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謂布帛之細,其色鮮絜如冰者也。紈,素也。
竟然是傳聞中的冰紈!原本以爲只是一種傳說中的神奇衣料,沒想到竟然有緣得見,還被做成了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衣裳,姚甜甜感慨地搖了搖,無聲的嘆息了一聲,老酒鬼背後的人還真捨得花血本那。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樣的衣裳一上身,姚甜甜立即感覺不一樣了。雖然之前,她爲了儘快的在寧縣立足,也請蝶舞設計了華麗端莊的衣裳,但那只是式樣上的取勝。
而寧縣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縣城,布料也就是普通的布料,在好的式樣在行家的眼裡也只能是個花架子罷了,哪裡有這身衣裳,看似普通,但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奢華啊。
這樣的衣裳在配上老酒鬼‘墨奴’特意梳得那個穩重、氣勢十足的髮式,如果不是依舊盯着這張吹彈可破的嬌嫩容顏,姚甜甜都要認不出自己來了。
“東家對這身衣裳可還滿意?”老酒鬼操着‘墨奴’的聲音又悄無聲息的轉了回來。
“不愧是墨家的手筆,堪稱上品。”姚甜甜真心的讚歎道,“能在離穿上墨家中的大家制作的衣裳,真是三生有幸啊。”
老酒鬼‘墨奴’精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狐疑之色,不過很快的他就恢復如常了,揚了揚手裡的東西,沉穩的說道,“我這還有更神奇的東西呢,這就伺候着東家用上吧。”
姚甜甜點了點頭,明白老酒鬼‘墨奴’說的該是最神秘的面具了,她一矮身子,穩穩的坐在了椅子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等着老酒鬼‘墨奴’給她來一個華麗的大變身。
閉着眼睛的姚甜甜只感覺到了臉上一涼,隨即老酒鬼那個‘墨奴’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東家,睜開眼睛吧,看看可還妥貼?”
姚甜甜依言睜開了眼睛,立即被銅鏡裡那張陌生的面孔驚呆了。如果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姚甜甜幾乎就要跳起來了。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戴面具了,但是這張精心準備的面具,和之前老酒鬼給過他的普通少年面具還是很不同。
只見銅鏡子裡的那張臉,和她身上的冰紈衣裳一樣的神奇,不單是十分的契合皮膚,甚至逼真的連連上的細微暴露的青筋都能看得出來,做起任何細微的表情來都是那麼的自然,不帶一絲一毫的呆板。
銅鏡中這張沒有任何瑕疵的臉,應該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五官單個拆開來看並不突出,但是組合到一起立即就不同了,沒有浮於表面上的咄咄逼人的氣勢,但是內在的凜然不可侵犯之氣卻不容任何人小覷。
“這,會不會太隆重了一些?”姚甜甜慢慢的戰起了身來,甩了甩寬大的衣袖,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一說話,姚甜甜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她的聲音竟然也有了些微的改變,除去了原本還帶着的一絲質嫩之氣,音色寬了不少,這樣一來憑空就平添了一絲沉穩和凝練。
姚甜甜一愣,精緻的面具上立即準確的顯示出了她神色的變化,顯示出了她內心的驚奇。
“東家不要驚奇,是我在您的喉嚨那裡貼了一點東西,畢竟您今後還要在寧縣露面,說不定還有和孫夫人碰頭的機會,不能讓他們發現了京城的墨娘子和山海閣的姚東家有一絲半毫的相似來。”老酒鬼恢復了本聲,周到地介紹到。
“至於墨娘子,既然是邵相的人,自然就該有這樣子的行頭。”老酒鬼‘墨奴’穩穩的解釋道,“孫縣令的後宅平日裡也就是個小的縣衙內宅,今日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呢。那些人可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不動點真格的,他們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相信了?不是白白浪費了東家的這一場籌謀嘛。”
老酒鬼說得有理,姚甜甜也就不在矯情的糾結這個問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準備好了,咱們隨時可以出發。”
