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軍的這一場撤離不像之前的那般從容,飛雲軍這邊窮追猛打,又斬殺了好一批佛門軍士,直到有幾個佛門大能以涅槃化佛的手段斷後,飛雲軍才停止了追擊。
這一場大戰,開始得快,結束得更快,卻幾乎屠滅了金蟬尊者手下的天仙高手,地仙也十不存一,恐怕幾年內金蟬尊者都不敢再騷擾仙界。
“飛雲軍給我等着!”金蟬尊者跑沒了影,他的聲音倒是傳了過來。
“你倒是度化我等啊!”仙軍這邊哈哈大笑。
主帥重新縮小,化爲人身,他的眼中並沒有戰勝的喜悅,反而有一絲憂慮。開戰前他故意套了一些話,那金蟬尊者雖然只說了一半,但好似驗證了六道輪迴的事情。
飛雲軍凱旋,主帥犒賞三軍,破例允許今夜可以飲酒。
賞罰官給張冶送來獎勵,又有一枚無極仙丹,只是卻沒了軍功,張冶正腹誹主帥小氣時,賞罰官拿出一套甲冑和新的腰牌:“主帥秘密敕封,張執事升千戶軍銜。”
張冶眉頭一皺,用軍功換了職位?但他沒有接,接了就代表自己要成爲飛雲軍的人了。自己只是臨時過來出差的,哪能捆在軍中。
賞罰官彷彿得到了授意,說道:“主帥大人說過,雖然張執事只是臨時軍籍,但論功勞,當升千戶,至於今後你是去是留,任憑張執事做主。”
“就算張執事今後回靈寶司,以軍中千戶的職銜,按同級調動,那也能成爲主事。”
聽到這些話,張冶有些動心了,還可以這樣!
主帥說去留由自己決定,想必也不會出爾反爾,張冶便接了千戶腰牌和甲冑。
當晚子時,張冶被人叫醒,主帥有請。
張冶氣不打一處來,不是說了不要在這個時候叫自己去麼?多讓人誤會啊!
張冶猛然想到了什麼,主帥大人對陳指揮使不假顏色,反而頻頻夜會自己,莫非,對自己有意思?
張冶翻了個身:“不去。”
然而陳指揮使忽然出現,一把掀了張冶的被子,拎着他就往帥帳走去。
“大姐,你想見主帥,別拉着我啊!”張冶哪能不知陳指揮使這般積極的原因,無非是想沾個自己的光,見主帥一面。
“囉嗦!”陳指揮使呵斥了一句,提着張冶飛向中軍帥帳。
路上,陳指揮使甚至還騰出一隻手,整理了一下妝容,張冶無奈嘆息。
進入帥帳,昏暗的燈火下,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陳指揮使含情脈脈的看着主帥,主帥意味深長的看着張冶,張冶覺得渾身不自在,自己好多餘的感覺:“告辭!”
張冶轉身欲走,主帥說道:“且慢,我找你有要事商談。”
陳指揮使嫉妒的看了張冶一眼,張冶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過,怪我嘍?
陳指揮使神色又黯然下來,拱了拱手,倒是自覺:“屬下先行告退。”
陳指揮使剛走兩步,主帥猶豫片刻:“你也留下來。”
張冶可以看到陳指揮使開心得都快暈死過去了,但她轉過身來時,文文靜靜的站在一邊,不時偷瞄一眼主帥。
然而主帥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張冶,壓根沒有注意到陳指揮使的目光。
作孽啊,張冶嘆息一聲,拱手問道:“不知主帥大人所爲何事?”
主帥說道:“今夜,我準備去一趟冥界,驗證你和我說過的東西,你去不去?”
去個蛋蛋啊!張冶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只有死人才想去冥界。
主帥沒有強求,畢竟仙人去冥界,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爲什麼這麼說,因爲冥界自成一個體系,雖然級別沒有天界高,但仙人到了冥界會被冥氣侵蝕,仙體受損,哪怕玄仙也會很難受。除非修了佛門的不動如山金身,方可抵禦冥氣侵蝕。
冥氣只是第一個危險,第二個危險,就是冥界的鬼怪,倘若發現有活人,那些修羅、羅剎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弄死活人,更別說最頂上還有個冥帝,傳說冥帝的實力比天尊強,只是略遜於仙帝。
不然,冥界也不會自成一體,早就被天界征服了。
正因爲危險,所以主帥在重創了佛國大軍後才準備前往冥界探查。
主帥有玄仙的修爲,可以突破空間壁障,以仙體直達冥界,但他有所顧慮,不會這麼做,而是選擇元神出竅,僞裝成魂魄進入冥界。
仙人的元神有本體一半的法力,但快去快回,比仙體降臨更爲穩妥。
主帥交代了一些事情,隨即吩咐道:“陳指揮使,爲我護法。”這是主帥留下陳指揮使的原因。
陳指揮使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主帥爲何要元神前往冥界,但她堅決服從命令,一想到要貼身保護主帥,甚至臉都有些紅暈:“末將遵命!”
