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堅持信仰需要花費很多年的時間,需要先了解,再樹立,就像是一棵小樹苗成長爲參天大樹一樣。
然而放棄卻只需要短短的一瞬,又如同拿起電鋸在森林裡伐木,哪怕成長了成百上千年也轉眼倒地。
對江北望來說便是如此,他內心抗爭的願望原本是如此的強烈,無論遭受到何等的歧視他都牢牢堅持。
但他苦苦堅持到最後,換來的卻是如此慘淡的結果,這個時候他的內心變得非常脆弱,又遭受到蠱惑。
他心裡那盞明亮的燭火在風中飄搖不定,黑暗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直到猙獰的笑聲響起,燭火熄滅。
“很感謝你之前做的事情,要是能夠再堅持一下就好了,不過能夠到這個份上也已經很不容易啦。”
身上的號碼牌是12594的少年撐着花傘,他低着頭除了99號的綠蘿以外,沒人能夠看清楚他的臉。
“那個傢伙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呀,他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嗎?果然還是嚇傻了不敢動彈了吧?”
“最近來的新人還真有意思,一個比一個傻,一個比一個蠢,不過就是這樣才能讓我們笑得更高興呀。”
“沒錯,快點倒在地上吧,廢狗與廢狗之間的廝殺,兩個人滾在泥地裡纏鬥,光是想想就讓人興奮呀。”
圍觀的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把這名姍姍來遲的少年當回事,江北望的表情猙獰,他已經完全被恐懼支配。
他雙手握着匕首朝着這名被雨傘遮擋了臉的少年衝了過去,他的動作毫無章法,全憑一時的血氣行事。
“身爲螻蟻就應該以跪倒在地的姿態跟我說話,誰允許你站着的?捱了這一刀,你就沒辦法……嗯?”
12號以睥睨天下的姿態俯視這名少年,這個12594號的態度令他非常不滿,生起一種躁動的感覺。
似乎這名少年出場以後,本來冰冷的雨夜裡燥熱了許多,也許這只是他的錯覺,他很厭惡這個小子。
以他高大的體型來說,也的確有着俯視少年的資本,他迫切想看到少年被刀刺中跪倒在地的場景。
“我要活下去,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可惡,爲什麼刺不中,別阻攔我,誰都別想阻攔我!”
江北望握着匕首往前胡亂突刺,但他被那名看起來比他還柔弱的少年握住了手腕,無法動彈分毫。
在他的視線裡出現了嚴重的幻覺,這是在高度緊張的神經壓迫下,他潛意識爲自己虛構的畫面。
在他的幻覺裡是這名少年主動攻擊他,他只不過是在發動反擊罷了,反擊是再好不過的動刀理由。
然而隨着他這一刀的落空,他的幻覺世界卻開始崩塌,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感到一絲冰涼。
是的那是雨,漫天的雨珠“嘀嗒嘀嗒”的撒落在他的頭髮上,又順着髮梢流淌到了地上,匯作細流。
“已經夠了哦,不要被那一點點小小的陰霾給矇蔽住了,你需要清醒一下,好好的休息一下哦。”
少年一隻手撐着傘,一隻手抓住了江北望的手腕,這個時候江北望總算看清楚了他的臉,神情錯愕。
“唉?你沒有攻擊我?我不是在反擊?那我究竟是在做什麼?我是試圖殺掉你嗎?可是我們之間沒有仇怨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天哪,我剛纔究竟做了什麼?我在試圖殺害一個無辜的人嗎?我究竟做了什麼?”
江北望看到眼前這名有着溫暖笑容,非常乾淨的少年,手腕一鬆,那柄匕首“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的瞳孔劇烈放大,整個人陷入了很深的魔怔當中,他完全搞不清楚剛纔自己究竟做出了什麼事情。
是鬼迷心竅了嗎?還是突然間靈魂被邪惡東西蠱惑?天哪,剛纔可怕的那副樣子真的還是他自己嗎?
“嗯?沒看出來這個傢伙還有兩把刷子的嘛,接下來他要怎麼做?是要殺掉那個11422號嗎?”
“切,就算他能夠打敗一個廢物,也改變不了他同樣是廢物的狀況,他以爲他面對的是誰?是12號呀!”
“他肯定會爲剛纔沒有乖乖的去死而感到後悔的,因爲12號會讓他品嚐到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呀!”
圍觀的這痞流氓並沒有因爲這名少年瞬間制服了江北望而有太多的驚訝,依然等着看他的悽慘結局。
畢竟在餘暉市內招惹到12號的那些傢伙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雖說在12號之前還有11個傢伙存在。
但他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誰都不管誰的閒事,尤其是排名前5的那幾個傢伙,簡直就是怪物。
他們不用工作,也不在餘暉市出沒,甚至他們早就可以選擇離開,但偏偏還是留在餘暉市這個小地方。
誰也不知道他們留下來究竟是爲了什麼,也許是覺得好玩,也或許是有別的深層次的緣由。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除非那幾個傢伙出面,否則整個餘暉市內沒人是12號的對手,只能望洋興嘆!
“小子,不錯嘛,但你知不知道你剛纔錯過了一個能夠解脫的機會?你知道激怒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12號朝着這名少年緩緩逼近,他在這裡已經待了許多年,有着不容置疑的權威,不允許任何人挑釁。
更何況是恐怕剛到這裡不到半個小時的一個區區新人,連新人都能騎到他頭上來,他還怎麼混呀?
“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呢,我是如此,你也同樣是如此,至於後果什麼的,願聞其詳。”
少年將手裡的傘遞交給綠蘿,後者觸碰到了他的手,像是觸電一樣迅速的往後縮了一下,神情詫異。
“這個溫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如果是夢怎麼會是這樣的真實,可是如果是真的,你又怎麼……”
綠蘿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忍不住的決堤,這個時候她甚至揮手捂住了嘴巴小聲的啜泣。
由於剛纔的打鬥,她這身漂亮校服上沾了許多泥漿,但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得這些,這一幕太過驚人。
“細節一會兒再敘述吧,現在有必須要做的事,等我三分鐘就好,不要哭鼻子啦,這樣就不好看了。”
少年輕輕的擦拭她眼角的淚痕,那漂亮的雙眸裡,映照出的是何等熟悉的一張溫柔的臉,魂牽夢繞。
“三分鐘?你這小子還真是會說大話,你以爲你能夠在我的手裡撐這麼長的時間嗎?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