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看她，微有沉默，道：“我能說什麼呢？”
他擡頭仰看着羽菲軒，仙界東部最富盛名的仙子之一，雖不如荒妃那般驚豔絕倫，可卻是同樣的孤遠高漠，從無人可進這等仙子的眼。
但仙子孤遠高漠，或許不是因爲她的性子清冷，或許是由於她早已心有所屬。
早在知曉天雨宮是屬於仙界東部的超然大勢力之後，楚天就有所感了，直覺此行必然會遇見她，也直覺這個女子也必然會認出他來，哪怕他改變了容貌換了個名字。
可她記憶深處的他，是不會變的，正如他記憶深處的她，亦如是……
“人間界被絕天地通，除了幾個僅有的通道外再無其他出入口，可那些通道卻都被超然勢力把手，你不可能正常進入，換句話來說……若我沒記錯的話，在你人間界這是叫偷渡吧？”
羽菲軒看着楚天，清風拂來撩起仙子衣袂，她雪紗輕舞，偶可一瞥的容顏足以讓空氣都凝滯，那雙如山水般清澈的眼眸，能洞徹人的本心。
可她卻看不穿她身前這個男人的心，因爲棋不誤人，人自誤，或許早在當年初見這雙眼眸的時候，她便已深深的沉淪進去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呢？”楚天看着她，輕輕道。
羽菲軒十分的平靜，她的身後一輪明月高懸，月亮的背後是萬千星辰，在三千道山的頭頂是沒有云層與雷層的，有的只是那瑰麗與神秘的星空。
可此刻那世界最爲美妙的星空，卻不及山巔這白衣雪人十分之一美。
她輕輕道：“我想說的是，你人間界所有闖過那道仙門的所有人的下落，都在我手裡，而今，也包括你了。”
楚天眉頭一挑，緊緊的盯着她道：“你不會說出來的。”
“不會嗎？”羽菲軒嘴角玩味，挑起一抹不可見的譏諷，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楚天，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快意，這個男人還真以爲什麼都在他的掌控中是吧？要我來就來，要我走就走，我羽菲軒豈是能任你隨意玩弄的玩物？
她大笑道：“那可就不一定了，或許哪天我心情不好，或是我心情太好，就一不留神透露出去了呢？”
楚天沉默，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羽菲軒雙眸陡然變得凌厲，那凌厲中包含了無限的怒意與殺氣，若是可以的話，她恨不得殺楚天而後快，三年從混元到仙王，她不是楚天這樣的天才，但饒是楚天都經歷了三生三世的感悟，才厚積薄發。
所以她爲了如今這個修爲與境界付出了何等努力與堅持，沒有人知道，但她的所有努力與堅持全都是爲了眼前這一個人，當熬不下去的時候，想想人間界的那個人。
便什麼都無所謂了！
“十年，我給你十年時間，讓你解決掉你一切事情，十年之後我在天雨宮，等你來娶我，你若不來，休怪我無情。”
羽菲軒淡漠，若弱不禁風的雪花，乘風而去。
“此次行程千萬裡，饒是藉由虛空趕路都需要十天十夜。我知你們都是心高氣傲之輩，
又都來自不同的宗門與勢力，或許彼此之間還有些小仇怨，但等到了天仙殿你們身上就只剩下了仙界東部這個烙印了，希望你們不要辱沒了我東部的名頭。”
一望不見邊緣的死寂黑暗中，一艘散發着濛濛光暈的飛舟從遠方靜靜駛來，虛空之中是死寂的，是黑暗的，是無一絲生機的。
世界共有兩面，兩兩對立而生，有空間的地方就必然有着虛空存在，當打碎空間後就達到虛空中了，而從虛空中破碎出來，便會回到空間世界。
只是打破空間易，打碎虛空難，與仙界這等大世界相對立的虛空，更是非帝級存在打不碎。
此次帶隊者，正是百帝崖的無法仙帝。
老仙帝很健談，也很隨和，或許真的是老了吧，即便龍蛇大帝那等存在都熬不過歲月的無情，虛空萬界從來不存在永生這個詞。
所以無法仙帝有些老年人的毛病，喜歡悼古念今，時不時的還喜歡倚老賣老，講些過來人的智慧給楚天等人聽。
當然，楚天等人聽不聽是一回事，他講與不講，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覺察到仙界東部的十強有些煩悶，老仙帝微微輕笑，也不以爲意，繼續道：“你們看這虛空，其實虛空中並非我們想的那麼爆烈的，試想一下同一種物質融於一起，會誕生波瀾嗎？”