主帥沒有驅走張冶,或許是等自己回來,再驗證一些事情。
主帥盤膝坐下,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虛影站了起來,這便是主帥的元神,至於他的仙體,已經停止了呼吸,仿若死人。不過與死人不同的是,那是玄仙級的仙體,億萬年都可不腐不化。
主帥的元神出竅後,化爲一團亮光,遁入地面。
據說冥界所在的位置,就在所有世界的最底層,只需要一直往下,即可抵達冥界。
主帥離開後,陳指揮使寸步不離的守衛着主帥的仙體,這寸步不離形容貼切,若非張冶還在,看樣子她都要鑽到主帥的懷裡去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你繼續。”張冶嘆息一聲,轉過身去。
陳指揮使恨恨剜了張冶一眼,隨即含情脈脈的看着主帥那剛毅的面容,彷彿就這麼看着,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過了有半個時辰,主帥未能醒來,張冶又不能離去,實在無聊,便八卦了起來:“陳指揮使,你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主帥?”
“胡說八道,當心本座割你舌頭!”陳指揮使厲聲斥責,但聲音卻有那麼點心虛,還有點甜蜜。
張冶笑道:“胡說?瞎子都看出來了。”
陳指揮使道:“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挖你眼睛,讓你真變成瞎子?”
“怪不得主帥都不正眼瞧你,這麼兇,是個男的都怕。”張冶剛說完這句,一柄劍就搭在了張冶的肩頭。
“好漢饒命!”
……
快要天亮的時候,一團光華落回主帥的身上,張冶說道:“你家主帥要醒了。”
陳指揮使紅着臉又惡狠狠的瞪了張冶一眼,但她沒有動手,恭敬的站立一邊,等待主帥甦醒。
主帥的眉毛動了動,但他還沒睜開眼,噗的一口血噴出,栽倒在地。
陳指揮使大驚失色,連忙握住主帥的手腕,探脈之後,喂其服下一顆丹藥。
“主帥這是怎麼了?”張冶問道。
陳指揮使猶豫片刻,張冶是主帥信任的人,便沒有隱瞞:“元神受創。”
張冶疑惑不解,就算主帥的元神只有他本體一半的實力,那也好歹是個玉仙層次的狠角吧,不說在冥界橫着走,碰到危險總該有自保之力,竟然會元神受創?
陳指揮使給主帥喂下的丹藥應該不是凡物,主帥的臉色好了不少,呼吸也平穩了許多,逐漸的,主帥甦醒了過來。
他聲音有些虛弱,第一句話是:“飛雲軍暫交陳指揮使統領。”這是對陳指揮使說的。
第二句話是:“佛門大能駐守在冥界,襲擊了我。”主帥應當沒有見到六道輪迴,但有佛門大能在冥界駐守,側面驗證了張冶之前所說的一切。
說完了這兩句話,主帥面色發青,再次昏迷了過去。
陳指揮使眉頭一皺:“不對啊,元神丹修復元神,不可能會加重傷勢啊?”
張冶上前一步:“我看看。”
“你會看病?”陳指揮使不太放心把主帥交給張冶,也不敢叫軍醫,三軍主帥出了事,必須要瞞下來。
“一法通,萬法通。”張冶故作高深了一句,其實鍛造系統可以像解析材料一般解析一個人的構成和問題,把主帥當做材料即可。
陳指揮使若是知道張冶的真實想法,肯定不讓他看,但現在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讓張冶試試。
張冶抓住主帥的胳膊,片刻之後說道:“主帥的元神,是被輪迴之力傷的,不能喂他丹藥,也不要給他灌注功力,否則會助長輪迴之力。”
張冶說的是實情,不知怎麼搞的,主帥的元神上附着了一片輪迴之力,就像一隻蠶,正在蠶食着主帥的元神,有裨益於元神的東西,對於那輪迴之力好像也是大補之物,所以不能用藥。
“輪迴之力是什麼?”陳指揮使又問道,“如何治好主帥?”
“輪迴之力就是輪迴念珠中蘊含的一種奇特力量,目前沒有剋星,只能靠主帥自己戰勝。”張冶簡單介紹了一番,更深層次的東西,他沒有說。
聽到這話,又看到主帥越來越差的臉色,陳指揮使就像丟了魂,只是將主帥緊緊的抱在懷裡,就像凡人面對天災時一般無助。
看主帥的樣子,恐怕撐不過去,又或者後面一直都會是這副活死人的樣子。張冶心裡也很難受,主帥是個好人,張冶不想他就這麼死掉,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屬下告退。”把空間留給陳指揮使吧,或許她有很多話想對主帥說,張冶退出了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