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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看起來很好。”雪醫女看似轉了話題，其實是從旁側擊的詢問。她仔細地盯着梅珂竹的臉，彷彿她面部的一絲變化都要收進眼底一般不願放過。
梅珂竹微笑了，平靜地面容溫柔地注視着雪醫女認真的表情，聰明如她，怎會不知道雪醫女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思，笑了：“雪兒，別再做這樣的傻事了。以你現在的能力，只怕還殺不了他。”
“那麼，姐姐你殺得了他嗎？”
雪醫女頓了頓，目光直直地盯着梅珂竹：“人的恨是可怕的，但是如果這份恨是因爲愛而產生的話，那就更可怕了。不是嗎？”
沒有想到雪醫女會說出這番話來，梅珂竹有片刻的失神。
沒想到，當年那個小丫頭如今已經這般沉靜聰慧，甚至，彷彿洞察了人世！
第一次，梅珂竹真正細細地打量起雪醫女來。
苗條的身量，一身雪白的衣服，烏黑的髮絲在風雨中浮動，那張面容雖是假的，卻有着極具風韻的眉眼，尤其是那雙眼睛，依舊如十年前那般清澈動人，純粹得一絲雜質都沒有。可是，卻又有某種寒光隱藏其中，看着讓人的心裡都有些清冷起來。
這就是自己疼惜的妹妹十年後的樣子嗎？哪裡還能見到當年那個小丫頭羞怯內向，單純活潑的影子？
是那仇恨，還是說這十年的江湖生活？又或者，是二者共同造成的？
梅珂竹蹙起了眉頭，思索着什麼。她恢復記憶以來，一心之想着回到白皓顯的身邊伺機報復，卻忘了去思考自己這個妹妹獨自一人在這個世上飄零了十年究竟走過了一段怎樣的歲月路程。
愧疚在心底油然而生。
雪醫女看着梅珂竹突然黯淡下去的悲傷神情，以爲她是因爲自己的話而神傷，出言關切地詢問：“姐姐，怎麼了？是我話說重了嗎？”
梅珂竹一笑，極盡無奈苦澀，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你雖聲聲叫我姐姐，可是，我們兩人如今這情勢看來，哪裡像是姐妹了？”
聽到這話，雪醫女一呆。
是啊。自從梅珂竹醒來以後，她們兩個就很少見面，每次一見面，都是說些非常沉重的話題，這倒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們每次談話的畫面，無論怎麼看，都覺得生疏，哪裡像姐妹了？
這是怎麼了？是生了縫隙了？
雪醫女皺起了眉頭，出現憂慮的表情。
“是十年的時間讓我們生疏了嗎？”梅珂竹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微側着頭溫柔地看着雪醫女：“梅兒，你說是這個原因嗎？”
雪醫女看了她一眼，而後，將目光越過她，直接落到了她身後亭子裡坐着的男人身上：“姐姐，你到底是做什麼選擇的？選他，還是選梅家？”
雪醫女除了醫術出名外，她的毒術也是世間絕有的。然而，她用毒雖精妙，卻從不用在身邊親近的人身上。這樣的伎倆她不願用。
然而，如果必要的話，她不排除自己會這樣做的可能。
三天後。
“不會吧？又要我送她回百花谷去？”無不偷坐在椅子上，右手的無名指掏着自己的耳朵，翹着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他看了眼坐在牀邊的雪醫女和和衣躺在牀上的梅珂竹，嘆了口氣：“唉，我說你們姐妹兩個是怎麼回事？”
雪醫女卻不理會他，只是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梅珂竹的臉，伸手理了理她的發，動作輕柔，彷彿怕吵醒了對方一樣。
無不偷見她如此，有一瞬間的錯愕。還從來沒有見過雪醫女如此溫柔的模樣。他又看了眼這姐妹二人，不自覺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牀邊。
“怎麼？怕她受傷害嗎？”
“無不偷，還記得吧，你說你欠了我兩條命。”
“哎呀，別給我扯這個了！”無不偷聽了這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說，憑我們兩個這交情，就是我沒欠你的命，也會爲了你赴湯蹈火的！否則我還留在月城幹嘛？早拍拍屁股走人了，還淌這渾水做什麼？！”
他說着又走回到了桌邊，坐回到椅子上，再次翹起二郎腿，一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而後皺眉：“你讓我把她送回百花谷去，我當然不會拒絕你的請求。可是，別忘了，白皓顯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麼方法把你姐姐從他那裡偷了出來，但是我雖是蓋世神偷卻沒你那本事，可以把一個人偷着還藏那麼久的。”
“當日你藏那韓丞相家的三小姐不都藏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你有意放她，只怕現在大家還找不到她呢。”雪醫女不以爲然地說着，戲謔的眼神打量着無不偷：“你的本事我可從來沒有小瞧過的。”
無不偷正喝着茶，一聽她提起韓雨晴，一口茶沒嚥下去就立時噴了出來，一陣止不住的咳嗽：“咳咳……”
一張臉都給嗆紅了。好不容易平復，順了口氣，就趕緊出聲：“我說你這大白天的，要不要搬出一個那樣的潑辣人嗆着我呀？”
雪醫女聽了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中露出狡黠：“我可聽綠柳說了，這段時間，那韓家三小姐可是動不動就來拜訪你呢，怎麼樣，可處出感情來了？”
自從白皓顯出現以後，雪醫女幾乎就沒再有過這樣真實的笑容，無不偷這樣乍一看見，竟有些傻住了，又聽得她這樣開玩笑的口吻，他的面容慢慢有了變化，嘴角微微抽動，最後，扯出了一個非常大的笑容。
“哈哈哈哈……”
二話不說，無不偷就擡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看起來心情非常暢快的樣子。
雪醫女見他如此，有些不解：“怎麼了？”
“無不偷！你給我出來！”正在這時，一個潑辣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一聽這聲音，雪醫女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在這個世上除了她，只怕再沒有哪個女子的來去會這樣風風火火，極具氣勢的了。
這樣想着，她不禁促狹地瞥了無不偷一眼，見他大笑的表情突然收斂，黑了下來，心中突然覺得有趣，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總算，有些高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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