“顯而易見，是不會的。”無法仙帝自問自答，微笑道：“我們所在的空間世界所由於蘊含了各種各樣的大道所以纔有着各種各樣的波瀾，但虛空世界卻只蘊含一種道，所以從來不存在什麼虛空風暴啊虛空裂谷啊什麼之類的，虛空中的恐怖之所以傳出來，是因爲那些見過虛空恐怖的人傳出來的而已。”
“但爲什麼那些人能見到虛空中的恐怖呢？那是因爲他們打碎了空間，讓我們這個世界的大道和虛空大道相接觸，由此才產生波瀾的而已。”
無法仙帝看見楚天等人聽的如醉如癡，老眼眯眯，表示很滿意。可實則楚天等人卻是在強忍着將這尊老仙帝劈成十八瓣的衝動，耐着性子聽下來的。
起初上船時看見無法仙帝透露這麼多秘辛，還感慨這個老仙帝真是個大好人呢，卻哪想都已經七天了，特麼的這尊老仙帝就沒停過一句口啊。
這讓楚天等人有抓狂的衝動，心說你講就講吧，還翻來覆去都講些重複的，這特麼是意思啊你？
楚天看向帝燁，發現這傢伙眼觀鼻鼻觀心，即便在無法仙帝的道音中都能入睡，還睡的極爲憨實。他不由得第一次悲憫起了帝燁，覺得這個傢伙有這麼多師尊倒也並非全是好事兒。
最起碼一位仙帝一個性子，一個教學方法，要是百來個一起上的話，不神經分裂纔怪。
“你們看我這艘帝船，就是用的虛空中的材料建造而成的，所以才能在虛空中無驚也無喜，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天仙殿。你們還不知道我這個無法兩字是怎麼來的吧？無法並非不會法，而是無空間世界的法，我修煉的可是虛空大道……”
無法仙帝眉飛色舞，楚天等人色變，饒是連荒妃雨落
痕那等冷傲仙子臉色都頗有些難堪了，看這情況感情無法仙帝要第五次講他大戰虛空中三尊帝級生物的故事啊？
楚天連忙打斷，恭敬一禮道：“敢問前輩，在虛空中行走，可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
無法仙帝看楚天一眼，非常的滿意，似是覺得他孺子可教一般，話說他一個人幹講了七天七夜，還真的有些枯燥呢，可要是有好學的學生提問，一問一答，就不枯燥了嘛。
“雖然以你們目前的實力，還不夠資格遨遊虛空，但虛空中的注意事項呢，還是可以提前給你們講講的。”
無法仙帝神色罕見的凝重了一分，荒妃天刀等人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楚天，雖然以他們的出身，他們都或多或少的知道這些隱秘，但只要無法仙帝不再講重複的，那就是極好的嘛。
“行走虛空第一大忌，就是不要碰觸那些白光。”
無法仙帝伸手，一點遠方，籠罩飛船白濛濛的光暈破開，那厚若萬鈞的凝實虛空也被他一指點開，最後虛空誕生波瀾，黑暗盡頭終於出現了一絲不一樣的光彩，那是一團看似極小極無害的濛濛白光。
“據傳虛空世界是一個不完整的世界，所以才只有一種大道，又有傳說虛空世界其實是一個如同我們那個世界般完整的世界，因爲某些緣由天地生變，各種大道互相吞噬，最後才變成了這個只擁有一種大道的世界。”
“但無論是哪種說法，都難以掩蓋一個事實，那便是虛空的神秘，虛空的不圓滿，而那些白光，便是虛空最神秘的東西。”
萬法仙帝神情肅穆，道：“那些白光號稱是時空之門，能接連古今，甚至能連接未來……只是哪怕是大帝也無法證實這種傳說罷了，曾有大帝親身試法，進入白光中，但最後卻是消失不見，所留下的魂燈表示他已身死。”
“八萬年前生死大帝統領羣雄遊歷虛空的時候，便是偶遇一道白光，白光中爆發出龍蛇大帝的無上威勢，兩位同是冠蓋諸天萬界的存在隔着二十二萬的時光對了一掌。”
“此事堪稱千古奇談，後來有大帝尋遍古史，竟然發現在三十萬年前也有這段記載，龍蛇大帝與一尊修煉生死大道的莫名存在對拼了一記，但是龍蛇大帝尋遍整座虛空萬界都沒有找到那尊存在的影子，這讓龍蛇大帝稱爲一輩子的憾事。”
“連接過去未來的節點，貫通兩個時空的門戶麼？”
楚天等人看着那團白光，怔怔出神，世界多奇異，饒是大帝也難以窺透全部的秘密，莫非隔着歲月長河未來的人與過去的人真的能夠見面？
“你們看，那是什麼？”忽然啓通天震驚，饒是城府深沉如他，此刻都不禁變了顏色，吃驚的指着無法仙帝找出來的那道白光方向，難以自抑。
只見那團平靜的白光緩緩的散發着濛濛光亮，光亮如同漣漪，在黑暗的虛空世界中擴散，在那些漣漪中一座浩瀚輝煌的宮殿緩緩成形。
宮殿最前端，一個穿着黑色金龍帝袍的偉岸人影正在遠眺天地的盡頭，忽然，他朝楚天等人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