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音很重,一張臉燒的通紅,長時間捂着這麼厚的被子,身上的汗水出了一層又一層,掀開被子都是汗味。
韓昭雪大概已經燒迷糊了,不然平時一天不洗澡都不行的人,這會兒怎麼容許自己邋遢成這個樣子。
“你發燒了怎麼不去醫院?”
白素一邊說,一邊將他睡衣的扣子解開些,讓空氣跟皮膚接觸,幫他暫時將一些溫度,讓他感覺好一點。
“我吃了退燒藥了。”
韓昭雪呼出一口氣,灼熱的溫度,燙在白素手背上,她動作頓了頓,從牀頭櫃裡拿出體溫計給她量了下體溫。
大概是退燒藥起了作用,韓昭雪此刻體溫並不算特別高,三十七度八。
白素悄悄鬆了口氣,到衛浴弄了一盆水,拎着毛巾就出來了。
韓昭雪迷迷糊糊覺得身上的衣服被脫了下來,接着胸口就涼涼的被什麼擦拭着,非常舒服。
他勉強擡起沉重的眼皮,就看見白素坐在牀頭,幫他擦身子。
韓昭雪心頭暖烘烘的,舔了舔嘴脣,小聲喚了句“媳婦兒。”
白素動作燉了了一下,韓昭雪眼前模糊,並不能看清楚白素的表情,但是她細微的動作變化,卻讓他心頭愉悅,於是像個小孩兒一樣,帶着濃重的鼻音,又換了個稱呼,“老婆。”
白素依舊沒有搭理他。
韓昭雪覺得有點失望,抿了抿脣,等白素讓他趴在牀上,給他擦背的時候,他就偏頭看着她,雖然眼神還不能聚焦,但是一點不影響他撩撥白素。
“老婆,你都沒叫過我老公。”
之前韓昭霖將他拉進發小羣裡之後,他就每天被慕雲澤跟高歌撒狗糧。
他其實有些不理解慕雲澤爲什麼會喜歡上高歌那樣,嘴巴毒辣,性格跳脫,滿身緋聞的小明星,但同時他又深深羨慕着兩人的感情。
高歌出月子不久,慕雲澤就把工作跟娃都扔一邊,帶着老婆去挪威過二人世界了。
前些日子,隔段時間就會在羣裡曬照片,韓昭雪被狠狠的餵了一波狗糧。
明明先結婚的是他,慕家那兩口子,卻黏糊的蜜裡調油,他們倆就跟結婚二三十年,褪去激情的老兩口一樣。
他不爽,非常不爽!
這這些不爽,在他生病,神經最脆弱的時候,全都給爆發了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多哀怨。
白素手上動作沒停,壓着嗓子,輕聲道,“你不是覺得老公老婆的叫起來肉麻嗎?”
平時韓媽媽看點言情劇,裡面帶點狗血肉麻的臺詞,韓昭雪都要嫌棄好半天,白素深諳這一點,更何況,她也叫不出口。
認識二十多年,叫了十幾年的哥哥,就算結婚這麼多年,她也不好意思叫老公,總覺得怪怪的,有點膩歪,更何況,他們又不是感情特別好,叫起來更奇怪吧。
“也沒……那麼肉麻吧,”韓昭雪眼神飄了飄,“要不你叫一聲,我感受感受?”
白素給他蓋上被子,避開了這個話題,“你再睡會兒吧,好好休息休息。”
說着,就關上燈出去了。
韓昭雪“哦”的一聲在口腔裡還沒有冒出來,就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在烏漆嘛黑的臥室,白素就這麼走了。
他失望極了,同時又覺得白素太沒良心了。
之前他一直以爲他們的關係有所緩和了,怎麼突然間白素又這麼冷淡了,他昨天忙了一晚上,白素今早走得時候,都沒關心關心他,現在他生病了,就給他擦了擦身子就跑了,以前她生病的時候,他可是抱着她跑去了醫院,越想,就越覺得心涼。
大概是生病的緣故,韓昭雪覺得自己比平常矯情了很多,尤其是想到昨晚白素那脫口而出的離婚,心都涼了半截。
他思索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惹白素不開心的事情,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白素不想要他了。
他心裡難受至極,掀開被子,拖着痠軟的身體就跳下了牀。
剛拉開臥室的門,就見白素端着碗,驚訝的站在原地,瞅了瞅他,遲疑片刻,才道,“能起來了啊,那吃飯吧。”
韓昭雪……
聞着香噴噴的米粥,韓昭雪才意識到白素是去給他弄吃的了。
想想自己剛纔那沒出息的樣子,韓昭雪就老臉通紅,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窘態,低聲道,“我去洗手。”
轉身的時候,雙腿有些痠軟,及時扶住了門框,才勉強站穩身體。
白素放下碗筷,追上去,扶住他。
韓昭雪心裡一暖,扭頭剛想說些煽情的話,就聽見白素小聲嘟噥道,“待會兒吃完飯還是去趟醫院吧,燒了一天,別把腦子燒壞了。”
韓昭雪……
吃飯的時候,韓昭雪一邊拿着勺子來回攪動,一邊偷偷打量着白素的表情,試探道,“昨天我去見了方院長。”
白素動作一頓,眼睫顫了顫,低聲“哦”了一聲,問道,“方院長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韓昭雪喝了一口湯,又道,“方院長的女兒在國外安定下來了,想接方院長一塊兒去國外生活,大概過完年,她就要走了,這一走,怕是以後沒多少機會再回來了。”
“方院長就這一個女兒,跟着搬過去是遲早的事。”
她的樣子很平靜,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我昨天……”韓昭雪頓了一下,如果他現在提起付寧軍那個人,會不會勾起白素不好的記憶,如此一想,便斟酌着慢慢道,“我昨天查一下月底去西藏的機票,你到時候能請假嗎?”
白素心裡有一絲絲的失望,他以爲韓昭雪要解釋昨天見許安顏的事情,沒想到卻是這個……
“很難,”白素低垂着眼簾,淡聲道,“我月初已經請過假了,月底的假,大概不太好批,而且,現在西藏那邊已經下雪了,這個時候去,季節不是很好。”
她還在找着理由拒絕,韓昭雪卻已經停下筷子,抿脣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