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沒空跟你玩捉迷藏,我知道這片林子都被你設下了幻術,想要離開應該沒那麼容易吧!可是,本人今天可沒時間陪你浪費!”聞鋣劍總是差一點就砍中的時候,又被鬼魅隔開了距離,花日珩很不甘心的咬着牙,“混蛋,站住,別想惹你花大爺生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青年發狠的一字一句警告着,但是鬼魅卻絲毫沒聽進去。

“嘻嘻……”它隱在樹後,不懷好意的笑着。

花日珩轉得頭暈,他停下腳步拄着聞鋣雙劍,微吐着氣。

“嘻嘻嘻。”單眼妖怪見他沒有動靜,故意從他的面前跑出去。

“嗬……”花日珩嘴邊略揚起一個弧度,忽然間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眼神狠戾的揮劍直攻。

鬼魅驚愕的瞪大了豎立的單眼。

“呵呵呵……”砍中的一瞬間,才突然發覺那只是一團霧氣。黑氣消散開了,花日珩驚訝的看見同樣錯愕着表情的少女的臉。落劍的速度是停不下來了,花日珩只能幹瞪着雙眼。

“叮鐺”聞鋣劍不知碰上了什麼東西,突然就改變了力道和方向。

花日珩半跪在地上,聞鋣劍一支脫了手,一支被他握着插進土裡。而不遠的腳邊有一隻通體發黑的翎羽。

“鳩毒!”花日珩眼角抽搐,慌忙的擡起視線。看向射出毒羽的主人。

說是驚訝,其實更多的是驚豔,但是花日珩沒想到這驚豔將會是一生。

女孩坐在樹下一身浸溼的粉妝,暈開着一大片一大片泡過水後變得斑駁而模糊的血跡。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腥味,她右手的指間同樣舉着黑色的毒羽,眼神倔強卻乾淨的不食人間煙火,此時卻一臉嚴肅和防備的盯着他看。

儘管如此,花日珩不得不承認,她依舊是美得透徹的女子。像雨後初晴的苿莉,清晰的動人。

也許,在千千萬萬人之中,遇見一個人很容易。但是,要記住一個人在心裡,很難,很難!記住可以比忘卻的快,而忘記卻比記住難了很多很多!所謂緣份,遇到便是欲罷不能。

“笨鳥,你在看什麼?”桑珞實在是忍受不了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看她看到走神而單楞的笨蛋樣子。神色嚴肅的開口,打斷花日珩的幻想。

“喂,笨鳥!”女孩眼神一沉,手中的黑羽準備再次發射出去。

“不不不,等一下……”花日珩眨了眨瞪得圓潤的大眼。手忙腳亂的向後縮回身子:“那個,那個,姑娘,不……漂亮的仙女小姐,我絕對沒有惡意,你那個毒挺厲害的,你還是收起來吧!萬一傷到我這樣的好人就不好了。我……我我真的沒有惡意啊!啊!啊!”

花日珩抱着頭趴倒在地。黑羽正好插在他頭上方的樹縫裡,呼呼的冒着毒氣。

“啍……笨蛋!”桑珞有點不屑的撇撇嘴。慢慢的站起,牽動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疼得直皺眉。

“哇,那個姑娘啊,你這樣亂來真的會傷到人啊!我的不是壞人吶。你一看我就知道我是個秉性純良,正直善良,溫柔可愛,愛好和平……”

“你廢話真不是一般的多。”女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是嗎?哈哈哈……可是那一直就是我的優點啊!”花日珩一臉燦爛的笑着,看似有些不合年齡的傻氣。

女孩在心裡翻了幾個白眼。

“哇!誰在偷襲我,哪個混蛋啊!哈……哈哈哈”毛球白白胖胖的毛茸茸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偷偷爬上花日珩的背,正試着鑽進他頸間的衣領裡。

“哈哈哈……什麼東西啊!我怕癢啊,住手啦!不可以啊,哈哈哈……好……好癢……癢,哈……”花日珩想撓背又撓不到,像抽風似的笑倒在地:“救命……救……命啊!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呵呵,”女孩悄悄笑彎了脣角:“自做自受!”

“吶,美麗……的仙女……妹妹啊!我……我錯了,哈哈哈……救救……救命!我快……斷氣……了!停手啊!!!”

“笨死了!笑死最好。”少女輕輕的嘟喃了一句,又輕輕的擊了擊掌:“毛球回來!”

小地狼從他的脖子處鑽岀來,毛球在花日珩的眼前搖了幾下尾巴,才屁顛屁顛的跑到桑珞的腳邊。

花日珩笑得淚眼朦朧,他在懷疑自己的嘴是否還合的上。

“嗬……嗬,終於得救了。”模模糊糊的看到少女的投下的影子,好像正在緩緩的移動着,他不太相信的眨眨眼,那團陰影仿若一個生命體一樣,在女孩的身後漸漸形成一個人形。

“不好!危險!快躲開……”

少女並沒有意識到那團東西的靠近。待花日珩提醒她時,爲時已晩!

“嘻嘻……”

“不!鬼魅……”花日珩頓時驚措大叫出來。

“爲……”少女無力的向前癱軟下身體。

“嘻嘻。”單眼妖怪舉起一隻沾滿鮮血的爪子,在花日珩的面前得意的炫耀的晃了晃!

