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裡的不捨,韓昭雪看得一清二楚,心口爆發的憤怒愈演愈烈,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硬拉着白素就走。
蔣一凡卻上前一步,攔住他們,他臉上帶着傷,看上去着實狼狽,但是說話的時候,卻不減絲毫氣勢,“就算你是她哥,也沒資格替她做決定,你問問白素,看她願不願因跟你走。”
這話剛落,白素就察覺韓昭雪拉着她的手腕緊了幾分,那力道,捏得她頭點疼,韓昭雪卻沒有問白素,而是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着蔣一凡。
“誰跟你說我是她哥的?”
蔣一凡怔了怔,剛剛白素不是叫這個人“哥”?
韓昭雪將白素拽到身前,緊緊扣住她的肩膀,扯了一抹暗沉的笑,沉聲道,“來,白素,告訴他,我是你什麼人,看看我管不管得了你。”
白素有一種預感,韓昭雪接下來的話,絕對不是她想聽的。
她心口直顫,啞聲道,“哥,別說了,我跟你回家……”
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得韓昭雪心煩意亂,白素打小就沒爲什麼事求過他啊,現在卻爲了這小子,越是瞧着她掉眼淚,他就越想揍眼前這小子。
結果他倒還沒開口說話,蔣一凡就把白素拽到一邊,繃着臉道,“沒看見她在哭嗎?我不管你是誰,白素現在是我女朋友,我不會坐視不管!”
韓昭雪隱忍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爆發,他咧嘴一笑,眼陰暗下來,“行啊,像個男人,你是她男朋友是吧,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是我們韓家的童養媳,長大註定是韓家的媳婦兒?你說她的事,我管不管得着?”
蔣一凡一怔,他們這個年紀,都還沉浸在愛情帶來的甜蜜裡,誰會想到結婚這麼遙遠的事情,韓昭雪這番話聽起來太過驚世駭俗,以至於好半響,他都沒反應過來。
白素臉上已經血色褪盡,整個人如風中殘葉,站在那裡瑟瑟發抖,她第一次開始痛恨韓昭雪來,他把她最像隱藏在別人面前的那一面殘忍的揭露開,讓她無地自容。
看昭雪只顧着給蔣一凡難看,完全沒有注意到白素的臉色,嘴上還得理不饒人道,“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也敢動她的心思,今天這算是輕的,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糾纏她,否則我見你一次……”
他話沒說完,白素就甩開他的桎梏,白着臉跑了出去。
韓昭雪眉頭一皺,也顧不上教訓蔣一凡,快步追了出去。
蔣一凡站在原地,皺着眉,眼神晦暗莫名。
白素衝出酒吧,就漫無目的的跑起來,她再在那個讓她飽受屈辱的地方再多呆哪怕一秒鐘。
就因爲她是韓家養的,所以她欠韓家的,所以她連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的權利都沒有嗎,韓昭雪就那麼討厭她,一定要讓她無地自容嗎……
“白素,你給我站住!”
韓昭雪開着車,緊追在她身後,探出頭喊她。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車輛很多,白素只顧着往前跑,韓昭雪看着那些車輛,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一顆心就跟過山車一樣,聲音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
可是白素的腳步卻從始至終沒有停頓過一秒,甚至在聽見他喊她的時候,還刻意加快了腳步。
他開着車,在車行道上以這種速度開車,自然引起後面司機的不滿,車鳴聲自身後此起彼伏的響起,韓昭雪嘴裡吐出一句國罵,將車子停到一邊,跳下車追了出去。
白素一個女孩兒,自然比不上韓昭雪這個正值壯年的青年的體力,韓昭雪很快就追上了她,拉住她的手腕,一臉暗沉,又惱怒道,“瞎跑什麼,沒看見都是車,想被撞——”
他話沒說完,就見白素轉過頭,一張臉上滿是淚痕,韓昭雪心口一窒,剩下的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裡,聲音有些不自在道,“怎麼還哭,你說你眼淚怎麼就這麼多……”
說着伸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淚水,白素偏頭躲開她的手,紅着眼望向他,那雙曾經寫滿溫順與崇拜的眼睛,此刻竟全都是厭惡跟憎恨。
韓昭雪只覺得這雙眼睛,像是一把利刃插進了他的心臟,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還沒理清楚思路,白素已經掙開他直接朝巷口跑去,剛巧這時,一個騎着電瓶車的女人從這邊經過,瞧見一抹身影從旁邊竄出來,根本來不及轉彎,“砰”的一聲,就這麼撞了上去。
那女人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站起來,扶起自行車,剛想要罵兩句不長眼,就見被她撞倒在地的女孩兒,白着臉,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那女人一慌,結結巴巴道,“你,你這孩子怎麼小小年紀就學人家碰瓷,我這電動車,還能把你撞出個好歹來,別裝了。”
白素何嘗不想爬起來,她今天已經在韓昭雪面前出盡了洋相,受盡了羞辱,她再也不想呆在他面前,可是左腿鑽心的疼,一點力氣使不上來,她試着動了一下,整張臉就白了。
旁邊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她其實已經有些心虛了,白素這身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是窮極出來討生活的,而且對方的左腿,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拖在地上,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市民,而且剛剛明明是這女孩兒先竄出來的,怎麼就讓她遇見這倒黴的事情。
“你,你快起來,別裝了……”
她話沒說完,就見一個年輕男子風一般的跑過來,彎腰將女女孩兒從地上扶起來,白着臉道,“怎麼了,哪裡疼?”
白素臉上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嘴脣竟是沒有一絲血色,韓昭雪一問,她眼淚就掉了下來,啞聲道,“哥,我的腿是不是斷了。”除了疼痛,她根本不能支配自己的小腿。
韓昭雪伸手一摸,掌心一片鮮紅,白素的膝蓋被路邊的石子出一道很長的口子,裙襬都被染成了血色,左腿小腿彎曲成一個不正常的弧度,明顯膝關節脫臼了。
韓昭雪一顆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給捏緊,難受得喘不過氣,他小心的抱着白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具有說服力,低聲道,“別怕,只是脫臼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