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人接聽,紀江南內心焦灼不安,俊美的臉上陰霾遍佈,薄脣緊繃,周身散發着冷人駭然的冷厲氣息,他衝進一家又一家大排檔,挨個尋找,始終不見她的蹤影,他焦急,擔憂,幾乎忍不住想要報警了。
“紀先生”
遠遠的,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紀江南焦灼急促的腳步猛地一頓,高大挺拔的身軀僵在原地。
“紀先生”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證明他並非幻聽。
他猛地回過頭去,目光犀利猶如閃電,緊緊盯着矗立在不遠處的那個人。
昏暗的燈光傾灑而下,籠罩在她嬌小的身軀上,她雙手放在背後,微微偏着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一雙黑亮的眼眸,猶如星辰般璀璨,她紛嫩的脣高高翹起,笑着喚他,“紀先生?”
紀江南面色陡然一鬆,但很快又黑氣沉沉,眼底波濤洶涌,快速邁動修長的雙腿,不過須臾之間,便箭步走到她身前,他高大挺拔的身軀猶如鐵塔一般矗立在她眼前,將她嬌小的身子籠罩住,雙眼死死地盯着她,咬着牙道,“你跑哪裡去了?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顧小喬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哦,手機放在大衣口袋裡面,沒有聽到電話鈴聲。”
紀江南臉色還是很難看,真想將這個四處亂跑的小女人綁起來,狠狠地揍她的屁股,他哼了一聲,咬牙道,“去哪裡了?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
顧小喬嘟了嘟嘴,撒嬌賣萌,“別生氣了,是我錯了,我道歉……”
“這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紀江南很少生這麼大的氣,他黑着臉盯着她,說道,“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她瑩潤如玉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紛嫩的脣微微嘟着,不停地道歉。
紀江南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但是該端的架子還是得端着,以免某個小東西只記吃不記打,下回再犯。他虎着臉哼了一聲,說道,“還有下次沒有?”
她連忙搖頭,“沒有了沒有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臉色稍稍緩和一些,語氣卻依舊低沉,帶着一股子怨氣,“你剛纔做什麼去了?”
她討好地笑,軟軟地撒嬌,“你先閉上眼睛。”
紀江南狐疑地盯着她,她連忙撒嬌,“閉上嘛,快閉上嘛……”
他無奈地牽了牽脣角,當真閉上了雙眼。
她無聲地偷笑,然後將藏在身後的雙手拿了出來,鼓搗了一陣,擡起右手,將什麼東西放到他的脣邊,笑嘻嘻地說,“歐巴,張開嘴……”
紀江南感覺到什麼柔軟細膩的東西觸碰到自己的脣,再聽她軟軟糯糯地叫他“歐巴”,心裡縱使有再多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依言張開了嘴,很快,一塊軟糯的東西進入他的口中,甜甜的,軟軟的,沙沙的,帶着桂花的清香甘甜……
是桂花糕……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她清脆甜美的笑聲就在耳畔。
紀江南緩緩睜開雙眼,首先闖入視線的是一張燦若暖陽的笑臉,緊接着,是一支豔麗的紅玫瑰。
“噹噹噹……”某個小女人笑靨如花,左手拿着那支紅玫瑰,聲音歡快甜美地說,“紀先生,送給你的。”
紀江南深深地望着她的雙眼,漆黑的眼底洶涌着濃濃的情愫,胸腔裡面也澎湃着某種激情,口腔裡還殘留着桂花糕的香甜,心裡也被蜜糖所淹沒,此時的他,就如站在巔峰雲端之上,那種激盪振奮的心情,難以言喻。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動作跟語言,顧小喬心裡漸漸底氣不足,臉頰染上一抹紅暈,輕輕叫他,“紀先生?”
