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悟道林出來後,楚天來到秦未生的住所,還未進門就聽到了一陣如雷的咆哮聲,這次這個溫文儒雅的奇石閣主終於怒了:“楚天,竟敢搶我天劍大道,你好大的膽子!”
楚天一個哆嗦,差點直接奪路而逃了,不過最後摸摸鼻子想想,得,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是早點接受現實爲好。
他走進來行了個大禮,道:“岳父大人,怎麼這麼大火氣呢,我這裡有顆帝級仙丹,快降降火。”
秦未生冷笑,吹鬍子瞪眼:“一顆丹藥就想把我收買了?我奇石閣主就值這麼點價錢?”
但話是這麼說可他手底下卻是不含糊,直接搶過看都沒看就扔儲物戒指了。
“小婿這還有條天品元礦,雖然還未開啓靈智但給您老下酒喝,還是挺不錯的。”楚天取出一條純白如雪的長龍道。
秦未生“嗯”了一聲,一雙眼眸半閉半不閉,這才滿意了一分,隨意接過道:“還有呢?”
楚天嘴角抽了抽,只是拿了你一條天劍大道,至於這麼勒索麼,況且那柄天劍本就是天劍宗的,如今我只事物歸原主罷了,沒見過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丈人啊。
但也沒轍,誰叫自己拐了他女兒呢,而今就算補交聘禮了。
最後又是拿出一件帝器來秦未生才罷休,撇過了悟道林之事。楚天四處望了一眼,猶疑問道:“仙兒呢?”
秦未生剛閉起的眸子猛然睜開,橫眉豎眼,直接一個茶杯甩了過去,大怒道:“你這廝好大的色膽,老子一個女兒被你禍害了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想禍害我第二個女兒,你真是想死了是吧?”
楚天頭皮發麻,連連道罪,又是取出一顆帝丹一條天品元礦一件帝器,秦未生搖頭道:“不夠,再加一倍。”
楚天氣的牙癢癢,好一陣心疼,要不是怕秦未生跟秦瑤告狀,他絕對要把這位老丈人揍得整個奇石城的人都不認識。
最後秦未生才總算是告知了楚天秦仙的情況,秦仙因身具某種絕佳體質竟被仙界某一大人物看中,被收爲了弟子。
“該不會是什麼齷齪老傢伙吧?”楚天一陣糾結問道。
秦未生冷笑:“你以爲什麼人都跟你一樣想那些齷齪事?”
楚天摸摸鼻子,不再說話,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道理便是別跟老丈人講道理,不然能把你的內褲都坑掉去。
“十年之後,我將去仙界。”秦未生突然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楚天心頭一動,看秦未生一眼,點點頭沒說什麼。
隨後楚天繼續尋友訪道,人間界雖小但有資格跟楚天稱道友的人卻不在少數,自踏入修煉界以來楚天便一直在戰鬥,少有平靜之時,迴歸人間界之後他再無敵手,能夠真正的靜下來思索自己的道路。
大道無形而神通有形,修煉者一開始修煉的是武學,武學是神通的外在顯化,而神通的真義則是天地間無時無地不存在的大道。
“這個世界,是精彩的。”
楚天又想起這句話,擡頭遠望天地雖清明,但楚天卻能感受到三千大道的混雜逐流,正是因爲三千大道的交流匯聚,所以才組成了這個色彩繽紛的世界,倘若只有一種道,那便只如虛空一般深暗而恐怖。
