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琳琅快步衝了過去,緊張地問道:“洌……情況怎麼樣了?”
戈耀曦搖了搖頭,轉頭看了看急救室說道:“還不知道,醫生還沒有出來,不過……可能不是太樂觀……”
“什麼?”瀟琳琅的聲音顯得震驚而意外,忍不住倒退了兩步,“什麼叫不是太樂觀?啊?難道洌已經……”
“琳琅,稍安勿躁,都說了醫生還沒有出來,正在裡面組織搶救。”段藍橋忙上前一步,安撫一般拍了拍瀟琳琅的肩膀,“來,這邊等着,等醫生出來之後再說。”
知道如今着急也於事無補,瀟琳琅拼命咬緊牙關點了點頭,隨着段藍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只要是個正常的人就不可能坐得住的,所以她一會兒站起來焦急地來回踱幾圈,然後再重新坐下等一會兒。坐不了幾秒鐘,她又呼的站起身衝過去,從門上的縫隙裡往裡看,攪得所有人都心跳不安、兵荒馬亂的。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門上的燈終於一下子熄滅了,衆人的心都忍不住跟着一跳,瀟琳琅更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快步衝了過去,醫生也正好推開門走了出來,面色凝重地說道:“哪位是病人家屬?”
“我!”瀟琳琅立即答應了一聲,從她那緊張的聲音裡就可以聽出她的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我是病人的妻子,醫生,我丈夫他……他怎樣?”
“不是太好。”醫生搖了搖頭,雖然嘴裡說出來的話是那麼殘忍,可是他的語氣卻是刻板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病人腦部受到重創,內臟因爲受到擠壓,也出現了大出血的情況,雖然已經經過了搶救,但是……只怕他已經拖不到二十四小時。”
“什麼?”瀟琳琅踉蹌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身後正好站着戈耀曦,她差點就軟在了地上。嘴脣劇烈地哆嗦了着,瀟琳琅的聲音都不像是人聲了,“你……你再說一遍?他……”
“他活不過二十四小時,”醫生也真聽話,而且作爲醫生,他已經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因而儘管看到了衆人震驚而絕望的臉,他的表情卻依然沒有任何變化,“所以,最好叫他的親人抓緊時間過來見他最後一面,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扔下幾句話,醫生便轉身而去,或許是想留下些時間讓這些人儘量發泄一下心中的痛苦吧。果然,不等醫生的背影完全消失,悲哀的哭泣聲就充斥了整個走廊,端木傾雲和何優雅更是痛哭出聲,哀哀地倒在了自己丈夫的懷裡,險些一口氣轉不過來暈過去!
然而相比較而言,反倒是瀟琳琅顯得最正常,除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居然一滴淚都沒有流,就那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牆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到她這個樣子,戈耀曦反而更擔心了,不由輕輕地叫了一聲:“琳琅?你還好吧?你……”
“二十四小時……”瀟琳琅喃喃地說着,聲音是那麼令人心碎,“二十四小時……不會的,他說要陪我一輩子……是他……是他……是他乾的……”
瀟琳琅咬牙切齒地說着,突然一下子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的時候,她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看了看上面的號碼,瀟琳琅迅速跑到了走廊的另一頭,咬着牙接通了電話:“喂?你已經把洌害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不是我做的。端木洌他……”
“他很好!好的不得了!”瀟琳琅狠狠地說着,只不過聲音顫抖得就像一片風中的落葉,令人不忍聽聞,“我告訴你,洌只不過是擦破一點皮而已!他沒有被你撞死!等他好了,我就把你做的這些事全都告訴他!我纔不管你要殺誰呢!”
男子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等瀟琳琅盡情地發泄一番。然後他才接着說道:“我說了,不是我做的,本來我就要對付端木洌,所以如果是我做的,我根本不必否認。不過你也不必瞞我,剛纔醫生明明說他活不過二十四小時……”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在這裡也裝了竊聽器?”聽到男子的話,瀟琳琅顯然大大地吃了一驚,但是接着卻又反應了過來,“不!不可能!你是不是把竊聽器……放在我身上了?在哪裡?在哪裡?”
“現在纔想到嗎?”男子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接着問道:“我問你,端木洌真的活不過二十四小時了?”
