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絲絲縷縷的月光、星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
嗯,方臘家沒有油燈,也買不起燈油。
到了晚上,一般都是藉着月光,或者直接睡大覺的。
亞倫用疏菜混着米糠煮了些粥胡亂吃了,就躺在牀上準備入睡。
畢竟身上一些小小的傷勢,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復得更快。
但忽然間,他感應到了什麼,在黑夜中睜開雙眼,宛若兩顆上好的褐寶石。
在亞倫面前,一片虛幻的光幕浮現:
【獲得氣數2點,開啓人物模板!】【姓名:方臘(亞倫)】【氣數:2】【技能:占卜術(可開啓)、煉丹術(可開啓)、馴獸術(未解鎖)、御劍術(
未解鎖)……撒豆成兵(未解鎖)、龍象不過(未解鎖)、金剛不壞(未解鎖)……
溝通兩界(未解鎖)】
“我的金手指,終於到賬了麼?”
亞倫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果然……金手指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氣數,又是什麼東西?”
他心思沉寂入模板中,頓時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原來,所謂的氣數,也可以看做信仰、氣運、龍氣、影響力、香火等等,引申開來,就是權力…說白了都是一回事,那就是聽你話的人多不多!
聽你話的人越多,你就越有資源與力量,也就有氣數!
當所有人都不聽你命令之時,縱然掛着皇帝的頭銜,也只是個笑話!
“所以,氣數也可以看成是一種特殊的影響!”
“當我能影響更多人聽我的命令之時,氣數也會隨之增長……”
並且,這影響也分深淺。
淺薄的人,或許只是願意聽你說兩句,給你捐一點點錢。
而被影響極深的人,會跟狂信徒一股,將你所說的話奉爲金科玉律,甚至不惜爲你去死!
後者帶來的氣數,顯然會比前者更多!
“所謂的氣數點,換成氣運點、信仰值、影響力……也沒有多少區別。”
“而這種影響與信仰,會很有用!”
“本體已經確認,這個世界是幾乎無魔的世界,但幾乎無魔,代表還能容忍超凡力量的存在,只是法度森嚴,偷渡力量需要尋找漏洞!”
“這個漏洞,就在於本世界智慧生物的信仰了!”
“我能影響的人越多,就越能獲得干擾……然後本體也就能支援我更多,從而解鎖模板中更加高級的技能!”
“換言之,獲得的氣數點越多,就可以獲得更強的技能。”
“到了解鎖金剛不壞等能力之時,這個世界就任我平趟了”
“而最高目標,自然是積蓄足夠的影響與氣數,解鎖溝通兩界’,讓本體直接打開通道降臨,徹底掌握這個世界!”
實際上理解起來也很簡單,足夠的影響,能換取更多的靈性。
而更多的靈性,就能組成模板中更加強大的法術!
是的……
雖然看起來這些法術很有道家風格。
但實際上…它們的本質還是由靈性模擬而來的。
算是本體爲這個世界所量身打造!
帶着一點好奇,亞倫先使用了‘占卜術’。
“占卜明日運程!”
當他默默做下決定之後,亞倫看到一點氣數飛快消失。
繼而,一個明悟在自己心中浮現一一‘小吉’!
“這不就是‘曜的占卜麼?還是縮水版的……針對運勢占卜只有大凶、小兇、
中平、小吉、大吉五種,目前還不開放找人找物…感覺是個雞肋啊。”
雖然知道了明天會有好運氣,但好運從哪裡來,亞倫仍舊一頭霧水。
他想了想,又看向煉丹術。
煉丹術需要載體,不論什麼符紙香灰、饅頭稀飯、乃至新鮮果實、還是蠟封藥丸都可以。
亞倫翻了翻,找出半個冷硬的饅頭。
“煉丹!”
他嘴裡唸唸有詞,又消耗了一點氣數。
霎時間,他只感覺到虛空中有一縷微弱的‘赤”之靈性降下,與冷饅頭融爲一體饅頭仍舊是之前模樣,沒有多少不同。
亞倫想了想,三下五除二將饅頭塞進肚子裡,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涌動。
身體上一些今日還沒有來得及修復的傷勢,正在飛快好轉、痊癒……
“原來,所謂的煉丹’,就是對赤’之靈性的某種運用麼?…用來止血生肌,恢復傷勢,倒是極好的…除此之外,如果用‘塔”之靈性的話,則能讓人耳聰目明,心神過人……”
亞倫想了想,感覺還是赤’的前途更加遠大。
畢競前世歷史上的妖道們是靠什麼發家,忽悠達官貴人甚至皇帝的?