當然,帝級存在所造的道界之中也只有一種道,不過那卻是帝級存在根據自己對大道的理解所創造出來的世界,算不得真正的世界,只是一種“僞界”,黃泉大帝想再造黃泉,神幽大帝想另造一界,他們想造的是“真界”,以自己的道爲基準,從而衍化出三千大道。
不過他們都失敗了,楚天曾到過金烏大帝的道界,金烏大帝在“僞界”的基礎上再次往前前進了一步,將金烏本源化爲了雷霆本源,在金烏道界中添加了雷霆的色彩。
但那
還是不夠,楚天還去過龍蛇大帝的葬陵,那也是一個自造的世界,獨立於虛空之中,歷經三十萬年滄海桑田都不變色。龍蛇大帝在三千大道的領悟上可謂是走到了極致的地步,所造道界並沒有道界的影子,而恍若是“真界”一般有着各種斑斕。
可卻依舊還差之一步,“三千大道並沒有交融匯聚。”楚天搖頭自語,對於一個絕世大帝來說領悟出三千大道並不困難,被稱作道尊的三千大帝甚至還創出了三千道界,可讓大道交融,卻是一個永恆的難題。
“難道,帝燁真的是得天眷顧的寵兒,這個時代,是他的主場?”楚天皺眉,想起了荒妃對帝燁的評價,想起了百帝崖百尊仙帝對帝燁的重視,想起了帝燁的天地道體,可融合萬道。
“或許,虛空能給我答案。”
楚天睜眸,劃破空間進入虛空之中,檢驗自己的所悟所感。
當然,這個世界並不只是有修煉,大半時間楚天都是在陪林清研等人,陪看朝陽,陪賞日落,一起登臨宇宙的深處,徜徉在銀河的燦爛中。對於他來說,若能永遠這般幸福快樂,他寧願自己從未踏入修煉界。
但他不能,因爲他還有些事沒有做完。
不入仙者,皆是螻蟻,人間界雖然驚才絕豔者衆多,以劍九的絕縱都要排到二十開外,但對絕大多數修者來說,抱丹到靈仙這個桎梏,終歸無法超越。
林清研等女也在這絕大多數修者之列,除了秦瑤劍七資質尚好,有着不弱於仙王的實力之外,林清研趙菲菲則只是中規中矩,最多隻與靈仙比肩。
所以楚天曾想過幫她們突破這個桎梏,而今他手頭的重寶已經不弱於一個普通帝族的底蘊,要是在仙界或者妖界,要想培養出一個甚至兩個帝級存在並不是太難。
但他卻小覷了絕天地通的封印,那是根植到本源之中的枷鎖,放眼人間界五千年都沒有人能夠破除,得到人間界本源眷顧的丘天歌或許能打破,但他卻不願,除他之外即便是楚天自己,都是去往仙界才破除封印的。
所以即便是他傾盡了手段,將那條睜眼的天品元礦都壓上了,又去滄海界借了一座殘破道界,將生死劫牽引而來,可最後關頭又不得不出手破去,讓林清研幾女只能成爲當年魔天與上任劍九那般的存在,半步靈仙而已。
因爲那場雷劫太重,重到即便有着楚天護法幾女都無法承受的地步!
“咦,好一個劍道苗子,對劍道的親和比之劍九都更甚一籌。”這天,楚天在虛空中試劍,他在思索自己的神通道法,自他修煉以來掌握的秘術很多,可真正稱得上殺手鐗的卻不過斬道與藏劍式,所以他在試劍,回憶平生所見所聞的所有神通,看有無可能將之融合爲一式道法。
忽然他有所感,破開虛空來到一座青山上,這座山他曾經來過,乃是人間界曾經的第三流寇,一窩蜂的駐紮地。
他看到山上有一墓,一個麻衣少年正在墓前練劍,他的劍不是什麼明劍,上面鐵鏽斑駁,他的招不是什麼強大劍招,好似只是少兒拿劍隨意揮舞。
不過楚天卻看的很仔細,透過那個少年的身影,他好似看到了另一個人一般。
“楚,楚天?”身後有聲音響起,那是一窩蜂如今的大當家,鄭天虎,他當年身患暗疾,難以凝元成液,但被楚天所治癒,此時已是抱丹後期的強者。
楚天朝他點頭,道:“鄭叔,這些年還好嗎?”
