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跋的身子抖了抖。
醉酒和麻醉針有什麼必然的關係?
牀上的男人眉頭緊皺,俊朗無雙的面龐此時也攏着低低的霾,他的身體側躺,唯一不變的就是緊緊地扣着懷裡的女人。
陸褶晨的力氣大到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揉碎進骨子裡,仿若那是他最愛的人,不可割捨的部分。
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黎靜媛也被自己的想法驚住,可沒等她恍惚很久,腰部傳來的力道生生的把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酒味混合着薄荷味一同鑽進她的鼻子裡,強勢的讓人恍惚。
“給我一個麻醉針。”黎靜媛咬咬下脣,再一次開口。
徐跋倒是很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家好友醉酒的樣子,清醒的時候冷漠如高嶺的玄石,喝醉了倒是像登徒子,抱着人家黃花大閨女不鬆手。
一直到黎靜媛再一次開口的時候,他纔不急不慢的拿出麻醉針,很無良的看着接下來的一幕。
全身麻醉針是靜脈注射,遞給她之後,徐跋纔想起這麼學術性的問題。
“你知道怎麼使……”只可惜徐跋擔憂的問題還沒有說完,黎靜媛已經隨便一陣下去,落在陸褶晨的胳膊上。
看着那麼兇殘注射的樣子,徐跋看着渾身都是一疼。
麻醉針的效果很快,至少現在陸褶晨是安靜的,比起剛纔的無理取鬧好的多。黎靜媛鬢角的碎髮已經被汗水打溼了,折騰下來,渾身都疲憊的厲害。
徐跋頭一次見到這麼打針的,剛纔一瞬間他還以爲這個女人是專業的,可看着剛纔那個兇殘的打針樣子,和她外表的溫婉柔和壓根不一樣。
該不會是自家好友惹着人家了吧?
想起上一次給黎靜媛看病的時候,徐跋還是瞭然的點點頭,在某一方面上他還是真相了。
“這麼晚還讓您過來,麻煩您了。”黎靜媛施施然的起身,雖然身上的衣服早就褶皺的不成樣子,可必要的禮貌還是要有的,挽着笑容對着徐跋說道。
方纔徐跋沒有見到那一幕也就算了,可剛纔看到了,現在看着黎靜媛的眼神也是怪怪的,稍稍的點頭,笨重的眼鏡框下,眼睛裡迅速的閃過幾分看熱鬧的興趣。
“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徐跋也恢復了溫潤公子的樣子,一副謙和有禮的態度,稍微的頷首。
別墅內終於是恢復安靜,只是可惜的是,沒有得到自己爸爸的下落。
人一般醉酒的時候,最容易吐露真言,可那也是醉到七八分的時候。
黎靜媛從他的衣服裡摸出手機,試圖找到有用的消息,心中卻不停的期盼,爸爸千萬不要出現任何的問題,千萬不要!
“黎小姐,您在做什麼?”
還是放心不下的小葉推開門,卻看到黎靜媛拿着手機發呆,不由的擰眉問道。
現在黎靜媛算是重點照看的對象,小葉不管她和自家少爺之間有什麼糾葛,她只管少爺吩咐下來的任務,
看好她,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
黎靜媛攥了攥手機,很自然的把手機放回去,“沒什麼,看個時間。”
“牆壁上掛着鐘錶。”
小葉毫不留情的刺破這個謊言。
黎靜媛不置可否,可也沒有解釋的打算,一般說謊的話,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填補,她沒那個時間耗費在這些沒意義的事情上。
就算她不說,小葉也知道她的心思,並且黎靜媛想要逃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沉了沉語氣繼續說道:“黎小姐,我知道您心裡不舒服,可是就算趁着這個機會逃出去,也沒有意義。”
“少爺有本事把您帶來,有本事扣押您,也代表着他有本事再把您抓回來。何必呢,少爺總會放走您的。”
何必呢……
任誰都知道這樣的道理,現在的情況下,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靜待其變纔是最好的辦法。可真的置身其中,才知道很多時候不是理智就能夠說服一切的。
“我知道。”黎靜媛沒有任何的表態,而是坐在牀的一邊,垂下的頭髮恰恰好的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
多說無益。
小葉把手裡的糕點端過來,放置在桌子上,“今晚您也沒有好好的吃飯,稍微吃點休息吧。”
屋內依然是沉靜如水,只有淡淡的奶香味瀰漫,抵消了一些酒精的刺鼻味。
小葉推門出去了,牀上的男人還在沉睡,月色透過窗杦打落在他的面頰上,隱隱的像是覆上了一層光輝,讓他本來就俊削的面龐,挺鼻薄脣,完美的如同古雕刻畫,讓人移不開視線。
黎靜媛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情緒,自己被擄來的驚慌也有,自己爸爸出事的着急和憤怒也有,這些散去之後,好像還摻雜着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情緒。
她的初/夜,她的初吻,本以爲會給未來的丈夫,無關乎愛情。可也沒想到是這麼草率的就沒了。
說不出是自暴自棄之後的隨遇而安,還是悲傷。
也許二者皆有。
她赤足坐在陽臺上,依靠着牆壁,身體稍微的蜷縮,眼神平淡沒有波動的看着遠處的燈光連綿。
心思也逐漸的放空,沉寂的夜色最容易侵蝕人的神思,讓人記起那些好的壞的場景。
一隻誤入的小飛蛾跌跌撞撞的落在她的指尖上,旋轉了幾下發出輕微的撲扇翅膀的聲音。黎靜媛的眼眸波動了幾下,沒有避開小傢伙的碰觸。
身後卻猛然的多出了一抹溫熱,她的整個身體都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隨之而來的就是帶有侵略氣息的酒味。
“在想什麼?”
