逛什麼街啊?這都轉了三個小時了,你不累嗎?逛街就逛街吧,你看你都買的啥東西?電動玩具?你家有小孩嗎?你就一個妹妹,都上高中了,女孩子喜歡玩這個嗎?女人的衣服?你女朋友趙麗趙董事長能看上這一二百塊錢的衣服?皮鞋?我說老弟,你腳上的那雙限量版Jordan價錢是那皮鞋的幾百倍,你好意思穿? 你買就買吧,有錢人的心思咱不懂,可你怎麼買一件扔一件呢?喂,那是你剛買的手機,雖然是國產的,可也好幾千呢,你盒子都沒拆就給扔垃圾桶裡了?我要不要去撿呢?唉,還是算了,我一個主任去翻垃圾桶,還不叫人笑話?就是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傢伙。如果林漢志撿了盒子,他就會發現,盒子是空的。

逛完街,周揚開着車找了家酒店,登記了房間,出去提了兩箱啤酒回房間了。終於可以歇一歇了,林漢志也在那家酒店登記了房間,要了份外賣在房間吃了。怕周揚晚上出去,林漢志在大廳裡坐着假裝看報紙。他的任務是看周揚去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要把這些都記錄下來。

一直守到晚上九點,周揚一直沒出現。酒店前臺的服務員看林漢志的眼神怪怪的:報紙那麼有趣嗎?你都看了好幾個小時了,就那麼幾張報紙,要看那麼長時間嗎?林漢志也覺得沒意思,放下看了無數遍的報紙上樓回房間去了。

林漢志躺在牀上把今天的過程回想了一遍,覺得沒什麼遺漏,放下心來。一陣睡意涌來,林漢志沉入深深的睡眠中。

這一覺直睡到早上八點多,林漢志醒來一看時間,壞了,睡過頭了。趕忙爬起來,穿衣,洗漱,跑到大廳前臺問服務員:“我的朋友住在xxx號房間,他叫周揚;是通海來的;他走了沒有?啊?走了?啥時候走的?半個小時前?他登記了幾天?六天?哦,好,謝謝你!”

林漢志又去酒店的停車場看了下,周揚的捷豹還在。“這就好,車還在,他肯定會回酒店的。我就在這附近轉轉,等他。”

林漢志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等就等了六天。不過,林漢志也不是沒有收穫,他轉悠的時候聽說原州市委書記收受賄賂,養了幾個女人,就順手查了下,發現情況要嚴重的多,就把材料報上去了。

這六天,周揚去了哪?做了什麼?林漢志一無所知。期間和後來發生了幾件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漢志也猜疑過會不會是周揚乾的;後來調查了下,發現周揚沒有出入境記錄,而且時間上也不合邏輯,林漢志才放下了疑心。但對周揚這六天的行蹤,林漢志很想知道,但終其一生也沒找到答案。

那麼,周揚去哪了呢?這六天他都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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