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的母親是下崗職工,每月領三、四百元的最低生活保障;父親是青州機械廠的工人,工廠效益不太好,飽一頓,餓一頓的,勉強維持着。張天大學畢業,學的是會計,考過幾次公務員,無奈招收比例太低,都失敗了,現在在一家民營企業做會計,每月領三千多元的工資;張天的妹妹張瑜在青州本地的大學讀書。以上是張天告訴李濤的自己的家庭情況。
這時,張天也在給家人準備早餐,就是熬點粥,煎四個雞蛋。一邊忙着,一邊嘴裡哼着歡樂的曲子。張母難得見女兒這麼高興,拿出碗盛了粥放在桌子上涼着,笑着問:“天天,啥事這麼高興?”
張天臉一紅,遮掩着說:“媽,沒啥事。”
張母一看張天的臉色就明白了:女兒有對象了。心裡爲女兒高興,卻不免想起以往,暗自嘆了口氣,女兒的頭一次婚事是自己和老伴逼迫的,男的是老伴廠裡的戰友的孩子,也有工作------給廠裡開大車的,本來想着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誰知一場車禍改變了兩家人的命運。張天本來結婚就晚,守寡兩年,翻過年就三十了,老兩口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也託人說過幾次親,可是,張天看上的,人家嫌她年齡大,不嫌張天年齡大的,張天又看不上。張天每月的工資都用來補貼家裡了,還要給妹妹生活費,自己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那件白色羽絨服還是結婚時買的呢。老兩口心疼女兒,知道女兒辛苦,所以也不再逼迫張天。現在看到女兒開心的樣子,張母猜想,不知男的是個啥樣的人,家裡又是什麼情況;待會兒要問問女兒,給好好參謀參謀。
吃飯的時候,張母就開口了:“天天,媽不干涉你的事,就是想知道那個男的是做什麼的,家裡是啥情況,說說,媽和你爸給你把把關。”
張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看了眼張天,沒說話,低着頭繼續喝粥,耳朵卻聽着張天說話。妹妹張瑜驚訝地說:“姐,你有對象啦!那個人帥不帥?”
張天紅着臉看看母親,又看看父親,小聲說道:“他叫李濤,是通海人,比我大四歲,是通海海達公司的老闆。”
張母聽了,卻無法判斷這個人是好是壞,信息量太少。於是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張天就把昨天的經歷講了一遍。
一直埋頭喝粥的張父突然開口說:“人不錯。”
張瑜誇張地說:“哇!英雄救美啊!好浪漫!”
張母在小女兒頭上拍了一下,“小孩子別插嘴。天天,他三十多了咋就沒結婚呢?”
“他結過婚,六年前離了。那時他沒正經職業,那女的嫌棄他,就離了。”
“哇!浪子回頭金不換”張瑜驚歎道。
“嗯。”張父使勁點了下頭。
“那,你們的關係確定了嗎?”張母心裡可以確定了:這是好人。
“嗯。他昨晚向我求婚了。”張天面如紅霞,想起昨晚李濤求婚的方式和言辭,禁不住“吃吃”一笑。
張母和老伴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點頭,張瑜急切地問:“姐,他是怎麼向你求婚的?是不是像電影裡演的那樣?”
張天看了看父母親,兩人也都在看着張天,他們也想聽。張天把李濤說的話學了一遍,三個人都沒反應。擡頭一看,三個人大張着嘴,在發呆:你小子咋不照劇本來呢?
半晌,張母搖搖頭,張瑜眼神迷茫,張父點頭道:“嗯,是個實在人。”
張天加了一句:“他要我今天給他回話呢。”
“這麼急?”張母以前怕女兒嫁不出去,現在卻怕嫁的急了。
“他今天就要回通海了,過兩天,天氣暖和了,他的工程就要開工了,忙呢。”張天解釋道。
“姐,他的公司大不大?”張瑜回過神來問道。
“算是大公司吧,有十個億資金。”張天說的很淡然,聽到三人耳裡,可就不平淡了。一個全家收入只有五千塊左右的家庭忽然和十億發生了聯繫,任誰都不可能淡然處之的,雖然,那不是自己的錢,但那錢的主人馬上就要成爲自己的女婿、姐夫;想想,以前夠不着的好日子,現在很有希望夠着了,心情怎麼能夠平靜。
“姐,答應他!”張瑜精神抖擻地說。
張母滿面笑容地看着女兒,很欣慰:女兒總算是苦盡甘來!
