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一次吃到的教訓就足夠了。
我還不想繼續因爲大意鬧出來別的事情。
這個問題重新的擱淺。
安勳的眉頭比剛纔皺的還要深。
尤其是提及起來那個女人的時候,臉上那種厭惡的情緒更重了。
我很難從他的臉上能看出來這樣的情緒。
估計從來都是自由慣了的浪子,突然玩脫了,被纏上了,會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我是說真的,要是不想死的那麼快那麼慘的話,還不如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有時候堅持不住的東西,就沒必要堅持了。”
安勳起身的時候,跟我說。
然後又看向我,只是視線不是落在我身上。
而是落在另一邊,透過我的肩膀看向後邊。
狹長的眼裡帶着的情緒,更是耐人尋味。
並且視線遲遲的沒收回來,嘴角那一抹弧度勾了起來,比剛纔還深了幾分。
這表情跟剛纔所有的表情都完全不一樣。
我沒回頭的時候,心裡已經是有點隱約的念頭了。
等着回頭的時候,才更加的確定了這個念頭。
“好巧啊。”
溫濘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看着比之前都更加的消瘦,緩緩的笑道。
依舊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活脫脫的就是個病美人。
看向我的視線都很自然。
“你身體好點了嗎?”
溫濘看向我,聲音都帶着一股的嬌柔。
臉上愈加的白皙,好像白的都能看到血管一樣。
一舉一動落落大方而溫柔,一點都找不出來瑕疵,似乎所有的動作甚至是表情,都是拿着尺子一點點的被比量出來的。
我臉上沒表情,只是這麼看着她。
哪怕她是對着我問話的,我依舊是抿緊了嘴脣沒說話。
她能夠雲淡風輕的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但是我不能。
這次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兩點的,損失的是不可彌補的。
甚至讓我心生怨恨的。
看到溫濘的一瞬間,本能的就腹部開始抽痛,那種刺痛感,那種近似於絕望的窒息感,如影隨形的跟着我。
而溫濘則是那個開關。
似乎只要是看到溫濘,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控制不住的翻涌上來。
一次次的提醒着我,發生過什麼,孩子是怎麼沒了的。
我沒回答,溫濘似乎也不在意,依舊是柔柔的笑了笑。
轉而看向我旁邊的安勳,說道:“安少,說起來也好一段時間沒見過了,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差點鬧的不愉快,要是有機會的話,能一起吃頓飯最好。”
“只是現在還不行。”溫濘歉意的說道:“瞧我現在這身體,也只能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了。”
她說話的語氣輕柔。
任何時候,都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機會不用了,畢竟真正的說起來的話,誤會好像也沒有多少。”
安勳直接開口說道。
雙手還是懶懶散散的插在口袋裡,比較起來剛纔,現在更是帶着幾分的鋒銳,還有幾分的痞氣。
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哪裡敢去跟溫小姐鬧出誤會來,上次這不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嗎,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的話,現在指不定就是一具屍體挺在這邊了。”
他的話說出來,滿是散漫。
聽着像是開玩笑一樣,可是臉上卻沒多少玩笑的情緒。
上挑起來的眼尾,更是帶着幾分的冷弧。
我看向溫濘那邊,話都說的這麼直接鋒銳了,溫濘的臉上卻還是保持最開始的弧度,好像這些話說的根本就不是她。
也好像是真正的開玩笑一樣,而不是已有所指。
“說起來上次的事情,我也是很吃驚,說起來我還以爲是做錯了什麼呢,纔會惹到安少,不過現在聽來是誤會,就沒那麼糾結了。”
溫濘依舊是接下這個話茬,笑了笑說道。
說到最後的時候,視線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掃過我。
落在我的身上。
我坐在花壇那邊沒起來,哪怕溫濘坐着輪椅都過來了,我還是一動不動的,手放在膝蓋上,收緊了。
五指蜷縮起來,指甲狠狠地掐在了膝蓋上。
陷進肉裡,這樣的疼痛,才讓我清醒了幾分。
情緒從最開始的波瀾激動,恨不得殺了她的那種衝動,逐漸的平靜下來。
我需要冷靜。
哪怕現在我衝上去跟溫濘同歸於盡也都沒任何的用處,我要的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讓她死,而是讓她也感受一下這樣的痛苦。
這話題似乎繼續不下去了。
安勳聳聳肩,嘴角的似笑非笑的弧度沒消失,卻不說話了。
這種尷尬的氣氛下,溫濘還是能夠做到鎮定自若的。
還有心思看着我,語氣都滿是真誠和真真切切的關心。
“你真的好點了嗎,我聽琅鈞說起過,其實那天要不是我昏迷的話,是決計不會讓他把你留在後邊的。”
溫濘歉意的說道。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都是帶着十足十的歉意。
但是眼裡卻還是剛纔那樣,有幾分的清明和譏諷。
還有些許的嘲弄和看熱鬧,唯獨沒有的就是歉意。
說的這些話微微的拖長了音調。
生怕我聽不清楚她這些話裡的意思。
不過這些話,也的的確確的戳了幾針在我心口上。
才癒合了沒幾分的傷口,現在被重新的撕開。
我很難不去回想起來那天的事情,很難不去記憶起來那天是怎麼站在火裡,是怎麼在絕望中一點點的失去意識的。
那天,秦琅鈞說,他找人來救我了。
他說他回頭的時候沒看到我就站在上邊。
不管這些話是不是真的,都沒任何的意義了。
關於那天的事情,我就半點都不想回憶起來。
哪怕是真的,那又如何,溫濘所謂的賭注有了結果了,而我腹部的孩子卻成爲了無辜的犧牲品。
這纔是我看到的事實。
僅此而已。
“是嗎?”
我緩緩的笑了笑。
情緒穩定下來之後,看向溫濘的眼裡更加的涼薄和平靜。
聲音都沒很大的起伏,只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道:“沒關係呢。”
我掃了一眼溫濘,視線落在她的胳膊上。
袖子被挽起,露出被白紗布包紮的胳膊來,那是她撲上去之後弄出來的傷口。
正在耀武揚威無聲的嘲諷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