話音剛落,紀江南猛地一把將她抱住,他左手還擰着她要的狼牙土豆,右手緊緊摟着她的背部,將她的嬌小的身子用力按在他的胸膛上。
“紀先生……玫瑰花……被壓壞了……”她趴在他胸膛上,弱弱地發聲。
噢,不止玫瑰花,還有她右手提的那盒桂花糕,估計也撞壞了……
紀江南將腦袋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頸間,聲音低沉黯啞,一字一句,“壓壞了沒關係,可以做成香包。”
顧小喬低低地“哦”了一聲,很快想起什麼,煞風景地來了一句,“可是,一支玫瑰花的花瓣太少,做香包的話,不夠誒……”
紀江南無奈地抱緊她,低聲道,“那你就再買幾支送給我。”
“恩恩,好……”
她還想說什麼,他突然低下頭,吻上她的脣,將她還未說出口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他身形高大,她整個身子都被他圈在懷中,再加上他刻意用手臂遮擋着,旁人並不能看清楚他們二人的動作。
但她並不知情,就怕被大家笑話,慌張地推他,他緊緊摟着她,嘴脣輕輕貼在她脣上,溫聲呢喃,“別怕,沒人注意。”
說完,他溼熱的脣舌侵入她的領地,桂花糕的清香在兩人口中瀰漫。
燈光傾灑而下,一雙璧人緊緊相擁,過路的人也只是好奇地多看兩眼,並不知道他們正在親密擁吻。
“小喬……”
“嗯?”
“我愛你”
低沉溫潤的嗓音,猶如大提琴奏出的美妙音樂,一下子撞入顧小喬心間,她的腦海裡,猶如百花盛開,又如煙花齊鳴,整個人輕飄飄的,好像漫步雲端一般,她想笑,傻呵呵地笑,她想大聲呼喚,告訴全世界此時的她有多麼幸福。
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深深地吻上他的脣。
半晌,他緊緊擁着她,在她耳畔低語,“小喬,我愛你。”
她臉頰緋紅,輕輕“嗯”了一聲。
他咬了咬她的耳垂,繼續說,“我愛你。”
她身子一顫,還是“嗯”了一聲。
他有些惱了,力道加重了一分,咬她的脖子,低聲說,“我愛你。”
細嫩的脖頸肌膚,有微微的刺痛感,她忍不住輕呼出聲,軟軟地撒嬌,“知道了呀……”
他用舌尖輕輕地舔舐她細嫩的肌膚,低沉的聲音裡隱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情谷欠,啞聲道,“答案不正確。”
“……”顧小喬將頭深深地埋在他懷裡,忍不住悶悶地笑。
紀江南越發惱了,寬厚有力的手掌在她腰間摩挲,尖利的牙齒細細地啃咬她的脖子,啞聲道,“給我正確答案。”
顧小喬臉紅得像番茄一般,醞釀半晌,小小聲地說,“我也愛你。”
“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他一本正經地耍賴皮。
她將頭埋得更深,聲音擡高了一些,悶悶地說,“我也愛你。”
他一臉正直地說,“還是沒有聽清楚,再大聲一點。”
她羞惱地在他腰間捏了一把,卻也乖乖地將聲音再次擡高,“我愛你呀。紀先生,你要是再沒聽清楚,我就不說了!”
他見好就收,一本正經地說,“嗯,這次聽清楚了。不過,我想再聽一次。”
“……”她氣咻咻地哼了一聲,“不說了!”
他將手伸到她腰間,壞笑,“說不說?”
“不說!”她將頭一擰,她也是很有原則的好伐。
他脣角揚起邪魅的笑意,忽地撓了撓她腰間的嫩肉,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嬌嗔道,“不許撓我癢癢!”
“那就再說一次!”
他沒有妥協,右手依舊在她腰間輕輕撓,就像螞蟻一般,在她皮膚上爬過,癢得難受,癢得想要大笑。
她一邊笑,一邊投降,“好了好了,別撓,我說就是了……”
“說吧。”他仍沒放過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撓着。
她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斷斷續續地說,“我愛你呀……”
他單手扣住她的後背,微微俯首,吻上她的臉頰,溫柔低語,“嗯,我也愛你。”
許久之後,紀江南牽着顧小喬的手,來到一家賣酒釀丸子的小攤前。
擺攤的是一對老年夫婦,兩位老人頭髮已經花白,身上穿着厚棉衣,面容慈祥樸實,熱情地招呼他們,“顧老師,跟男朋友一起出來吃東西呢?”
