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叔叔姚潤之這麼一帶這調侃意味的提醒,姚甜甜馬上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抗議的叫囂了起來,隨着她的肚子不甘的‘咕嚕’、‘咕嚕’的叫聲,姚甜甜鼻端適時地傳來了蕎麥和野菜混和着的食物馨香。
隨着飯菜的香味,五奶奶帶着濃濃關心的嗔怪聲也傳了過來,“這個甜妞子,不記的自己沒吃飯哪,你不記得,奶奶還心疼呢,這麼漂亮的妞子要是餓病了可怎麼得了。”
叔叔笑不顯山不露水的提醒和五奶奶帶着呵斥的普通絮叨,聽到姚甜甜的耳朵裡,心頭莫名的就是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這就是有親人的感覺,這就是有家的感覺,她姚甜甜不再是一個人了,不再是即使餓得胃疼也必須自己咬牙強撐着去弄飯了。
姚甜甜藉着擡頭張望西斜的太陽的動作把差點涌出眼眶的淚水收了回去,然後像一個小惡狼一樣,歡呼着撲向了五奶奶手裡端着的蕎麥菜糰子和熱騰騰冒着熱氣的稀粥,“嘿嘿,奶奶最好了,有奶奶在,永遠也不會餓到哦。”
“呵呵,奶奶的乖妞子噢,小嘴就是甜,來,來,來,來去屋裡飯桌上吃飯吧,等你吃完了,奶奶陪你去祠堂那看熱鬧去。”五奶奶笑眯眯的說着,端着吃食往正屋的飯廳走去。
姚甜甜狼吞虎嚥的吃着愛心飯菜,不大一會兒就吃了個盆幹碗淨,她心滿意自的抻了個懶腰,真像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那樣帶着撒嬌的口吻,說道,“奶奶,現在咱們可以去祠堂看熱鬧了吧?”
“好,好,”五奶奶寵溺的笑着,把洗好的野菜晾了起來,然後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上的水珠,開玩笑這說,“咱們這就去,這就去,奶奶知道咱們甜妞好奇心重着呢,要是不去看這個熱鬧啊,一生氣,要睡一天的哦。”
“奶奶!”真是哪把壺不開提哪把啊,姚甜甜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忘記了的囧事,又被五奶奶這麼突兀的給提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拔腿就往屋外跑去。
聽到後面五奶奶的腳步聲追了出來,姚甜甜慢慢的放緩了腳步,因爲她不知道祠堂在哪呢,胡亂的瞎跑也找不到地方啊。
五奶奶猜到了姚甜甜的心思,知道這個小妮子害羞了,她快步趕了上來之後也不在打趣她了,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直奔楊家屯的老祠堂。
楊海富召集人說在老祠堂開會,其實是在老祠堂外面的一處空地上,楊家屯的老祠堂不是什麼人想什麼時候開就什麼時候開的,必須是逢年過節或者有重大事情發生的時候,由族長和長輩們一切決定纔可以開的。平日裡召集大家,就是在老祠堂外面的空地上,空地中央堆了個土臺子,方便講話的人站的高,好讓大家看得到,聽得清。
姚甜甜趕到的時候,楊海富正站在高起的土臺子上唾沫橫飛的演講呢,“……,我前面說的話,老少爺們們都聽清楚了吧?我已經派人去買糧食了,保證三天內運到,至少能吃上半個月呢,大家不用擔心了。下面我說一說,咱們楊家屯下一步的打算,”
楊海富儼然一副楊家屯族長的駕駛說着,說道下一步的打算,楊海富故意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等周圍的鄉親們都靜了下來,他才又繼續說道,“現在咱們楊家屯沒有了口糧地,當然了,這也不能怪老族長,他也是爲了鄉親們照想,不想咱們屯的青壯勞力們被抓走。但是咱們既然沒有了口糧地,大家又要吃飯,我楊海富身爲楊家屯的人,又蒙叔公和老少爺們的地信任,我就有責任給大家找一條活路。咱們楊家屯沒有了口糧地,可是咱們周圍的大戶們並不少,他們手裡的地可是多得種不過來啊。”
聽到關鍵的部分,楊家屯衆人沉不住氣了,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海富說的對,咱們不能總等着人家把糧食送到家門口啊,誰能總救濟咱哪,必須得想個長久之道。”
“是啊,是啊,這回海富兄弟爲了咱們大夥操了不少的心,平時看他有些吊兒郎當的,原來是看錯了他了。”
“哼,他操心,實狗拿耗子沒安好心,硬生生的從姚先生手裡搶了銀子來,要是這些銀子在姚先生手裡肯定能派上大用場,落到他手裡,不定浪費多少呢,大家就好好的看着吧。”
“二爺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他姚潤之不姓楊,他這麼想當咱楊家屯的族長,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你看他拿了屬於咱們的荒山之後,有什麼動靜麼?還不是個只說不練得繡花枕頭,好看,不頂用!”