那必須得上紅丸、金槍不倒秘藥等等男性恩物才行啊!
而在這方面,‘赤’之靈性還是很有優勢的。
純天然、無污染、無毒副作用……效果比什麼藍色小藥丸還要好!
若能大量煉製,必能財源滾滾,名利雙收!
“等等……我穿越此世,難道是來做賣春藥的江湖郎中麼?”
亞倫回過神來,差點扇了自己一巴掌。
沒出息!
旋即,他開始認真考慮如何獲得氣數的問題。
“傳教速度太慢,一開始只有我一個也不合格…那麼,去考科舉,混入文官隊伍?”
只要混入大鬆體制內,能影響的人必然會更多,這就有大量氣數可以薅羊毛!
奈何還是那句,緩不濟急!
要從童生一級級考上去,光是等考試就要等一兩年,實在太慢,而搖役什麼的已經迫在眉睫了!
“想要擴張影響力…最方便的,莫過於裝神弄鬼了麼?”
最後,看着自己擬定計劃,亞倫不由無語,又陷入沉思當中。
翌日。
天剛矇矇亮。
亞倫就走出自己的破屋,找了根柳枝,咬出裡面的纖維,來清理牙齒。
沒有多久,門外閃過一道人影。
“誰?”
正在遺憾沒有青鹽可用的亞倫擡起頭,就看到一人,居然是週二牛!
“方臘兄弟……”
週二牛揚了揚手上用繩索串着的野兔肉:“我渾家昨天聽說你摔了一跤,特意讓我帶來點兔子肉,給你補補身子…”
“多謝了。”
亞倫連忙道謝行禮,接過了週二牛手上的兔肉。
與此同時,心中卻是一動:“昨天莫名其妙兩點氣數,八成就是這人給的吧?”
此時再呼喚出面板,不由又是一喜。
只見兩點氣數又補充回來了。
原來……只要他們還在被我影響,每天都會源源不斷地提供氣數……
‘這就好…否則後面那些高階技能,動輒數十上百萬氣數點才能解鎖,我怕是要瘋……到老死都未必能積損足夠。’
亞倫收下野兔肉,暗道今天的兩餐有着落了。
不過,他昨天定下的計劃,可不僅僅如此。
亞倫想了想,就笑道:“二牛哥你這心意難得,也要多謝嫂子,我該上你家一起拜謝纔是……”
週二牛摸了摸腦袋,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臘哥兒果然跟之前不一樣了…
之前的方臘,是一個沉默寡言,膽小怕事的少年。
哪裡有此等落落大方之儀態?
他心裡頓時更加相信方臘在深山中遇到了鬼神精怪的事情,恐怕還不僅僅被教了一命,可能還被‘點化’過!
帶着一點小心思,週二牛將亞倫帶到自己家,也是比方臘家好不了多少的窩棚,
互相見了禮。
謝了之前的兔肉之後,亞倫觀看着周氏的臉色,輕咦一聲。
“方臘兄弟,怎麼了?”
週二牛表情一變,畢竟,這位可是鬼神點化過的人物啊。
“嫂子這段時間勞作,想必身體不大舒坦吧?”
亞倫沉吟一番,看到周圍好事的村民聚集了幾個,特別是本村一個長舌婦也在內
,頓時拿定主意,高聲問道。
“是啊,都是一些老毛病了。”
шшш●тт kΛn●¢ o
周氏咳嗽一聲,不以爲意地回答。
窮苦人家的生計,可不就是這樣麼?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牀燒火,煙熏火燎,長此以往,肺部必然有問題。
並且亞倫還知道,週二牛家不僅男的耕作,女的也日夜織布不休,即使如此,也只能勉強混個飽腹,而日積月累,腰肌勞損也免不了。
只是都是窮苦人,也拿不出錢看大夫,這種只能苦熬。
什麼時候熬不過去,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我倒是學了一些醫術,若大嫂不嫌棄,可以給看看!”亞倫故意如此說道。
畢竟,方臘能學個鬼的醫術?
“方臘,你小子莫不要胡說八道,你懂個屁的醫術?”一人就笑道。
鄉下婦人最是八卦,大家又住得近,有什麼事都知道。
唯有周二牛,神色一動。
這方臘……莫不是?
他頓時大聲道:“方臘兄弟,我相信你,就請你給我渾家看看……若能治好,不
,若能稍稍改善,我都感激不盡!”
此言一出,那些圍觀的婦人都是驚訝。
這週二牛,啥時候轉了性子?