“不可……饒恕!”青年握着拳頭利落的起身,撿回聞鋣劍,貫盡全力的擲出一支長劍。

鬼魅邪邪一笑,聞鋣又像穿過空氣一樣穿過它的身體。花日珩眼神忽然犀利起來,嘴邊又彎出一個弧度:“你以爲這樣就完了嗎?”

“嘻嘻……啊!!!”再次現身的鬼魅,卻被另一支不知何時也擲岀去的聞鋣,由後腦直穿單眼而出。

“啊……”妖怪哀嚎着卻制止不了生命的萎縮,漸漸的化作一灘泥沙。

“小姐,小姐,你還挺得住嗎?”花日珩小心翼翼的攙扶起受傷的少女。

桑珞的背上有一道深到見骨的爪痕。觸目驚心的傷口和殷紅流淌的血液,花日珩第一次不敢去直視。

“嗨!小姐,你傷得有點嚴重。當然,有我這麼厲害的人在你身邊,你會再多幾個長命百歲的……沒事的!真的不會有事的!”青年不自覺的握緊了少女的手。

“嗬……嗬……我,我……”少女的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冷汗浸溼了整張臉。

“你彆着急,我會救你的。”花日珩表情認真而帶着連自己也沒發覺的憂傷。

“你……你,真是奇……奇怪,”桑珞略揚起頭,氣息微弱:“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你的眼睛爲何要……露岀那麼難過的樣子。”

“咦?我很難過嗎?”花日珩不太確定的眨了眨眼。

“你不用管我的,我……只是在找我妹妹,可惜見不到她了……”少女的聲音越來越弱,慢慢閉上了眼睛,然後像耗盡所有力氣一樣,無力的垂下了頭顱。

“喂!小姐,嘿,小姐,不要睡啊!小姐別睡過去……”花日珩抱着沒有知覺的少女,慌亂的不知所措。

楓葉一片接着一片的凋落,天色盡褪,露出依舊壓抑灰暗的天空。瀑布斷流,千鳥飛絕。

青年看着自己緊握着的女孩的手,放佛時間就定格在那。他怕一旦放下了,生命也就流逝了不在了……當多年後,花日珩也學會了苦澀的回憶時,仍舊記得當時一切的一切。

在這場虛構的夢境裡,他就是從那時起忽然害怕失去懷中的她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學會祈禱:夢裡夢外,請不要把你也帶走!

“你打算髮呆到什麼時候。”沐羿看着懷抱一個陌生女子而失神的花日珩,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沐沐?沐沐你來了!黯淡的眸子又恢復了發亮的神采。

“你和那女孩是怎麼回事?”沐羿揉着眉心問道。

“我和她,她,她……我現在也沒辦法說清,沐沐你救救她吧!我怕她挺不過來了。”

“一個比一個會惹事。”沐羿走近他的身邊,女孩身上裸露出傷口,不禁讓他蹙眉。

“你當真要‘撿’她回去?”銀髮青年歪了歪頭,這樣問他。

“啥?”花日珩張着嘴,又是一幅呆楞的表情。

“罷了罷了,撿一次也是撿,撿二次也是撿,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沐羿笑得溫柔,眼神卻閃過狡黠的光茫。

“什麼天意?”

“天機不可泄漏。”銀髮青年對他搖了搖指頭。

“去,故作神秘。”花日珩衝他挑了挑眉。

“她求生的意志很強,會活下去的。”沐羿打了個響指,少女在花日珩的懷中蛻回了原形。

“很漂亮哦!”沐羿溫柔的笑道。

“哇!!!毒鳩啊……”

容成千逝在前面走的很快。

冉冉伸手抓了幾次都夠不着他的手。少女有點孩子氣的抿着脣,放慢了腳步,臉頰鼓鼓的,異常可愛。

容成千逝沒有留意她的小動作。

於是,少女輕輕的提起裙角,小跑的追了上去,一下子就拉住了容成千逝寬大的袖子。

“嗯?”空靈澄澈的紫眸,不解的轉向少女。

“名字,你還沒有吿訴我你叫什麼?”像盛滿月光一樣溫柔而美麗的金色眼瞳裡,有種不可磨滅的執著。

“容成千逝。”淡淡的語調,不帶感情的起伏。

“容成千逝……千逝!”冉冉默默唸着,即而微笑開來,像一朵午夜綻放的玫瑰,唯美而感傷。

“謝謝你!我終於可以念出你的名字了,千逝,我喜歡你的名字。”

“喜歡?”容成千逝偏了偏頭,不理解這所謂的‘喜歡’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是啊!喜歡,很喜歡。”金色如琉璃般的眼眸,沉澱着一道化不開的哀傷,暈開在她的笑容裡。

“你知道我爲什麼找你嗎?”容成千逝淡淡的問她,語氣永遠是的平靜不起波瀾。

“不知道,可是我能幫到你,是不是?”少女溫柔的注視着那張始終靜若池水的絕世之顏。卻看不清這個人的靈魂深處。

“等你知道真相的時候,不知你是否還能這麼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話呢。”澄澈空靈的紫眸一如千年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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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真相呢?”冉冉緊揪着他的長袖,顫動的眼瞳,像月光投影的顏色,波光粼粼,是破碎了一湖的秋水。

“我努力的活了很久,從來沒有人能告訴我,活着的什麼纔是真相?我不想再一個人像個遊魂一樣,見證着日日月月,卻找不到‘我存在’的意義。我……不想只是一個人,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