“東家,請!”老酒鬼‘墨奴’臉上帶着精幹的笑容,隨手拎起了那個醬紫色的包袱,盡職盡責的打開了房間的門,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在老酒鬼‘墨奴’的引導下,姚甜甜穩穩當當的走出了裡屋,穿過了不大不小的院子,跨出了小院的大門。而大門外有一輛普通的馬車已經在等着了。見到姚甜甜她們出來,趕車的趕緊跳下車轅,無聲的替姚甜甜準備好了馬鐙。
姚甜甜知道自從自己離開了屋子,外面就可能有無數的眼睛,她的一行一動都在人家的注視之下,她的‘墨娘子’之旅已經開始了。
趕車的不說話,姚甜甜也沒有多嘴詢問,在老酒鬼‘墨奴’的攙扶下,不動聲色的上了馬車。
馬車外面看起了普通,但是裡面卻是鋪着貴重的貂皮,車壁上還鑲嵌着碩大的寶石,這馬車內外的懸殊和姚甜甜身上的衣裳如出一轍,老酒鬼可真是細心,準備的東西都是這麼別出心裁,連馬車這樣的細節都沒放過。
車伕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姚甜甜剛剛穩穩當當的坐下,車伕就好像有透視眼一樣,一甩嗎鞭子催動了馬車。
冒兒衚衕離着縣衙不是太遠,馬車行駛的又快又穩,也就是一炷香的時辰,姚甜甜她們乘坐的馬車就停在了縣衙後宅的大門外。
感覺到馬車停住了,姚甜甜眼睛一轉,無聲的詢問着穩穩端坐着的老酒鬼‘墨奴’,老酒鬼眨了眨眼,回給了她一個‘一切毋須操心’的眼神。
姚甜甜安下了心來,凝神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
果然是車伕去前去交涉的,他面無表情的跳下了車轅子,挽好了繮繩,向前走了兩步,聲音平板無波,硬邦邦的說,“京中墨娘子應約造訪寧縣孫府,你們通報進去吧。”
完全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跟一般的老百姓近官府的氣勢完全的不同。這讓孫家守門的差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其實,這些守門的差役們早就用眼梢的餘光看到了遠處那輛馬車,還當時平日裡那些來縣衙後宅打秋風碰運氣的平頭老百姓呢,不屑的瞅了一眼,連正眼都沒有給一個。
這些守門的差役是勢利眼不假,但是他們也最是欺軟怕硬、看人下菜碟了,聽到車伕倨傲的報出了他們主人家的名號以後,臉色立即柔和了下來,雖然沒有聽過這號人物,但是聽說是京城裡來的,他們立即加上了小心,抖擻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其中一個看門的差役給同伴打了個眼色,趕緊上前走了兩步,陪着笑臉,試探的問道,“既然是京城裡來的貴客,請問可有拜帖?”
硬梆梆的車伕一愣,似乎沒有預料到一個小小寧縣縣衙看門的還這麼多事,他眼睛一斜,極其不耐煩的說到,“你哪這麼多廢話?原樣報進去就行!耽誤了你們主人家的事情,你一個小小的看門的,擔待的起麼?!”
看着一個小小的車伕都是這麼大的氣場,看門的差役心頭首先就有了一層怯意,被他這麼橫的一呵斥,他臉上一白,把腰彎得更低了,嘴裡一個勁地道歉到,“是,是,是,小的多嘴了,請貴客稍候。”
看門的差役小心的說完這話,一轉身就要往大門裡跑。
“慢着!”氣場強大的車伕揚聲喊住了差役,理所當然的吩咐道,“讓他們清了閒雜人等,咱們墨大當家的喜歡清靜。”
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看門的差役在心裡暗暗的誹謗了一句。不過,看着大牌的車伕旁若無人吩咐下來的樣子,他也就敢在自己心裡說說,面上是一點也不敢帶出來的。點頭應承下來後,立即一溜小跑的報了進去。
姚甜甜在馬車裡把外面的動靜都聽了一個七七八八,她有些想不通,無論是自己身上的這身衣裳,還是現在坐的這輛看似普通的馬車都是內斂的奢華,怎麼到了孫府的大門外,會安排一個小小的車伕這麼和孫家看門的說話呢?這場由自己發起了和孫夫人之間的會面,背後又隱藏着怎麼樣的秘密?會引發幕後的勢力怎樣的角逐呢?
就在姚甜甜心頭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讓她有些始料未及了。在等了一炷香的時辰,姚甜甜幾乎認爲車伕的態度激怒了孫夫人,她不肯讓進門的時候,在寧縣一直是第一夫人一般地位的孫縣令的夫人,竟然率領着孫家的姨太太們迎接了出來。
孫家的大小夫人們都迎接了出來,面子夠大,場面夠隆重,姚甜甜‘墨娘子’和老酒鬼‘墨奴’主僕二人對望一眼,老酒鬼‘墨奴’這才下了車,沒有理會孫家的大小夫人們,而是旁若無人的伺候着東家下了馬車。
既然鋪墊已經做好,氣勢也出來了。姚甜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裝作極不耐煩的樣子耷拉下了眼皮,任由老酒鬼‘墨奴’去應酬孫家畢恭畢敬的夫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