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香茗前，秋水之瞳，瀲灩如霞。
“那你此刻，是否帶着一副面具敷衍我？”
“本相。”
淡淡的笑意在嘴角微揚，林清瑤接下了鄞冽奉上多時的香茗，潤了潤口。
鄞冽悅色在眼，隨即挨着林清瑤坐下身。
“師姐，掌事師兄可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當下，儼然鄞冽的心思撲在合力奪寶上。
“我大哥說，他賭你，讓你第四輪放心大膽地叫價。”
放下茶盞，林清瑤頓了頓，一手纖指比出個“三”。
“費用我們一邊一半，而事成之後，我大哥只要十八滴狴犴精血中的三滴便可。不過。”
隨着林清瑤挑高的音調，鄞冽額紋上浮了些，立即會意到這“不過”以後的內意。
“放心，當初與掌事師兄的承諾，一字不變。若師姐有什麼不放心，等競寶會結束後，我親自登門找掌事師兄說明，保管有個滿意。”
“你倒是挺會接話的。”
淡淡地嗔怪了聲，林清瑤埋頭繼續飲茶，而鄞冽神色一鬆。
想來剛纔的猜測，他是說到點子上了。
賀成雙記掛着他手裡剩下的兩支木精雲蕊。
“師姐，恕我冒昧一問。掌事師兄對狴犴精血以外的幾件奇珍，難道不敢興趣？”
其實，話間指代明確，鄞冽想問賀成雙是否對赤紋金膽有意。
“能在競寶會上力壓羣雄，奪得珍寶一二，已是不易，怎麼敢有過多奢求？放心，我大哥對赤紋金膽沒興趣。”
給了鄞冽一個準話，這下，倒是輪到她起了好奇。
“競寶會上一件珍寶的價格，就夠讓人咂舌的，難不成你還想一口氣吃下赤紋金膽？”
“有何不可？”
朗笑一揚，鄞冽神情恣意坦然。
“該出手時就出手，海市珠如錢般，就應用在刀刃上。”
“好個財大氣粗！”
“有錢有罪？林師姐，我向來心直口快，不知道你們現下有多少資本在手。”
此時旁聽在側的阮秀兒，忽然插進話來，大有挑釁勢頭。
“阮師妹這話大有瞧不起我兄妹二人之意，不知我會意錯沒？”
倒不惱，林清瑤出落大方，迎頭挑明。
“瞧不起說法過了些。不過，古話有云：親兄弟，明算賬。既然要同我二哥攜手合作，那至少在誠意上，各自得亮亮有多少資本在手，對吧師姐？”
“秀兒！”
感覺到話題間的敏感，鄞冽立馬打住。
“師姐，我們既分屬同門，本就應該互相幫襯，絕無半點嫌棄之意。”
可林清瑤微微一笑，擡手擋住了鄞冽的勸。
“你不用緊張，阮師妹話醜理端，我想現下大家都想知道，各自手中究竟有多少底牌。借阮師妹之口，趁機大家攤攤牌也無妨。”
“林師姐，請。”
阮秀兒倒是未把鄞冽的緊張看在眼裡，依舊擺出副傲慢之態，等待林清瑤亮亮賀成雙手中的底資。
“好說。此次爲了奪取狴犴精血，我哥手上有十五萬左右積蓄，然後從無垢道院中的私庫調用了二十萬海市珠，再經我和蘇師兄湊了湊，目前總共有四十二萬海市珠在手。”
“調用私庫？林師姐，如果我沒聽錯，這豈不是以權謀私？賀師兄身爲一院掌事，拿着衆弟子的血汗錢給自己謀出路，夠以身作則的。”
反應甚快，阮秀兒一舉抓住了林清瑤話中的把柄。
可瞧當下林清瑤的反應，不見怒意，反而低頭笑了笑。
這光景，倒是讓阮秀兒心生不快，好似胡攪蠻纏的人是她一般。
“難道我說得不對？”
“對錯參半。”
鏗鏘一答，林清瑤饒有興趣地說起了裡面的因由。
“各院都設有私庫是不爭的事實，其來源十之七八，都是來自門中弟子上繳的例資，可謂是衆弟子的心血結晶；即使是院中掌事，若無特殊情況，不得擅自動用。”
“師姐自己也承認了，若無特殊原因，連掌事也不得動用私庫團資。可眼下，掌事師兄卻是動了大家的血汗錢。”
阮秀兒嗤之以鼻。
“阮師妹，聽我把話說完。我說了，若無特殊情況，不得動用，可眼下對我哥而言，就是個特殊。因爲我哥，即將離任無垢道院掌事之職。”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滿堂驚色起！
賀成雙要辭去掌事之職？
若從他人口中傳出，難免顯得謠言之嫌，可林清瑤作爲無垢道院的副掌事，這話裡的含金量就太高了。
“四淨地七十二院，自來有規矩：各門掌事因出線在即，在離任前可支配私庫中三成資金，作爲備戰之需。而我哥能動用私庫，原因就在此。”
“林師姐，你言下之意，掌事師兄眼下只差狴犴精血，就能融合‘五瑞靈香’？”
霍書言趁熱打鐵，深入了些話題。
“並非。此事細節關係到四淨地不傳之秘，爲保門中穩定，恕我不能言明；但我哥出線在即，是不爭的事實，相信不出一個月各位便會收到風聲。”
不傳之秘？
霍書言臉色由驚轉嚴。
難道，除了融合“五瑞靈香”的出線法子外，還有其他辦法存在？
儼然，剛纔林清瑤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
“各位不用爲此事去深究是什麼，我只能說，一切捷徑必有大風險。你們都是聰慧之人，想必能明白其中輕重，也希望今日賞清瑤一個薄面，暫時當做不知曉此事。”
且不論林清瑤藏着什麼出線辛秘，光是這無垢道院將易主一事，就夠讓人消化一陣的。
“好了，我想我坦明地夠徹底的，那反過來，鄞師弟是不是該給我透個底？”
“嗯？”
腦子裡此時跟燒沸的水般，被林清瑤忽然一問，愣愣間，儼然還未從先前的驚聞中跳出來。
“嗯什麼嗯，問你手上到底有多少資本，鄞師弟可別跟我裝傻賣糊塗。”
支起手，就賞了鄞冽一個爆栗子，打醒他的迷糊狀。
“噢。目前身上有五十六萬現成金鈔，不過我身上有套現的東西，且在海市行內有熟人，若套現下來，估計有百來萬。”
剛執起茶盞往嘴裡送的林清瑤，頓時手一抖，茶水了濺了一裙子。
百來萬！
林清瑤一口涼氣抽到肚底。
“燙着沒？趕緊放下！”
滾水沏的茶，在她白皙的手背濺開，紅了一片，鄞冽顧不上林清瑤什麼反應，一把奪過她還捏在手間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