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沐羿看着熱情的衆人,頃刻,才溫和的說:“不如,還是先請各位宮主說說來這的真正目的吧!”

一針見血的挑明瞭諸位的立場,四宮之使也無法在含糊其詞了。

“這個嗎,這個……”敖賁仰着半邊腫得比豬頭還好笑的臉,吞吞吐吐的有些不想說。

“別忘了,我之前說過,在王還沒來時,由我全權負責。這可是王親自委託的,你們想抗命嗎?”

衆人臉色微變。

“違令者,殺無赦!”花日珩不客氣的補充道。

“好吧,那我就明說了。”北罨的‘軍師’站了出來,拱手向兩位施了一個禮。

“軍師,但聞其祥。”沐羿依舊溫潤如水的微笑着。

“大人您也知道,以滄海爲界,共分成三塊大陸,分別居住着,妖、魔、人、三個不同類別的生命羣體。妖族和魔族同在滄海的一端,因同處在一片大陸上,中間便以百祟山山脈作爲兩國的界線。自有了妖族和魔族以來,也一直作爲最近的鄰國而頻繁往來着。再者就是越過了遼闊的滄海,在彼岸的另一塊大陸,那裡聚居了大量的人類。是我們妖、魔兩族通稱爲‘人間’的地方。”一口氣說到這的軍師,卻停了下來。眼神變得誠懇的直盯着銀髮青年。

沐羿溫和的點了點頭,語調不急不慢的反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沒錯,只是我不知道,軍師你想表達的是什麼?”

“大人啊!”男人突然下跪。

“軍師,您這是幹什麼呢?”沐羿微驚訝道。

“站久了腳痛唄。”花日珩沒什麼反應,吊兒郎當的撓着自己的脖子。

“沐祭師,您別急,請耐心聽完他的話。”單翟緩緩上前。

“軍師大人,您繼續向兩位大人闡述我們的用意吧。”他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施施然道。

“汜之國,經過了千萬年地洗練,在三塊大陸中,絕對有實力稱爲最強的一方,正因爲如此,包括我們在內的無數族人,才能在安逸平和的環境中,繁衍生息。族人的壽命和數量也在不斷的延長和增長着。”

“這有什麼不好嗎?”銀髮青年不解的問道。

“就是因爲太安寧了。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規律,但是汜之國的妖怪們,不斷的在繁衍着,每一天都會有新的生命在降生。死亡率卻大大的降低了。您也知道,妖怪的天性便是弱肉強食。沒有了足夠的領地,就只能自相殘殺着,不斷的吞食比自己弱地對手而獲得生存的權利。不斷的傷害着自己的同胞們啊!如此惡性循環,汜之國必會動亂!”

“扯七扯八的,終於講完啦!”花日珩無聊的聽完他的長篇大論,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懶懶的說道。

“總管大人,聽到這種消息,您不難過嗎?”單翟搖了搖頭,遺憾的說着。

“我倒想問問你,你覺得難過嗎?”花日珩斜視着他。

“當然!不然大家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單翟拍了拍自己的心。

“那麼,您可想到解救的方法?”

“呵呵呵……”單翟又很‘娘騷’的笑了起來,花日珩厭惡的皺起眉。

“這纔是我們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哦。”沐羿倒是很有興趣聽他再講下去。溫和的笑着說:“怎麼纔算解決的好方法。”

“大人,軍師已經說過了。”單翟神秘的點了點頭。

“說了什麼?我還是不明白。”

“大概是他的腦殼壞了,有病吧!”花日珩字字帶刺的諷刺着。

單翟卻並不生氣,繼續再說:“花總管您別慪氣,還請軍師大人,跟您慢慢說。”

“去,無聊。”

“沐祭師。”跪在地上的男人又接着開口。

“說來聽聽吧!”

“是。我剛剛說過,以滄海爲界有三塊大陸,除卻汜之國,還有鄰國魔族的‘都朝’,和人類居住的‘人間’。四宮作爲管理汜之國的四個最高派遣官,自然義不容辭的要爲自己的族人排憂解難。經過四個宮主的商榷探討,我們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嗯?”

“那就是,與其在自己的國家爭奪自己的領地,何不如去爭奪別個國家的領土,這樣我們的族人,既不會再相殘,還有足夠的領地可以休養生息。所以……”

“所以……”沐羿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衆人的心裡明顯都有了答案。

“你要教唆大家,去向別人發動戰爭!”花日珩還是說出了那個最不想聽見的結果。

“對!沒錯。”四宮之使都靠齊了站在一起。

“誰要發動戰爭?”淡淡的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忽然從他們背後傳來。

你逃着,躲着,是爲了尋求誰的原諒!

