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電話,街區那邊隱約傳來了警笛聲,張景耀也發現了肖邦意志的鬆動,原來回歸肖邦,是爲了應對眼前的危機。
張景耀望向面前的於彩晴,牛思宗幾人,道,“我說的事情,你們考慮一下。”
然後他走向二樓,在那裡脫離化身。
警方後面也來了,奄奄一息的翁玄敬被送到了醫院,裕豐社社團人員也一併被控制,於彩晴四人錄了口供,但警方上下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正主肖邦的蹤跡。
隋康慢慢把電話放下,對身邊一個隨他一同做事的手下道,“你他嗎是不是貪便宜買的桶?這裡面你吃了多少回扣?
那人捱了兩腳後連連拱手,“老闆,確定已經是斷了氣的,我們以往做過,都萬無一失,老闆你是知道的,而且你當時也在旁邊……”
隋康眼神一厲,對方又趕緊結舌。
隋康也就是找個由頭髮泄一下,畢竟方纔聽到肖邦的聲音從電話裡出來,委實瘮得慌,他只是表面上鎮定,但內心翻江倒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肖邦死的不能再透了。
隋康沉聲道,“我們可能被人算計了,有人在利用肖邦的事情借題發揮。”
以隋康的經驗,他不相信肖邦一個普通人,能夠對他們展開報復,唯一的解釋,就是肖邦所牽扯的那個調查記者的事情,調查記者和肖邦一併牽扯進內,這裡面可能牽扯甚深,本來以爲幹掉調查記者和肖邦就神不知鬼不覺,現在看來調查記者應該是已經聯繫到了外援,這個外援躲在暗處,大做文章。
甚至肖邦也有可能是對方救活的。
是的,隋康不相信人能夠死而復生,但他也不敢篤定肖邦真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如果對方全程在旁看他們處理這一切,把人沉海之後,再去救援,那就是肖邦死而復生的唯一解釋。
至於爲什麼不是那個記者,只能說那個記者是真的死了,而肖邦尚命硬留了一口氣吧。
不過能夠準確掌握到他們動向,下一刻就救人,只能說有些可怕了。
隋康揮手,左右離開他的辦公室,他整理了一下儀容,打開電腦,連到了那邊。
屏幕那頭出現一個兩鬢花白的老者。
石鐵城董事長,劉大勳。
“你一般不會通過這個線路找我,說吧,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我那不省心的兒子又惹上了什麼麻煩?”
“不是,董事長,我想要讓集團的金大師過來幫忙。”
“金大師是集團的一流專家,什麼事需要出動到他,你那邊發生了什麼?”劉大勳沉聲道。
“我不確定,上次處理那個記者吳源,因爲他調查到的事情,連帶那個有反骨的肖邦,一併處理了。”
“說重點。”
“現在是,吳源好像還有幫手,躲在暗處,肖邦被他救下來,而且肖邦還發布了一首新曲,直接在星耀平臺。我認爲這是肖邦背後的人在藉此向我們宣戰,這是一個信號,我們必須重視起來,把對方找出來。”
“吳源的名單,泄露了嗎?”
明明只是一句話,殺人無數的隋康卻感覺到了一股子壓迫在胸膛的可怕氣勢,他連忙道,“我恰恰認爲沒有,名單是被找到了的,吳源本來還嘴硬,但在身上沒有一點好皮膚的情況下,他終於熬不過去把他的那臺存放名單的電腦給拿出來了。這種東西他根本不敢放在網絡上,因爲他知道我們的技術有多發達,反向逆查不費吹灰之力。而如果對方真的有那份名單的話,那隻需要公佈其中一個名字,就足以引起軒然大波了,根本不需要通過肖邦發佈作曲來進行反擊。所以我們判定一切還在掌握之中。” “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掛了電話,劉大勳搖了搖頭,他並不把這種事太過放在心上,每天要處理很多的事情,偌大一個集團,敵人自然也很多,一般的小角色對他來說影響不大,唯一讓他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個獨立調查記者吳源。
吳源搞到了集團送一些藝人交換權力資源的名單,其實這些哪怕曝光出來,劉大勳也能擺平,愚蠢的小記者以爲能夠要挾到他嗎?能打擊到石鐵城這樣的財團嗎?實在太天真了,劉大勳也僅僅是不想讓名單上一些合作方感覺到難堪,所以讓隋康去處理。
至於現在牽起蘿蔔帶出泥,也沒有什麼意外的。
反倒意外的是劉大勳隨手看的新聞,更新的拋開平臺因素的第三方公開統計維氏熱度榜上,《夜曲第一章》,排名第七,來自星耀音樂平臺,詞曲作者:肖邦。
劉大勳這個奇了,這個肖邦還真有膽識,亦或者像是隋康所言,被人給推出來,可就算是推出來,隨便一首歌就能有第七名的熱度?
雖然這是周熱度,周熱度一般就是聚焦最多的,民衆們看近期有沒有新進音樂,都是從這上面得到大致反饋,除此之外還有每日熱度,季度榜,相對而言引起的討論就沒那麼多了。
劉大勳會偶爾聽聽歌,從維氏音樂榜上找一些來聽,這是他當初唱片公司起家的個人喜好,因此即便今天的石鐵城集團業務已經包羅萬象,但劉大勳還是會稱自己爲音樂人,逢人在外,都會表現自己在音樂上的天賦和品味,以此和那些大腹便便的財閥總裁作區分。
而現在,劉大勳也就打開了那個在他看來很有幾分勇氣敢蚍蜉撼大樹的肖邦的歌。
他把市面上頂尖的MX2000耳機往頭上一套,點擊高音質的播放。
歌曲在耳畔流淌,劉大勳微微閉上眼,他覺得好像自己在夏日的小溪邊踱步,潺潺流水,嚶嚶蟲鳴。
而後嗡!得一聲。
天地一下暗淡下來,夜曲,境由心生。你能從中聽到你想聽到的東西。劉大勳像是一下站在夏夜無邊的曠野,頭頂星宿此起彼伏。
像是那些野心能籠罩的天高雲闊,大江大河。
劉大勳一下心情舒暢,是的,就是這種感覺,石鐵城集團時至今日,已經是龐然大物,但他仍然每天六點起牀,七點到食堂,之後巡視各公司業務,重要事務親力親爲,滿世界飛,機器一樣連軸轉。
別人不知他爲何如此勤奮,明明已經成就驚人,一舉一動皆能成爲無數報刊媒體的頭條,但眼下聽着歌曲生出來的心境,這就是他要的感覺。
漫天怒放的繁星之下,高手寂寞。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夠與他兌子?
突如其來,劉大勳心情猛然一重,眼前的世界變化,頭頂的那些星宿突然變動,星光流溢,向着四周的世界排斥,推迭,然後,那些承載無邊野心和慾念的暗黑邊界,那些流動和隱秘的星辰,連續着,綿延着,由他的野心作爲邊界,形成的是——一隻宛如天外來物的眼瞳!
那隻眼瞳正在高天之上,遙遙注視着自己。
劉大勳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滿身汗水,一股股冷意涌上來。
這就是《夜曲第一章》!?
一首歌曲讓他如墮幻境?
這就是這首歌爲什麼能直衝熱榜第七的原因!?
這種古怪的感覺,劉大勳對他意境中出現的那隻天外之眼猶有餘悸,他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我是劉大勳,是,維氏榜上那首《夜曲》,找到肖邦的合同,讓星耀平臺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