鄭天虎苦笑,來到山頭和他並肩而立,道:“老大走了,怎麼好都不算好,雖然我兢兢業業的支撐着,但我一窩蜂還是被擠出前十開外,淪爲不入流的小勢力了。”
“會好起來的。”楚天看着那個瘦弱少年,說道。
鄭天虎亦是看着那個瘦弱少年,點頭一笑道:
“是啊,會好起來的。”
“我記得你,我會殺了你。”那個少年一套劍招練習完畢,好似感受到了什麼,看着楚天皺眉道。
楚天輕笑,九年前那個少年說會殺了他,九年之後依舊如此,這九年間人間界經歷滄海桑田天魔入侵,一切都變了,可這個少年,卻依舊沉浸在他的劍道之中,始終未變。
“拔劍式、破劍式、引劍式、藏劍式,學的怎麼樣了?”楚天依舊問出那個問題。
那個少年眉頭微皺,說出了和九年前一樣的話:“拔劍式粗通、破劍式粗通、引劍式粗通,藏劍式我師尊沒有教我。”
楚天微笑,看了一眼他那柄鏽跡斑駁的古劍,搖頭道:“不,你師尊已經教給了你。”
九年前他妄自菲薄說要將藏劍式教給這個少年,可直到如今才知曉,在劍道一途,他或可要稱這少年一聲師兄。
楚天與鄭天虎漫步山路,談論過往,在龍駒躍仙門之後野修第一大流寇在易天應的帶領下化整爲零,隱藏在暗中,平穩的度過了那次天魔之亂,三年前東山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掃了整個野修界,將虎霸天和海中龍壓了下去,重新登臨第二大流寇之位。
這段時間,好似和白玉堂進行了某個賭約,野修界倒是平靜了許多。
至於原本的第三大流寇黑炎魔,則是在沙皇走後再度落入了天魔宗的手裡,隨着那次劍有道一劍十萬人一起葬送在天魔小世界了。
五年天魔之亂,四年風起雲涌,人間界世事變幻莫測,直教人唏噓感嘆。
楚天忽然看向深林一處亭中,那裡有一披頭散髮的黑袍女子在煮茶,楚天略有沉默,朝那個女子恭敬一禮,道:“前輩。”
那個女子背對他,恍若未聞般並不搭理。
楚天拿出一個白玉小瓶,遞給鄭天虎道:“這是帝級療傷丹藥,應該可以治癒前輩的舊疾,幫我轉交給她吧。”
鄭天虎頗有震動,但卻是苦笑道:“我估計殷姐不會收。”
楚天沉吟片刻,忽然讓小念兒過去,讓他叫奶奶。這四年來小念兒越發英武了,但楚天還是不讓他修煉,只是每次出行問道或是修煉試法都會帶着他罷了,小念兒倒也沉得住氣,跟着楚天看遍萬里河山、研究三千大道,一直不問不說,他倒要看看這個便宜老爸什麼時候纔會教他修煉。
小念兒有些好奇,但在外人面前還是給楚天一分面子的,走過去對黑袍女子道:“奶奶好。”
黑袍女子身子僵滯,舉起的茶杯久久都放不下來,當初她對楚青雲愛極生恨,對楚天要打要殺,但他怎麼可能會殺那個男人的唯一子嗣啊?
那樣的說法,與其說是在騙楚天,還不如說是在騙他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對天一閣出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此刻,一切的一切,在小念兒這聲奶奶中,卻恍若一切都歸於雲煙散盡了。
三十年,她愛了三十年也恨了三十年,或許是該畫上個句號了。
又四年,楚天依舊在陪伴衆女與悟道中度過,經過天魔之亂後人間界雖然損失慘重,但亂世出人傑,百廢之後的興盛更加燦爛。各大勢力都在大亂之後迎來了一個井噴期,修煉界也因此踏上了一個小的黃金盛世,無數天驕才俊顯露出來,甚至還相傳有不弱於劍有道楚天的絕頂人傑出世。
不過這些,倒是跟楚天無關了,此時的他已經“老”了,就不跟那些小傢伙湊熱鬧了。
這一日,宇外星空,因仙門曾在此顯露而被人間界各大勢力列爲禁地的一處星空之內,有空間波瀾滋生,有金色雷霆迸現。
青峰之內,楚天擡頭,他等了八年之久,終於等來這一天了。
時隔十三年之久,仙界有客,再臨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