黎靜媛的瞳仁狠狠地收縮了一下,旋即咬咬脣恢復平靜,“在憐憫它,找不到自己的歸處,卻只能受限在某個地方。”
她話裡的‘它’,更像是說的自己。
陸褶晨的眸子漆黑沉沉,還帶着未散去的氤氳,下巴舒適的放在她的頸窩處,說出來的話也是懶洋洋,“大晚上的在這裡傷春悲秋?”
黎靜媛還是試圖掙脫開他,畢竟他們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如果硬說有關係的話,牀伴算不算?
“陸少,你喝醉了。”黎靜媛的力氣依然不足以抵抗。
陸褶晨環着她的姿勢沒有變化,只有左胳膊有些很奇怪的異常,略僵硬的環着。
那個位置是剛纔黎靜媛隨便打針的位置,現在那股麻醉勁還沒有褪去。
“嗯。”陸褶晨只是從喉嚨溢出淳厚淡雅的聲音,帶着些許的尾音,聽着竟是有幾分耍無賴的感覺。
黎靜媛的額角突突跳動了幾下,每次面對這個男人,都覺得無奈,壓根找不出任何有效的辦法能夠反擊他。
“那你抱着有夫之婦,是不是有些禮數不合適?”黎靜媛譏諷的聲音半點沒遮掩。
哪怕她還沒有和蔣誠正式的結婚,可他們的婚事也是經過雙方家長同意的,這一方面上,她算的上是有夫之婦了。
陸褶晨黑曜石的眸子閃了閃,語氣依然不平不淡,慢慢的吐出幾個字,“睡都睡過了,有什麼不合禮數。”
這個男人……!
黎靜媛覺得和他交流簡直費勁,可偏偏每句話都能讓他堵得憋屈,“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還是說,你喜歡上我了?”
她氣急之下扔下這句話,陌生的男性味道一直包裹着她。哪怕她真的不期待愛情,哪怕她寧肯沒有感情的接受一段婚姻,也不代表着可以隨意的讓人踐踏,讓人稱之爲淫/娃/蕩/婦。
“嗯。”陸褶晨沒有反擊,依然是如同大提琴緩緩的淳厚音調,回答的乾脆。
黎靜媛的心臟好像頓了一下,只不過是片刻的時間——
“喜歡上你。”
陸褶晨繼續說完剩下的半句話,在‘上’這個詞上加重的語調。
這一次,黎靜媛的臉色是徹底的黑了。這哪裡還是什麼外界傳的溫潤無雙、長身如玉的陌上少年,這分明是個披着羊皮的狼,還是那種色胚子的狼!
“沒想到陸少還有喜歡調戲別人老婆的怪癖。”黎靜媛的每個字都從牙縫裡蹦出來,如果不是她的力氣敵不過,早就狠狠地教訓他一頓了。
她一向是被黎家寵愛長大的,如果不是這一次被擄走的意外,怎麼會接二連三的遇上人生中最大的波動呢。而所有的起源,都是因爲面前這個男人。
“你們還沒結婚,算不上夫妻。”陸褶晨不鹹不淡的說道,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酒味太重,他這麼條理清晰的說話,黎靜媛都認爲剛纔他故意裝醉來看自己笑話,只聽他不急不慢的繼續敘述:“你們連結婚證都沒有。”
這些事情他都打聽的清清楚楚的了?
黎靜媛沒想到他會連這些事情都打聽了,一時間倒是愣住,反應過來的時候,話語依然帶着譏諷,“如果當初不是你的話,我現在早就嫁入蔣家了。”
當初被陸褶晨擄走的時候,她說不清楚自己是憤怒害怕,亦或者是她自己都不肯承認的輕鬆。
她不喜歡蔣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