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從那輛車體上畫滿了昆蟲圖案的廂式貨車上,接二連三地射出了一個個只有乒乓球大小的黑色球體。還沒等那些躲避着狙擊手的警衛隊員們反應過來,那十幾個四處滾動着的黑色球體在同時爆裂開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與眩目的強光!
巨響聲中,街道兩側的窗戶玻璃無一倖免,全都碎成了不到巴掌大小的碎片,猶如聖誕節的雪花般四散灑落到了白霧瀰漫的街道上。
痛苦的叫喊聲、驚恐的求救聲,也開始在街道兩側的房屋中響起。
很顯然,雖說交火雙方都使用了加裝消音器的武器,但幾十支槍開槍的動靜怎麼也小不到哪裡去。老早的,就有那些在凌晨被莫名其妙的響動吵醒的居民走到了牀邊,目瞪口呆地看着往日裡寧靜的街道上,竟然發生着一些平時只能在好萊塢的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故事!
還沒等那些被驚醒的居民們看明白這到底是哪家電影公司在拍電影,還是真的發生了一場令人匪夷所思的街頭槍戰,高烈度振盪眩光彈的暴響與強光,卻是讓每一個還沒摸得着頭腦的普通居民嚐到了戰爭的痛苦。
通常來說,被普通警用振盪眩光彈攻擊的人會在短短零點五秒內完全致盲。由於巨大聲響對耳膜的所造成的衝擊力,絕大多數人會在被振盪眩光彈致盲的同時變成聾子,人體內的平衡系統也隨之受到巨大的影響。
所以在大多數城市的特警隊員們看來,對那些據守在堅固建築中頑抗的持槍匪徒而言,只消讓他們捱上一枚、最多兩枚警用震盪眩光彈,那麼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慢悠悠的走進那幢看上去堅不可摧的建築物,再從地板上把那些瞪大了眼睛胡亂抓撓着地板的傢伙戴上手銬就好。
當然,幹這活兒的時候得小心點,儘量別讓那些被擊倒的傢伙與自己有太多肢體接觸——那些被警用振盪眩光彈擊倒的傢伙很有可能已經大小便失禁,渾身上下臭不可聞。
而軍用高烈度振盪眩光彈的威力,至少要比警用震盪閃光彈強了十倍以上!
早在美軍入侵伊拉克時期,曾經有那些駐守在綠區內的美軍士兵們閒得無聊,將一個剝離了閃光裝藥部的振盪眩光彈扔進了廁所中,以此戲弄正在上廁所的同袍。
在那段由美軍士兵們自己拍攝的DV短片中,僅僅被只有百分之一威力的軍用高烈度振盪眩光彈殘體炸了一下的美軍士兵,跌跌撞撞地提着褲子大罵着衝出了廁所,在五分鐘內不斷地跌倒、爬起,活像是一頭喝多了的浣熊……
由此而言,十幾枚軍用高烈度振盪眩光彈同時引爆,不僅讓那些緊靠着工具車躲避狙擊手的警衛隊員們統統癱倒在地,就連廂式貨車內已經戴上了耳罩和護目鏡的荊楚鋒與秦朗,都感覺到胸口發悶,喉頭也隱隱約約的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
苦笑着扒下耳罩和護目鏡,秦朗呲牙咧嘴地朝着正在拼命搖晃腦袋的荊楚鋒叫道:“頭兒,斑蝥那傢伙是不是故意的?讓我們一下子扔出去十幾顆高烈度振盪眩光彈,別說那些警衛隊員,我們都差點叫這小玩意給收拾了!”
用力搖晃着腦袋,荊楚鋒努力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自己的聽覺和平衡感:“天知道斑蝥發什麼神經?!這傢伙平時計算炸藥當量從不出錯,這回到底是怎麼了?”
一邊說着,荊楚鋒一邊打開了廂式貨車的後箱門,小心翼翼地跳了出去。
緊隨在荊楚鋒身後,秦朗手中抓着兩個看上去只有激光唱盤大小的金屬塊,一邊朝着關押着朗納德.杜威工具車快步衝過去,一邊將纏繞在胳膊上的只有小拇指粗細的金屬繩鏈接到了那兩個只有激光唱盤大小的金屬塊上。
比秦朗快了幾步,荊楚鋒在貼近關押着朗納德.杜威的工具車時,先是將耳朵貼在工具車的車體上傾聽了幾秒鐘,這才轉頭接過了秦朗手中的金屬塊,用力按在了工具車的金屬車體上。
擡手示意秦朗靠後,荊楚鋒從褲兜裡摸出了一瓶只有普通髮膠大小的壓力噴霧罐,順着工具車車體側面的輪廓,將壓力噴霧罐中的淡綠色液體均勻地噴灑了一遍。
正如XV毒氣的最初設計構思只是用來滅殺蟑螂一般,這種淡綠色的液體原本的設計構思,也只是用於清潔金屬物體表面的污垢。
但在陰差陽錯之下,這種失敗的產品卻被發現對金屬本身有着極強的化學反應,能夠在較短的時間內讓金屬變得極脆。幾經改良之後,這種失敗的產品卻被美國的某些情報部門如獲至寶般地搶了過去,專用於製造那些看上去很正常的機械事故。
不過半分鐘時間,接觸到那些淡綠色液體的金屬車體上,漆皮飛快地剝落了下來,就連裸露在空氣中的金屬車身也迅速改變了顏色,由原來閃爍着金屬光澤的樣子,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銀色。
拖拽着長長的金屬繩,秦朗扭頭朝着街邊的一條漆黑小巷衝了過去,利索地將金屬繩另一頭的自鎖式環扣扣到了一輛停放在消防梯下的工程車頭部的捲揚機上,擡手在工程車車門上使勁敲了幾下:“開工!”