“小豆子這話說得再理,那天大傢伙都在場,是他姚潤之自己同意的,銀子歸海富兄弟,荒山歸他,三個月後,大家再見分曉。現在海富兄弟積極的爲大傢伙想辦法呢,村塾那邊可是沒什麼動靜哪。”
“楊海富想辦法?聽他那口氣,他不會是要大家去給那些大戶們做佃農吧?要是風調雨順的還好說,忙活一年,交了人頭稅,再交了大戶的租子,咱們還能夠一家老小的吃食。可是,遇到像去年那樣的災荒年呢?除了人頭稅,再加上租子,咱們拿什麼交?”
“就是,就是,要是遇到了黃不仁爲富不仁的那樣的,咱們不是等着被逼死嘛。”
“你倆這話實在,咱們先聽聽楊海富是怎麼打算的吧,啥事啊,都要有自己的主心骨,不能聽風就是雨的,被人家忽悠了。”
“也對,也對,咱們得仔細衡量,還要多聽聽叔公們的意見,他們吃過的鹽比咱們走過的路還多呢。”
……
……
聽着下面五花八門的議論,楊海富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又變,到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遞給了一旁的楊賴頭一個馬上阻止的眼神。
楊賴頭心領神會,他掄圓了胳膊,使勁的敲了一下手中的破鑼,趁着震耳欲聾的噪音剛落,大家都咧嘴皺眉之際,楊賴頭大聲說,“安靜,安靜!”
被楊賴頭這麼一攪合,大家暫時停止了議論,都微仰了了頭,等着楊海富說出他爲楊家屯的衆鄉親指出的明路了。
眼看着自己要的效果達到了,楊海富不敢再擔負,他面帶微笑的再次開了口,“我知道,老少爺們們都對咱們楊家屯今後的出路擔着心,都擔心咱們如果租種了那些大戶們的田地,被他們多收一層租子,大家的日子會不好過。不過,我要說的是,不是天下的大戶們都是殘忍不仁的,像黃不仁那樣的是少數,我楊海富有識人之明,不會帶着大家跳火坑的。”
“那你找到的仁義的大戶是誰啊?不要賣關子了。”沉靜的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又引起了大家的一陣小聲的議論。
“這個問題問的好!”楊海富遇變不驚,他最大限度的提高了自己的嗓門,帶着自信的微笑說道,“咱們楊家屯命不該絕,讓我找到了樂善好施的周大戶,周大戶聽說了咱們楊家屯的不幸遭遇,很替大家難過,他願意把自己最好的土地租給我們,頭三年只收我們七成的租金,大家說好不好?!”
“好!”
“周大善人仁義啊!”
“海富替我們找了個好東家啊。”
……
……
雖然楊海富提出的意見還是讓大家租種別人的田地,做個無根的佃農,但是他聰明的選擇了在這一帶素有仁義名聲的周大戶,而且談到了頭三年只收七成租金的好條件,這樣以來,楊家屯衆人心中的顧慮少了大半,大家紛紛點着頭應合了起來。
只是換了一個周大戶大家就這麼快的滿足了?關於這個周大戶姚甜甜曾經偷聽到過老村長對於他的評價。雖然他素有樂善好施的名聲,可是他也曾經打過楊家屯這片土地的主意,只不過他沒有黃不仁的後臺硬,沒有他動作快而已。
現在楊家屯剛剛失去了土地,這個周大戶又這麼快的找了上來,而且開出了這麼優厚的條件,是真的同情楊家屯衆人?是爲了在他仁德的名聲上再加一筆?還是另有什麼其它的圖謀呢?
不是她姚甜甜在現代職場呆慣了,把凡事多存一份疑的習慣帶了過來,刻意得以小人之心度他周大戶之腹,實在是他周大戶出現的太‘及時’了!姚甜甜心頭着急,剛想開口問個明白,卻有人先她一步質問出口。
“周大戶雖然素有仁德之名,但是整個楊家屯的人,前三年免去三成的租子並不是個小數目,不知道你應承了他什麼條件?”
是老村長沉穩的聲音,他沒有被周大戶開出了優渥的條件所迷惑,直接把這樁交易背後的問題問了出來。
雖然老村長或者說老族長因爲賣出了村子裡的口糧地而引咎而退,可是鄉親們都知道他是爲什麼賣地,對於他不但沒有半分的怨恨,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尊重,他的話一出口,歡呼喧鬧的人們頓時靜了下來,靜待楊海富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