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兜圈子,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們手辣在後!”
哪裡什麼心思理會孫老頭是什麼來路,顧惜然御起法寶,就欲上前討個高低。
可此時,鄞冽忽然出手截住顧惜然。
“好,就讓晚輩來猜一猜您的身份。”
止住顧惜然,嚴色深深的鄞冽邁開步子,朝孫老頭方靠近幾步。
驀地立定,端姿如鬆,鄞冽在衆目睽睽之下,朝孫老頭拱手作揖上。
反轉間,鄞冽這肅然起敬之態,真讓人大跌眼鏡!
可,這只是暫時。
“白澤帝君,弟子有禮了。”
禮數週全地招呼上一句,剛擡起頭,鄞冽眼皮驟然不安一跳!
眼前哪裡還有孫老頭和多一的影子?
環視一週,更令人驚懼地是,鹿兒島上無論是人或是風水草木,甚至於空氣,都陷入了種相對靜止狀態中。
空間靜止!
猛地,鄞冽腦中竄出這麼個可怕的念頭來。
“好小子,隨我來。”
空中一聲幽幽聲蕩起,鄞冽還辨不清聲音從何處傳來,整個人就被一股無形之力包裹住,化作沖天金光消失無蹤。
一道金光疾疾入洞,從金光中顯出身形的鄞冽,踉蹌地朝前撲騰了兩步。
這是哪兒?
立在一小方碧潭邊,鄞冽收定心神,仔細地打量起周遭環境。
只見兩顆紫星石成日月形狀,閃爍着柔和的光芒,沉浮在石扉洞天中,配合上氤氳水氣,幻化出如夢如幻的奇妙麗景。
北面,一隻崑山鳳凰神木雕刻而成的九眼香鼎,慢條斯理地從鼎眼中彌散着淡金色的輕煙,薄而不散,凝聚成朵雲牀將一人托起。
這人左手托腮,閉目而定,淡金色的輕煙,不斷匯入他的鼻息、耳孔、皮膚。
周身隱隱閃耀着五色華光,面容上的變化更是稱奇:時而發如青墨,俊朗無比;時而鬢如霜雪,老態畢現。
凡人的生老之旅,在他身上不過是片刻的變化,反覆交替,周而復始。
不過,此人變幻的模樣間,這老態之貌,鄞冽到覺得有幾分眼熟。
眉眼間神似那孫老頭。
看着,看着,鄞冽竟然有了幾分入癡,忘了自己爲何來此福地洞天。
“怎麼,此番見了帝君老人家,你卻成了個悶葫蘆?小哥,先前的機靈勁兒呢?”
白澤帝君雲榻邊,忽然耀起陣白光,立即顯出了個婀娜身姿。
這副清麗姿容,鄞冽一對上,倒是印象極深刻。
界主坐下神侍,流瑩使者!
一時慌亂間,鄞冽也不知是跪是拜,舉手投足間,顯得極不協調。
“不認識了?”
纖纖素指在臉龐滑過,流瑩的面貌立即幻化出另一副容貌。
“多多一姑娘?”
手一晃,流瑩又恢復了自己本來的容貌,蜜笑染開。
“怎麼,剛纔能猜出帝君的身份,卻識不破小女子我?”
鄞冽啞然,不知如何作答。
之前他對多一的身份,的確做過揣度,以她對陣顧寧兩兄弟的從容,還有氣澤間的淨純,鄞冽認爲她必定是跟隨白澤修行的小仙。
不想她,竟是神侍流瑩。
啞巴了半響,鄞冽對箇中因由,已經吃透七七八八,隨拱手一拜。
“弟子眼拙。”
“小哥這般客套,忽然讓人不適應。”
見鄞冽客套起來,流瑩不禁搖搖頭,略略感到失望。
“此一時彼一時。”
抿抿脣,鄞冽多了分謹慎。
“敢問神侍大人,這裡是?”
“東俊山,琅嬛石扉真君邸,帝君老人家的仙府。”
流瑩隨和一答,朝雲榻上調息的白澤帝君使了記眼色。
這意思間,是在提醒鄞冽,帝君纔是招他來做客的主人家。
“東俊山?那我的同伴”
東俊山,傳聞是虛空海上存在的仙山島嶼,至少距離寶華山萬里。
這一瞬間,夠人詫異的。
“放心,帝君臨走前已經施了法,他們睡一覺,傷痛盡除不說,關於這些天的記憶也會蕩然無存。”
被消除記憶?
怔怔間,鄞冽點點頭,不知是好是壞。
正不知話題如何接下去時,化作少年郎模樣的白澤帝君,周身的五色神光大盛,寶藍色的眸子油然而開!
突然間,石扉洞天中氣澤驟變,各色奇花競相開放,妍媸爭豔;玉質的山壁上,無故冒出了多如牛毛的菌孢,迅速生長,竟出落成一支支飽滿毓秀九葉靈芝!
頃刻間,洞中芝香四溢,紫光盛漲。
“帝君。”
流瑩輕聲一喚,隨即福下身。
而鄞冽對上眼前這少年郎模樣的白澤帝君,一時間,不知做出何種反應。
糾結混沌間,竟傻在了原地。
“怎麼,怕老兒我同你計較,要你性命不成?呆不呆,傻不傻的。”
下了雲榻,白澤帝君瀟灑自如地朝鄞冽走來,手一晃,手中多出一把摺扇。
見鄞冽依舊傻愣不出,順勢就着摺扇,在他腦門上瞧上一記。
“請你來我府邸做客,可不是瞧你這般木訥樣,提起些精神來。”
說着,白澤帝君又回頭交代了句。
“流瑩,你且先退下,本君有些話要和這小子單獨聊一聊。”
“是。”
順從一答,流瑩清袖一晃,便消失在石扉洞天中。
忽然,洞中陷入股莫可名狀的安靜中。
心中反覆搗鼓,鄞冽摳摳頭皮,半疑半惑地問上白澤帝君。
“不知帝君,爲何要支開神侍大人?”
“那你言下之意,是想流瑩知道,你身懷‘混元金卷’大法的事嘍?”
提到混元金卷,鄞冽臉色倏然一白,啞在帝君跟前。
“不用在我面前刻意遮掩什麼,老兒我這麼大把歲數,不是白活的。再者,你身上這一身奇門玄術,我並不感興趣。”
摺扇一展,白澤翩翩在身。
“我中意的,是你這個人。”
“我?”
反覆體會,鄞冽苦笑在脣,躬身一拜。
“不怕帝君見笑,弟子不過是運氣好些;換做平常人的機遇,很可能就是平庸無奇之輩。”
“是嗎?小子,忘了何爲‘機緣’?”
回過頭,白澤帝君清笑在脣。
“你擁有的,可不止是一冊無上神卷。天地精華五神珠中,木元珠,火元珠被你盡收囊中,且木火兩族的靈物奉你爲主,再加上你那件藏得深的聖器,豈是一個運氣好能解釋得通的?人求異寶,揚名立萬,同樣,慧物識主,器得所用;靈犀相通相承,就是這個道理。”
沉默間,鄞冽再次回味白澤帝君的提點,忽然臉色一變。
難道混元金卷,不止一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