顧小喬笑意盈盈地說,“是啊,王伯,好久沒來您這裡了,很想念您家的酒釀圓子呢,多放一點桂花喲。”
老人家爽朗地笑了起來,“好好好,快請坐吧,酒釀圓子馬上給兩位端來。”
“好呀,謝謝。”顧小喬笑容燦爛,拉着紀江南坐到一張小桌前。
桌子不高,椅子也很矮,顧小喬坐下剛剛好,可紀江南坐下,就像大人坐了小孩子的板凳一樣,有些滑稽,可他自己偏偏不覺得,如同坐在辦公室一般,腰背挺得直直的,頗有幾分王孫貴族的氣勢。
他身上穿着昂貴的大衣,面容又英俊,一看就是有教養有身價的人,所以坐在這小攤前,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卻坦然自若,溫柔含笑的視線只落在顧小喬一人身上,彷彿他的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
被他這份從容自若的氣質所感染,顧小喬也並不覺得他坐在這裡有什麼不對,還笑意盈盈地跟他談話,兩人之間的氛圍甜蜜又溫馨,旁人根本插不進來。
“酒釀圓子好了,讓你們久等了。”憨厚老實的店家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酒釀圓子,滿面笑容地走來。
“好香啊,謝謝王伯。”
顧小喬兩眼放光,伸手要接,紀江南比她快一步,從王伯手中接過一碗,放到她的面前。
王伯呵呵一笑,將另一碗放到紀江南面前,說道,“你們慢用啊。”
紀江南微點了點頭,“謝謝。”
“王伯家裡的酒釀圓子,用的是醇香的桂花蜜,你嚐嚐看,很好吃的。”顧小喬眨了眨眼,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甜湯,吹了吹,喂到紀江南嘴邊。
紀江南眸中泛起笑意,張開嘴,將她勺中的甜湯含入口中。
“好喝嗎?”她期待地望着他。
他輕聲笑,“好喝。”
她甜甜一笑,“對吧?就知道不會讓你失望。”
他笑,“嗯。”
她知道他喜歡桂花,所以趁他買狼牙土豆的時候,偷偷跑開,到一百多米外的一家糕點鋪,給他買了他喜歡的桂花糕,剛纔點酒釀圓子的時候,還特意讓老闆多放一點桂花……糕點和甜湯雖然很甜,卻甜不過她對他的這份感情。
“啊,好撐哦……”一碗熱乎乎的甜湯下肚,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顧小喬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子,笑米米地說道,“吃完甜甜的東西,心情都變好了呢。”
紀江南漆黑的眼底涌動着濃濃的溫柔和*溺,眉眼間流轉着笑意,擡手捏了捏她挺翹的鼻子,微笑,“是啊,心情都變好了呢。”
傻瓜,是因爲察覺到他心情不好,所以用這種方式逗他開心麼?
真是個貼心的小傻瓜。
走出溫暖的帳篷,顧小喬挽住紀江南的胳膊,軟軟地撒嬌,“江南,怎麼辦,我好像吃太多了,有點撐……”
紀江南側頭看她,俊美的臉上浮現出笑容,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傻瓜,誰讓你吃了一份土豆,又喝了一碗甜湯,不撐纔怪。”
“可我不想浪費食物嘛……”浪費食物是可恥的,這是顧爸爸從小給她灌輸的思想。
紀江南揉了揉她的頭髮,擔憂又心疼,“我們去藥店,買點助消化的藥。”
她乖乖地點頭。
他握緊她的手,“冷不冷?”
她嘻嘻笑,“不冷,吃完酒釀圓子,身體暖呼呼的。”
他“嗯”了一聲,放慢腳步,溫聲道,“剛吃完東西,走慢一點。”
兩人來到一家藥店,買了有助於消化的藥,然後到停車的地方取了車,回到家裡,已經十點多。
紀江南走進家門第一件事,就是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顧小喬,讓她將藥片服下。
他關心地問,“現在好點沒有?”