亞倫卻點點頭,問週二牛要了黃紙,自己裝模作樣地念了幾句咒語,然後用火摺子點燃了,將紙灰撒入一碗清水,端到周氏面前,笑道:“嫂子若是信我,便喝了這個吧…”
周圍一個長舌婦瞪大眼睛:“這…這不是草藥,這莫不是……符水?”
說完,自己也覺得失言,就捂住了自己嘴巴,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周氏望着符水,略一遲疑,還是喝了。
望着正在喝水的周氏,亞倫心中暗歎:果然還是沒有準備,下次需要先預備白磷粉,給你們表演一下什麼叫做符籙自燃……那才叫震撼!’
早在燒灰之時,他就暗自動用了‘煉丹術”,將一絲‘赤’之靈性化入符水當中。
這一碗符水,卻是真正的超自然力量,貨真價實!
‘一些肌體損傷,必然藥到病除……當然,如果是細菌感染之類,也沒法根治,
但好歹也能刺激興奮一段時間,效果立竿見影。’
這年頭,哪個醫館都不能百分百保證治好人。
甚至窮人哪怕治死了,也大多隻能認命!
相比較而言,亞倫覺得自己‘符水’,簡直是降維打擊!
果然,周氏飲水之後沒有多久,忽然覺得肺部通透了許多,往常嗓子中的堵塞感也消失不見,整個人竟然是難得的清爽,不由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方臘兄弟……不,方兄,你這藥,真是神了!”
自己妻子狀態如何?週二牛還不清楚?
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喜過望。
“周氏怎麼似乎都年輕了許多?”
一名圍觀的婦人看到周氏榮光煥發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黃臉,不由滿是羨慕嫉妒。
這方家小子,怎麼突然就行了呢?’
之前也沒見他有此等醫術啊?’
“剛纔那…分明就不是藥,是符水吧?’
圍觀人員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似乎有暗流涌動。
“各位父老鄉親,諸位平時助我甚多,我方臘僥倖從山中學得……醫術,若各位身體有疾,可來尋我,我一定盡力救治!”
看到表演得差不多了,亞倫向四面團團一禮,這才施施然離去。
而等到他一走,幾個長舌婦立即抓住週二牛:“這方臘……怎麼回事?”
“我跟你們說啊……這事可不能告訴別人…”
週二牛眉飛色舞地講起了昨日自己所見之事。
亞倫之所以故作混淆,並且欲蓋彌彰,其實就是知道世間傳播最快的是流言!
而他越表現得想要掩蓋,人們的好奇心越重,甚至越加堅信!
很快,小山村之內,就傳出了方臘墜崖不死,還獲得仙人傳授符法的消息……
一處青磚房內。
里正範通正喝着小酒,忽然就看到自家婆娘進來,臉上帶着些驚懼之色,不由好奇:“出了何事?”
“外面都在傳…那方家小子去了一趟深山,就遇到了仙人…”他婆娘滿臉愁容:“咱們之前故意將他報上徭役名單,是不是不太好?”
實際上,按照大鬆律法,方臘這種未必就要去服徭役。
但官字兩張嘴,里正雖然不是官,但也主管一村百來戶的賦稅與搖役,算是個村長了。
再加上此時識字率低下到令人髮指的地步,自然是隨便攤派。
而範通之所以讓方臘去服徭役,卻是因爲看上方家的幾畝地!
畢竟方臘子然一人,沒有親族助力,雖然不是絕戶,但也比較好欺負!
範通當即將臉一沉,酒杯一放:“胡說八道的事,你也信?更何況…”
他壓低聲音,望着庭院內正在玩耍的兩個兒子:“允文、允武兩個就要大了,我這當老子的,不得給他們置辦家業?還有丫頭的嫁妝……現在一畝好田,能值五兩銀子呢。”
一說到田地,範通的婆娘立即不說話了,這可是農民的命根子啊。
並且,範家也是剛剛起家,田畝的確不多,需要辛勤積蓄。
她遲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不是緩和些?只要方臘賣田,咱們也示個好…
“憑什麼?”範通滋溜喝了一口小酒,愜意地打了個酒嗝:“田根他留着,咱只要田皮……這樣一來,日後官府的賦稅跟徭役,還是得他揹着,這方家世世代代,就只能做我家的佃戶了……”
田根,即爲土地所有權,而田皮則是使用權。
如果所有權不變,那官府自然還是隻能向所有權的人催繳稅賦,這也是很容易將自耕農逼得破產的一種交易方式。
這範通如意算盤打得可謂叮噹響,既要土地收入,又不想承擔任何責任…
小吏之毒,就在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