但是,我們都忘了,你只不過是個被人傷害着的無辜小孩。

《夢覺。殘翼篇》

四宮之使驚愕的一齊回頭望去。

容成千逝低垂着眼眸,悄無聲息的站在他們的後面。

他的忽然出現是四宮之使們始料未及的,個個呆愣住了動作。

“千逝!”花日珩歡喜的叫出聲來。

“總算來了。”沐羿像鬆了口氣一樣,靜靜的勾起了嘴角。

“不是對我都有話要說嗎?”容成千逝擡起了空靈澄澈的紫眸,淡淡的看了一眼神色各異的四宮之使。

“我……我……”敖賁頂着那張兩邊不對稱的臉,支支吾吾的頓時不知怎麼開口說清楚。

“大膽!見到王,哪有你們站着說話的地方!”花日珩厲聲呵斥道。

敖賁被嚇了一跳,撲咚一聲,便跪趴在地上。

“恭迎陛下!”單翟回了回神,恭恭敬敬的行禮下拜。

“啊!”直到此時,西罘的少宮主卜茝,纔像如夢初醒般手忙腳亂的,不知是先行禮,還是先下跪。

畢竟,這是少年第一次見到汜之國的‘王’者。縱使以前代表過自己的父親,參議過許多的大事件,卻每一次都錯過了與‘王’見面的機會。

“拜,拜見吾王!”少年又是興奮,又是緊張的。

傳說中的‘王’是個會令人恐懼到望而卻步的,帶着詛咒,縈繞着不祥之氣的男人。所以,在卜茝少年的腦海中,就一直想着,他應該也是長的非常的面目可憎,凶神惡煞的醜八怪。

可是,當聽見大家都恭敬的稱呼眼前的這個身着黑色王袍,面容驚豔,長髮如瀑,高貴優雅,孤傲淡然的青年爲‘吾王’時,少年的腦海轟的一片空白,像陷入了一場夢境般,癡迷的不斷想着:真的是這個人嗎?他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令人畏懼的‘王’嗎?

容成千逝不知道少年的小小心思,也沒空沒興趣去了解他的想法。他淡淡的睨視了跪在地上的四宮來使,便邁步越過他們的身邊,向王座的方向走去:“我在等着你們的解釋呢!”

淡淡的語氣裡,卻有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陛下,臣等認爲那是挽救我們族人自相殘殺的最好方法。”北罨宮的軍師,坦然答道。

“哦?”容成千逝優雅的端坐上王座,一隻手靠着扶椅,托腮沉思起來。

“看來你們都認爲做出這種決定,將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情。爲了同族之愛,就要‘以殺制殺’的同別國掀起戰爭,對嗎?”沐羿慢慢的陳述着他們所謂結論出來的計策,眉宇間多了一絲冷漠。

“您要那麼說,也沒錯。只有獲得最終勝利的,纔是對的。是這麼講吧,陛下?”單翟擡眼看着高高在上的‘王’,陰晦的笑着。

“爲了不讓自己的族人再受傷害,而應主動的去傷害別人;爲了獲得更多的領地,而應主動的去佔領別國的領地;爲了不讓族人自相殘殺,而應主動的去殺戮別國的子民;爲了不再犧牲而犧牲的戰爭……”

容成千逝輕輕的放下了托腮的手,坐直了身軀。淡淡的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卻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比的盪漾在偌大的廳室裡。

“真是受教了!”花日珩眯着碧眸諷刺道。

“陛下,戰爭是生存的必要手段啊!”軍師繼續貫徹着他們的立場。

“就像兩百年前發生的那場宮變一樣嗎?”容成千逝面無表情的突然說出了大家都緘口塵封的最大禁忌。

四宮之使們,神色一變,低頭拱手作拜。

“臣等不敢!也絕非是那個意思!”

“果真如此?”沐羿安靜的交疊着雙手,漆黑如夜的眼眸,流光浮動。

“千真萬確!”

“沒關係,我不介意。”

“嗯?”銀髮青年驚訝的回頭看向容成千逝。

“千逝,你在說什麼!”花日珩更是不解的瞪着雙眼。

四宮來使們默默的擡起視線,看着坐在王座上,淡漠而無可媲擬的年輕王者。

“想要坐上我的位置的人,儘管可以試試。只要他有那個本事!如果他比我更加的得到汜之國萬千生靈的承認,我無所謂。”

“陛下,您這話說得令爾等誠惶誠恐啊!我們絕無私心呀。求陛下明鑑。”單翟嘴上說得好謙卑,卻無法掩飾脣角的那絲得意之笑。

“是嗎。”容成千逝淡淡的說着,優雅的站起身,緩步往下走着。

“天知,地知。”花日珩挑着眉,側過身子爲容成千逝讓出更寬的一條道。

銀髮青年也溫和的朝他一頷首,退向一旁。

容成千逝在離四宮之使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立住了腳步。

敖賁始終低着頭,只是近距離的看着容成千逝的鞋尖,就已經心虛的全身發軟,滿頭大汗。

卜茝少年雖然還是很緊張,卻莫名其妙的不再害怕了。他時不時的擡頭偷瞄一眼那個有着傳奇色彩的‘王’,又羞澀的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

“陛下不信嗎?”單翟假裝苦惱的皺眉,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演技真好。”花日珩摸着下巴,不屑的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陛下,您想說什麼呢?”從一開始就非常鎮定自若的軍師,絕對是一個不可忽略的人物。

羽夫人終於連她的‘第一軍師’都派了出來了。

你到底想玩什麼樣的遊戲規則呢?

容成千逝慢慢眯起了空靈澄澈的紫眸。

“北罨宮的軍師?”他淡淡的問道。

“是的。”

“你也贊同這次四宮宮主們的說法?”

“小人只是支持我家夫人的想法,不敢逾權。”

“那麼,我問你,你覺得這樣做,對嗎?”

容成千逝筆挺着身軀,居高臨下的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