張父疼愛地看着女兒,點了下頭沒說話,嘴角的笑意卻掩藏不住地露了出來。
普通人的生活什麼樣?終日蠅營狗苟,還不是爲了物質富裕,心情愉快,活的自如。不可否認,這世上確有“犬儒主義者”,不追求物質生活,只求精神滿足,但那是鳳毛麟角,甚至比鳳毛麟角還稀罕;絕大部分的人都無法擺脫物質的誘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句話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是不是真理的真理!人人“視錢財如糞土”,那是神話,不,比神話還玄幻。
此時的李濤也正在被衆人“審問”。李濤開始還有點忸怩,後來覺得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就把事情說了,說到“求婚”那一段時,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倪豔容笑着說:“大哥,你應該給人家遞上定情戒指,然後再求婚。”
“大哥,送戒指的時候,你要說:請你嫁給我吧!”李強見縫插針地說着,小心躲避着可能飛來的巴掌。
“哦,那我下次買個戒指給她,叫她嫁給我。”李濤倒沒生氣,反而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衆人說笑了一會兒,說早上再去逛街,中午飯後回家。大家先去珠寶店幫李濤挑選了戒指,女人們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自然少不了要買些換着戴的首飾,一行十幾個人,買東西也不還價,出手闊綽,難免吸引了人們的主意。女人們都喜歡被關注,此刻都是神采飛揚,滿臉的自信,招惹了不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李濤不光買了戒指,還聽從弟媳婦的建議買了項鍊,手鐲,耳環,女表等,還都是雙份,周揚送的手鐲太貴重,不能常戴,得有個替換的。
從珠寶店出來,李濤要大家等一等,衆人不解地看着他,李濤紅着臉說:“我給張天打電話了,她馬上過來。”
衆人都說這是大事,應該的。等了不到十分鐘,張天和父母還有妹妹作坐着出租車趕到了。原來張天的爸媽和妹妹都想見見李濤,張天對李濤有信心,說那就都去吧,全家就都來了。李濤一見張天全家都到了,有點緊張,站在那兒呆看着張天,齊老二推了他一把,“還不去迎一下,發什麼呆?”李濤這纔回過神來,走向前迎接張天。
張天先給家人介紹了李濤,然後又向李濤介紹了自己的爸媽和妹妹。李濤對未來的岳父和岳母輕鞠一躬,“阿姨好!叔叔好!”到了張瑜那,不知怎麼稱呼,抓住小姨子的手握了下,“你也好。”
“嘻嘻!”周琳忍不住笑了起來,其他人都強忍住沒笑出來,李強咬着牙,腮幫子不住抖動,趙楷轉過身去,肩膀使勁抖了幾下,“咳”了兩聲,才轉過身,裝出一本正經的樣。
張母仔細地打量着李濤,越看越喜歡:一米七八的身高,魁梧的身材,濃眉大眼,儀表堂堂;身穿呢子大衣,筆直的西褲,錚亮的皮鞋,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張父見了李濤,心裡有點怯:廠裡的廠長也沒有這個人有氣勢,這女婿太有威嚴了。“這就是我未來的女婿?好,很好!”張父一想到眼前的人就要成自己的女婿了,頓時有了自信,別管這自信是哪來的,反正它就有了。
張瑜悄悄地對姐姐伸了個大拇指,張天餘光瞅見了,抿嘴微笑不語。介紹完後,李濤站在那看着張天,張天也看着李濤,一時有點冷場。李強喊了聲“大哥”,等李濤回過頭來,李強比劃了個盒子的手勢,李濤連忙從購物袋裡拿出七八個大大小小的盒子,一股腦全塞到張天的手裡,說:“這些都是給你的,你嫁給我吧!”
在場衆人看到這,無不目瞪口呆。周揚沒經過這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見大家臉色有異,就問趙麗:“怎麼?這不對嗎?”
趙麗忍住笑,輕聲解釋道:“不需要全都送,求婚只送一個戒指就行了,而且要李濤親自把戒指戴在張天的手上,其他的訂婚的時候才送呢。”說着,雙眼含情,嫵媚地看着周揚,周揚“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沒在意趙麗的暗示,趙麗嬌嗔一下,挽着周揚的胳膊,看事情的後續。
張天雙手抱着一堆精緻的盒子,又是意外,又是驚喜,滿臉羞紅地看看李濤,又看看爸媽,二老都是滿面笑容,張天重重地一點頭“嗯!”
李濤心花怒放,看着張天,咧開嘴“嘿嘿”直笑,張天看着李濤的憨傻樣,“噗嗤”笑出聲來。倪豔容對李強耳語了一句,李強走過去在李濤耳邊說了句話,李濤不住點頭,從張天手裡把首飾盒子又都拿回來,張天愣楞地看着李濤,就見李濤把其他盒子都放進購物袋裡,打開一個最小的盒子,“哇!”圍觀的路人發出一陣驚歎,盒子裡是一枚鑲着鑽石的白金戒指,鑽石有三克拉大,在陽光照射下,折射出絢麗的光彩。李濤取出戒指,抓住張天的手,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張天輕輕撫摸着戒指,眼眶溼潤了。還沒完,李濤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哇”人羣再次發出驚歎,李濤取出一隻碧綠晶瑩的翡翠鐲子,抓過張天的另一隻手,把鐲子套在張天的手腕上,張天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快樂,撲在李濤的懷裡,緊緊抱着李濤,兩行幸福的淚水流了出來。張天的爸媽和妹妹受到感染,也都禁不住揉着眼睛。
“啪啪啪.......”周圍響起一片掌聲,有人低聲議論,有羨慕的,大都是女人們;有嫉妒的,還是女人;也有不服氣的,男人女人都有。
李濤替張天輕輕抹去淚水,把購物袋交給張天,說了句話,把衆人逗樂了,他說什麼了?他說:“接下來該幹啥了?”
人羣裡有人湊了一句:“該入洞房啦!”
“哈哈哈哈........”人羣爆發出鬨堂大笑。
張天滿面羞紅,李濤知道這是玩笑話,也不生氣,回頭看着周揚這邊,周揚笑着說:“你陪他們吧,中午一起吃飯。”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衆人的耳中。李濤徵求張天的意思,張天柔聲道:“我聽你的。”
李濤想了想,說:“那就一起走吧,給岳父岳母還有小姨子買點見面禮。”“岳父岳母”叫的很順溜,看來,李濤也不一直是懵懵懂懂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吳明宇夫妻和吳志老兩口也到了。飯桌上,周揚把準備好的翡翠鐲子送給吳明宇, 吳明宇和妻子自是一番感謝。李濤在齊老二的提醒下,順勢請吳部長做媒,吳志自無不允,欣然答應。張天的父母何曾如此近距離接觸過省委常委級別的高官,見女婿接觸的是這樣的人物,對李濤更是高看了幾分,私下裡對女兒又是多番叮嚀。
在衆人的提議下,李濤把婚期定在了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