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程普所料,這些看似兇悍的士卒,實則已經是強弩之末。
在程普的指揮之下,早已躍躍欲試的大唐血衛們,紛紛以最大的力氣從山頂之上拋下滾木、礌石。
鋪天蓋地的滾木、礌石,如同流星雨一般,往下傾瀉不停。
那無盡的滾木、礌石彷彿攜帶着地獄的召喚呼嘯而來,煉獄一般的死亡氣息在青山王朝先鋒士卒們的心中蔓延。
近了,近了,死亡的腳步愈來愈近,青山王朝先鋒軍的士卒們,在這一刻似是陷入了呆滯,一動不動。
轟隆,轟隆,巨大的撞擊聲宛若九幽之下傳來的暮鼓之音,濺起一片片血肉飄散在空中。
但這數不盡的滾木、礌石,卻仍舊沒有絲毫停留的打算,他們就如同執行任務的死士一般,裹挾着不死不休的氣勢,繼續追擊。
“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聲音震耳欲聾。
“撤,大軍快撤!”
先鋒大軍傷亡遠遠超出章善超的預計,未免全軍覆沒,章善超只得下令撤退。
只是,拖到此時撤退已經太晚,恐怖的戰損怕是已然能將章善超壓垮。
從半山坡一直到山腳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碎肉橫陳,鮮血更是不要錢的灑遍了各個角落。
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嗆人刺鼻的血腥味,縱是百戰老卒亦無法忍受。
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戰鬥,一方是養精蓄銳,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大唐血衛;一方卻是長途跋涉,精氣神早已消磨殆盡的可憐士卒。
面對着那密密麻麻,無情碾壓一切的滾木、礌石,他們根本無處躲避,更無力對抗,只能在不甘中走向死亡。
要知道,憑藉大唐血衛的強大戰鬥力,又佔據地勢之利,這二十萬青山王朝先鋒士卒們攻山本就十分勉強,現在更是強行攻山,合該有此一敗。
先前未能勸阻章善超的部將眼眶泛紅,他在無聲的哭泣,他的心頭在滴血,他的心中恨欲狂!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章善超一個衝動,竟在短短半日時光裡害死他十數萬袍澤。
是的,在章善超瘋狂的督促之下,幾乎全部的先鋒大軍都踏上了攻山之路。
倖存下來的先鋒大軍絕大多數都頂不住心中那可怕如夢魘的一幕,心神崩潰,再難征戰。
統計下來,還能再戰的士卒已不足兩萬,心智失守,陷入瘋癲的士卒竟高達六萬餘人,陣亡人數更是達到恐怖的十二萬餘人。
“啊!”
看着手下統計的戰損,章善超仰天長嘯。
他的心在顫抖,如此大的損失,皆因爲他的一意孤行而造成,可想而知,那一向軍令如山的大帥山青蒼會如何處置於他。
況且還是在山青蒼本就暴怒之際犯此大錯,章善超可以想象得到,死對他來說似乎都會成爲一種奢侈!
......
“哈哈,程將軍,我軍未傷一兵一卒,殲滅敵軍十數萬,此戰當真痛快的緊吶!”
程普的部將興奮不已,在大帳之中嗷嗷直叫。
“你呀你,跟你說了多少次,勝者不驕傲,敗者不氣餒,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
程普指着亢奮的部將,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這部將叫做程鐵,乃是程普自八千大唐血衛之中挑選出來的,天賦不錯,而且性格也很對程普的胃口,就是有點毛毛躁躁的,程普爲此沒少說過他。
“嘿嘿嘿!”
程鐵不好辯解,只得傻笑不已。
“好了,別傻樂了,快去通知韓當將軍,讓他速率兩萬大趙鐵騎連夜襲擊敵軍先鋒大營,必有所獲。”
“諾!”
到了做正事的時候,程鐵是絕不含糊,應了一聲立馬飛奔出去傳信。
程普料定,今晚敵方一堆殘兵敗將必然是默默的躲在一處舔傷口,根本不可能防備夜襲。
之所以決定讓韓當前往,一則,他擔負重任鎮守古蒼山,唯恐有失,不敢輕動;
二則,韓當統帥的乃是大趙鐵騎,行動迅速,如有意外,也能安然撤離;三則,今日他已立大功,總不能光吃獨食,忘了老夥計不是?
......
“嘿嘿,總算程普這老兒沒忘了某,程鐵,你且回去給我帶話,待此戰結束,我去找那老兒痛飲一番。”
聽完程鐵的傳信,韓當自是極爲高興。
“諾。”
“傳令大軍集結,今夜老子要踏平敵軍!”
“諾!”
不多時,兩萬大趙鐵騎便已整裝待發。
兩萬大軍的鐵蹄之聲,在這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換做稍微機警一點軍隊都已然覺察不對。
說到這鐵蹄的聲音,韓當也很頭疼,前世的裹馬蹄之法,在這華天域之上根本無用。
因爲戰馬都是有修爲的,力量較之前世也是大上太多,稍一用勁無論用什麼東西裹住馬蹄,都會轉眼之間被震裂。
況且這鐵騎一旦上萬,行軍之時引起的地面震動,恐怕即使馬蹄裹布也無法掩飾吧?
因而乾脆韓當也不去費這個心思隱藏馬蹄聲,反正以目前的對手來論,縱然聽到這馬蹄聲也不會太過在意。
畢竟這周圍大大小小數十個國家,從未聽聞哪一國有鐵騎,在先入爲主的觀念之下,任何統帥都不會對其太過防備。
而等到大趙鐵騎殺到敵軍面前,縱然敵軍想要防備也是來不及的。
大趙鐵騎一路快馬加鞭,很快便殺到敵軍先鋒大營外。
只見先鋒大營簡陋至極,顯然是匆匆盤起,就連最基本佈防都沒有。
大營之中更是呼嚕聲四起,顯然敵軍士卒心神已放鬆到了極致,連這麼濃重的馬蹄之聲都沒將敵軍吵醒。
“給我殺,一個不留!”
管你在幹什麼?戰爭不是兒戲,韓當可不會起什麼婦人之仁的心思。
馬踏大營,火光四起,數不清的敵軍在睡夢之中被亂刀砍死。
“怎麼回事?”
被血腥味驚醒的章善超衝出大營,揪起身邊一個瘋狂逃竄的士卒問道。
“敵軍鐵騎襲營了!”
那士卒帶着哭腔解釋道。
“什麼?”
將那士卒丟在一邊,章善超提起長刀就殺將出去。
“你就是章善超?”
看着攔在自己身前,眼眶直欲冒血的敵軍將領,韓當問道。
“少廢話,受死!”
章善超早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哪裡還有心思與韓當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