“你都已經聽到了,還問什麼?”瀟琳琅咬牙切齒地說着,恨不得掐死這個男人一樣,“現在,你滿意了?再也不用執行你的什麼狗屁計劃,再也不用替洛錚報仇了,因爲他馬上就要去跟洛錚見面了!不過你或許想不到,等洛錚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因爲洌從來沒有做過那種齷齪的事!你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你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還有誰?”瀟琳琅根本不容許男子把話說完,便尖聲大叫了起來,“洌開了那麼多年的車,從來沒有出過事!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居然跟人撞了車,而且還把命搭進去了!如果不是你蓄意謀殺,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告訴你,我會去報警的,我要讓警察把你抓出來,給洌償命!有本事你連我一起殺了,那我就可以去跟洌見面了!”
說完,瀟琳琅便狠狠地掛斷了電話,然後將手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似乎要藉此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戈耀曦等人見狀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趕過來安慰她,並且低聲說道:“琳琅,你看洌都這個樣子了,是不是需要……通知一下你的父母,我是說洌的父母?”
瀟琳琅怔怔地流下淚來,嘆息一般說道:“當然要……”
於是,端木燁和洛雨竹等人接到電話之後,也用的速度趕到了醫院。此時端木洌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當然,這也已經多少有點盡人事聽天命的意思。趕到之後,衆人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痛哭流涕,洛雨竹更是找到醫生,反覆詢問端木洌是不是真的毫無希望了。醫生這次倒沒有直接說端木洌死定了,但他的一番說辭依然沒有給人太大的希望:“病人現在並沒有脫離危險期,所以他的生命體徵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總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他如果能夠好起來,除非你們夠幸運,能夠見到奇蹟的出現。”
奇蹟?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奇蹟嗎?就算有,難道真的就能那麼幸運,正好落到自己的頭上嗎?衆人聽到這番話,基本上已經徹底絕望了。隔着玻璃看着重症監護室裡的端木洌,壓抑不住的哭聲不住地在走廊裡迴盪着。可是到了這個地步,所有人卻都在期盼着奇蹟的發生,期盼着上天垂憐,端木洌竟然可以闖過這一關,回到愛他的親人身邊。
然而端木洌就那麼靜靜地躺着,身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一直躺到了晚上十點,卻依然沒有任何聲息。過來幫他檢查的醫生一次比一次神情凝重,臉上的希望也一次比一次少,到了深夜十一點的時候,醫生便宣佈放棄了所有的治療,只等端木洌嚥下最後一口氣了。消息傳出,頓時哭聲遍野,洛雨竹更是哭得昏死過去了好幾次,那場面簡直令人不忍目睹。
瀟琳琅早已在醫生的允許下進入了重症監護室,守在端木洌的身邊。當看到醫生放棄治療的時候,她反而淡淡地笑了,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說給什麼人聽一樣:“這樣嗎?好的,沒關係,反正只要你死了,我也絕不獨活就是。我已經說過了,我的命是依附你的命而存在的,你要是死了,我根本活不下去。好,好,沒關係,我會陪你的,我會……陪你……”
端木洌始終靜靜地躺着,頭上包滿了紗布,若不是胸口處的棉被還在微微地起伏,簡直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斷氣了。宣佈放棄治療以後,醫生便將他身上的儀器都取了下來,然後出了監護室,留下瀟琳琅陪自己的丈夫最後一程。其餘人都守在了外面的房間,隔着玻璃注視着裡面的一切,兀自哭得聲嘶力竭。然而只要稍稍留心一些就會發現,洛雨竹等人的確是發自內心地悲痛的,否則不會哭得昏死過去那麼嚴重。而戈耀曦和段藍橋,以及同爲妖瞳成員的何優雅,還有監護室的瀟琳琅,這幾個人在痛哭之餘,眼眸深處卻有一抹別樣的光芒在微微地閃爍着,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一樣。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已是凌晨一點,端木洌依然毫無聲息,而洛雨竹等人因爲悲傷過度和極度的絕望,都已經支撐不住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哀哀地哭泣着,除此之外,整個重症監護室周圍都安靜得令人心慌絕望。
然而就在這時,監護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伴隨着幾人的驚聲大叫,好不忙亂。原來是洛雨竹實在無法忍受喪子之痛,所以突然昏厥了過去。戈耀曦雖驚不亂,忙一把抱起洛雨竹就往急救室的方向跑,並且大聲叫着醫生。端木源和端木傾雲自是不放心洛雨竹的情況,這邊大哥已經快要不行了,若是再賠進一條人命去,端木家還不得塌了天?所以兩人也滿臉驚慌地跟了過去,端木燁自不必說,雖然他也爲端木洌的危急情況而傷心,可是活人畢竟更重要,所以他也在端木源的攙扶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