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不是，”蘇靖歡只注意到了她的第一句話，“小歌纔是。”
“什麼？”
白曉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蘇靖歡目視前方，眼神變得有些悠遠悵然，“我一直以爲鋼琴是我的夢想，當年車禍的時候，我用這雙手，替高歌擋下那一擊的時候，才知道，高歌纔是我的夢想，她好好的活着，即便一輩子不能再彈鋼琴，我也不後悔。”
白曉冉扭頭望着他，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認真，她知道，那並不是隨便說說，而是他心裡真的這麼想。
“可是你最後還是選擇了蕭茵。”
她幾乎是有些殘忍的戳破了他的幻想。
蘇靖歡怔了怔，苦笑一聲，“是啊，是我親手毀了我的夢想。”
他眼神裡流露出一股哀傷，那種哀傷，幾乎要將白曉冉凌遲。
“你既然這麼愛她，爲什麼當初消失的無影無蹤，爲什麼這麼多年纔回來？”
蘇靖歡擰起眉，視線落在她身上，“那你呢？爲什麼一直瞞着我高歌失憶的事，當年究竟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白曉冉呼吸一滯，下一秒，就垂下了眼簾，“對不起，我答應過小歌，她失憶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對你透露……”
蘇靖歡捏了捏眉心，“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現在哪有資格怪別人，我最該怪的其實是我自己。”
“唐——靖歡，你別這樣。”
蘇靖歡沒說話，單手握着方向盤，緩緩將車子停到了文體中心附近的林蔭小道上。
畢業典禮還未開始，門口零零星星有學生穿着學士服，往裡面進，也有一些學生，冒着雨在文體中心門前的雕塑前拍畢業照，一年送走一批莘莘學子，這樣的鏡頭，每年都在上演。
蘇靖歡盯着窗外的風景，良久才道，“和我說說小歌的事吧，這些年，她過得怎麼樣，慕雲澤對她好不好？”
白曉冉呼吸都帶着一股刺痛，她的眼睛有些發燙，良久，才道，“她出院之後，就去學校補了畢業答辯，拿到證書後，被一家模特公司相中，做了一個平面模特。”
“她長得好，n格也好，其實在那個圈子裡很受歡迎，後來有星探挖掘，進了娛樂圈。”
“她跟慕雲澤怎麼認識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同居了。”
白曉冉打量着蘇靖歡的表情，輕聲道，“慕雲澤對她很好，高歌的首飾，衣服，都是慕雲澤親自給她挑選的，慕雲澤不喜歡小歌拍親密戲，小歌就跟公司簽署了合約，不接拍吻戲，親熱戲，慕雲澤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她花了幾十萬，定製了一對兒袖釦，那幾十萬，幾乎是她半年的片酬……”
“夠了！”
蘇靖歡啞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以爲自己能坦然接受的，其實並不能。
聽着高歌在失去記憶的時候，對另一個男人愛之入骨，他的心針扎一般疼。
白曉冉抿了抿嘴脣，良久，才輕聲道，“小歌她現在過得很好，慕雲澤也是真心待她，你應該可以放心了。”
蘇靖歡沒說話，只是掃了一眼時間，平靜道，“下車吧，你的畢業典禮快要開始了。”
白曉冉怔了一下，垂下眼簾，解開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她是跟蘇靖歡一起入場的，蘇靖歡的臉色十分慘淡，不知道是因爲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還是因爲別的事情。
畢竟他剛剛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
“你跟蕭小姐還好嗎？”
她挑起話題，試圖打破這份沉默。
“就那樣吧。”
一句話帶過，明顯不想多提。
會場人並不多，座位稀稀拉拉的，他掃視了一週，也沒有找到高歌的身影，眉宇間不由得帶上了一些失望。
白曉冉想說些什麼，有學生過來將她叫走了。
因爲下了雨，學校大概也想快些結束，人來齊之後，很快就開始學位授予儀式。
蘇靖歡坐在臺下漫不經心的看着，是不是的看一下時間。
如果不是白曉冉說了高歌會來，這種枯燥的畢業典禮，他是不會過來的。
一直到儀式結束，他也沒有看到高歌的身影，神色不免失落。
白曉冉從臺上下來的時候，他就起身走過去。
“曉冉，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下次有機會，請你吃飯吧。”
白曉冉脣角的笑容還未綻開，就淡了下去。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真不好意思，你這麼忙，還要你陪我參加這種活動，抱歉。”
蘇靖歡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道，“應該的，誰讓你是小歌的朋友呢。”
白曉冉笑容僵了僵，捏着證書的手指不由的攥成拳，好一會兒才輕輕鬆開，微笑道，“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你同學還在等你拍畢業照呢，我自己能摸到路。”
白曉冉不再勉強，笑了笑道，“那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蘇精華朝她揮了揮手，轉身朝外走去。
白曉冉站在原地，一直一直的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裡，都沒有移開。
同屆的同學走過來，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曉冉，那是你男朋友吧，難怪這麼多年拒絕了那麼多的追求者，原來是名花有主啊，你男朋友長得真帥。”
白曉冉扯了扯嘴角，“帥又怎麼樣，他心裡又沒有我。”
對方怔了一下，拍了她一把，“你開玩笑的吧，你這麼漂亮，學歷又高，你男朋友還能看上別的女人。我跟你說啊，這男人啊，都是圖新鮮，你是不是一直在那方面一直拒絕他呀？”
最後一句話，對方是貼着她的耳朵，壓着嗓子說的。
白曉冉明白她什麼意思，就是因爲明白，臉頰纔不自覺的紅了紅。
“別不好意思，我們家那位也是。”
對方笑了笑，低聲道，“這個年紀的男人都這樣，牀上和諧了，什麼事都好說，你的老觀念再該改改了，男人現在不喜歡矜持的。”
白曉冉咳了一聲，紅着臉道，“有人叫我，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