工程車上沒人答話,但捲揚機卻在秦朗話音剛落時緩緩地運轉起來,不過幾秒鐘時間便加速到了極限。伴隨着被快速繃直的金屬繩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整個工具車的車身一側順着被荊楚鋒噴灑過淡綠色液體的範圍斷裂開來。
從被拽開的車體一側看去,車廂內的三個人明顯的處於暈厥狀態之下。尤其是朗納德.杜威,更是赤身露體地不斷抽搐。
一把抓過車裡那件已經變得髒兮兮的浴袍,荊楚鋒三兩下擦乾淨了朗納德.杜威的嘔吐物和失禁的大小便,再用一副柔性手銬將朗納德.杜威的雙手緊緊綁了起來。
早已經扔下了那輛灑水車的馬凡在此時也狂奔着衝到了荊楚鋒的身邊,不等荊楚鋒的吩咐便一把將赤身露體的朗納德.杜威扛到了肩膀上,直朝着停放在消防梯下的工程車方向跑了過去。
揚手朝着烏鴉藏身的位置比劃了個‘撤離’的手勢,荊楚鋒扭頭看了看剛剛從藏身的樓道里衝出來的霍士,苦笑着指了指工具車內東歪西倒的幾個箱子:“來搭把手。看來休斯敦火箭發射中心的資料印刷廠裡還真有些好貨,足足裝了五個箱子。”
毫不費力地抓起了兩個足有尋常保險櫃大小的箱子夾在肋下,霍士沙啞着嗓子朝着荊楚鋒笑道:“那咱們就沒白乾,抓了條大魚!”
扭頭看了看換裝了強塑型輪胎的工具車緩緩開出小巷,荊楚鋒也抓過了一個巨大的箱子扛在了肩膀上:“這就是正經的趕小海摸雜魚,沒想到伸手就摸到大白鯊!”
清晨時分,來一杯十年陳的普洱,配上七八種由粵菜白案師傅精心製作的粵式小點心和開胃小菜,一夜奔波勞累所帶來的疲憊與飢腸轆轆,頓時煙消雲散!
在爲荊楚鋒一行人送來早餐之前,徹夜守候在槍店的丹尼斯.鄧在迎來荊楚鋒一行人時,對荊楚鋒等人從工具車上搬下來五個巨大的箱子,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但在馬凡捏着鼻子從車上拽下來個光着屁股的大活人之後,丹尼斯.鄧倒是着實吃了一驚。
以往倒也不是沒見識過使用安全屋的人帶回來一些蒙着頭套的傢伙,但這麼一絲不掛的搬回來一個大男人,還真是頭一回!
配合着秦朗,丹尼斯.鄧用三種不同的掃描裝置將光着屁股的朗納德.杜威上下掃描了一遍,在確認朗納德.杜威身上沒有任何植入式追蹤器之後,這才放心地用一件舊風衣把昏迷中的朗納德.杜威包裹起來,擡進了深藏地下的安全屋中。
而在一個多小時之後,丹尼斯.鄧就像是變戲法似的,爲藏在安全屋中的荊楚鋒等人送來了足夠七個人吃的地道中式早餐。
笑眯眯地看着荊楚鋒等人狼吞虎嚥、風捲殘雲般地伏案大嚼,丹尼斯.鄧開心地露出了微笑:“各位慢點,要是不夠的話,街角的廣東飯館隨時可以送過來。放心,那間餐館的老闆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那句話該怎麼說來着?通家之好?世交?”
只是略一思忖,埋頭大嚼的吳楠已經恍然大悟般地笑道:“你家老太爺和那廣東飯館老闆的老太爺,都是老四野過來的人?”
笑眯眯地點了點頭,丹尼斯.鄧卻不接吳楠的話頭,轉手從送餐的托盤下摸出了一疊報紙,朝着一衆埋頭苦幹的壯漢們晃了晃:“昨晚上你們可真是……都創了記錄了!現在滿大街的人裡面,一半是各路記者,另一半是休斯敦警察局、FBI、CIA、國土安全部之類的人馬。都快要把休斯敦給翻過來了!比當年發現者號升空都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