“我們剛纔走了一段路,感覺消化了一些,好多了。”顧小喬笑了笑,說道,“已經晚了,你趕緊回家休息吧。”
“好,你也早點睡。要是覺得不舒服,打電話給我。”
“恩恩,我知道了,快回家吧。”
顧小喬將他送到門口,他俯首吻了吻她的額頭,才微笑着離開。
很快,週末就到了。
週六那天,紀江南陪顧小喬回家,顧母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顧父心情很好,拉着紀江南喝了一杯,飯後,又讓他陪他下了一個多小時的棋。下午,一家人出去逛了一會兒,陪顧母到ktv唱了兩個多小時的歌,然後在一家中餐館用了晚餐,將兩位老人家送回家之後,紀江南和顧小喬才回去。
週日,顧小喬陪紀江南迴他的公寓看望張媽。
當汽車駛入別墅區,停在一棟漂亮的別墅面前的時候,顧小喬僵硬地扭過頭,看着坐在駕駛位開車的紀江南,“這就是你的公寓?”
紀江南微微一笑,“是,怎麼了?”
顧小喬無語,“我以爲公寓的意思就是套房,而不是別墅。”
他輕聲笑,“有什麼區別麼?不過是一棟建築物而已。”
“……”真是犀利的辯駁,她無奈地聳了聳肩,“好吧,你贏了。”
他揚眉笑,幫她將車門打開,一手牽着她的手,一手擰着禮品盒,走向別墅。
爲了給張媽一個驚喜,他們並沒有提前告訴她,所以,當紀江南牽着顧小喬的手,按響門鈴的時候,張媽驚喜得歡呼出聲,連忙打開門,笑逐顏開地說道,“哎呀,你們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也好提前做好菜等你們呀,快快,趕快進來,外面很冷吧?”
“不冷,我們只是想給您一個驚喜,所以沒有提前通知你。”紀江南微微一笑,牽着顧小喬走進別墅。
顧小喬關心地說道,“張媽,您手上的傷好了嗎?”
“好了好了,早就沒事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客廳,紀江南將禮品盒放到茶几上,微笑着說道,“這是小喬給您買的禮物,希望您會喜歡。”
張媽笑着埋怨,“小喬,你這孩子,這麼客氣做什麼?以後就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可別再這麼客氣了。”
顧小喬笑着說,“好啊,您廚藝那麼好,我還想多蹭幾次飯,跟您學學手藝呢。”
紀江南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她們兩人一來二往聊得愉快,漆黑的眼底閃過一抹別樣的光芒。
將近中午,張媽笑着說道,“江南,你帶小喬上樓玩吧,我去廚房給你們做好吃的。”
顧小喬連忙說道,“我幫您打下手吧。”
“不用不用,你們上樓玩吧,你們年輕人在我身邊幫忙,我還不習慣呢。”張媽看向紀江南,笑道,“江南,小喬第一次來家裡,你帶她好好轉轉,啊。”
紀江南微笑,“好,那您慢慢來,需要幫忙的時候,叫我們。”
“好,快去玩吧。”
就這樣,紀江南和顧小喬被張媽“趕”上了樓。
紀江南帶顧小喬參觀了自己的臥室和書房,然後帶她到二樓的陽臺上欣賞院中風景。
雖然是隆冬季節,院子裡的花園裡卻盛開着不少鮮花,顧小喬感嘆,“好美啊。”
紀江南神秘一笑,“還有更美的,要不要看?”
她充滿期待,“要!”
原來,別墅後面,有一座玻璃花房。
顧小喬震驚地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花房,透過玻璃,她看到裡面鬱鬱蔥蔥的花枝,奼紫嫣紅的花朵,以及悠悠垂下的藤蔓,甚至還有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的天啊,太美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溫柔一笑,握緊她的手,牽着她走到花房入口,伸手按了開門鍵,這道被電腦控制的玻璃門就緩緩打開,他帶着她走進花房,裡面溫暖如春,卻又毫無憋悶的感覺,眼前鮮花怒放,風光迷人,一派生機盎然。
他領着她四處轉悠,給她介紹他最喜歡的那株蘭花,給她講紫藤蘿的習性,跟她說曇花盛開有多麼迷人……
他就像一個博學的植物學家,侃侃而談。
顧小喬專注地望着他,認真聽他講解,眼神裡流露出崇拜的光芒。
“紀先生,你好厲害啊,知道這麼多東西!”兩人逛得累了,坐在花房的白色藤椅上休息,顧小喬雙手託着腮幫,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毫不掩飾對他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