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熱鬧的人羣散去,高歌拿着碘伏,幫方糖上藥的時候,方糖才悶聲悶氣道,“好不容易要來的醫藥費,你倒是大方。”
高歌低聲笑了笑,“你要是心疼,我待會兒找小北退回來,只要你不嫌膈應。”
“算了吧,我怕真用着,我這傷口上長瘡。”
高歌幫她上好藥,捏着她的下巴看了看,皺眉道,“這女人下手真狠,程俊然這是給自個兒找了個母老虎啊。”
方糖垂着眼簾,不想多做評價。
“一會兒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不用,你上次在國外買的那個祛疤膏不是還有嗎,拿來我用。”
高歌瞪她一眼,“你倒是會開源節流。”
方糖抖着肩膀笑起來。
高歌拿着買來的糕點,熟絡的分給大家,雖然沒張口,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吃人家嘴軟,這事兒暫時應該不會往外說。
其實也沒有說的價值,一來,方糖並不是娛樂圈的藝人,二來,厲家那也不是誰都敢得罪的,大家自然樂意賣高歌這個人情。
高歌以爲這事兒暫時就算翻篇了,卻沒想到,這纔剛剛只是開始。
養尊處優慣了的人,自尊心也是強得無人能敵。
今天在片場鬧得那一出,讓厲婉兒顏面掃地,她壓根兒就沒想罷休。
下午拍攝還沒結束,玲姐的電話就打到了高歌手機上,言辭隱晦,大致意思就是讓方糖引咎辭職,公司會給一筆補償,甚至會寫一封推薦信,讓方糖以後在別的地方應聘的時候,會方便些。
高歌聽完,臉色就沉了下來。
“玲姐,都是自己人,您也別跟我說那些場面話,我就問一句,這事兒蘇總同意了?”
玲姐似乎也是不好開口,好半天,才嘆息道,“小歌,咱認識這麼多年了,玲姐也不瞞你,今天你們在橫店鬧的事兒,全公司都已經知道了,厲氏發了話,給蘇總施壓,讓公司無論如何得給厲小姐一個交代,否則就撤資,這麼大製作,厲氏一旦撤資,我們短時間內找不到投資人的話,虧損是不可估計的,所以你也別怪蘇總會做這樣的決定,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對所有人都好的決定。”
“對所有人都好的決定?”高歌喃喃了一句,嗤笑一聲,“那方糖呢,她就該是那個成全所有人的犧牲者嗎?玲姐,你比誰都清楚,她纔是最大的受害人。”
玲姐長長的嘆了口氣,好久才道,“明天早上九點,你讓方糖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吧。”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高歌握着話筒,好久都沒說話,一直到方糖過來喊她去卸妝,她才渾渾噩噩的轉過身。
“怎麼了你這是?”
方糖擔憂的皺起眉,“不舒服?”
高歌想搖頭,但最後還是點了頭。
“趕緊卸妝吧,卸完妝我送你回去休息。”
高歌幾欲張嘴,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等到摘了頭套,卸了妝,方糖要送她回去的時候,高歌才道,“你幫我去熬藥吧,順便讓醫生看看你的傷。”
“我先把你送回家再熬藥也是一樣。”
“那多繞啊,”高歌說着,剛巧瞥見趙小北,她笑了笑,道,“讓小北送我吧。”
方糖猶豫了一下,看她態度認真,也只好作罷。
兩人在橫店分道揚鑣,高歌看着方糖上了出租車之後,纔拿出手機撥了蘇靖歡的電話。
“蘇總,有時間嗎?”
趙小北豎起耳朵,聽着高歌這邊的聲音,但是沒等她聽清楚,高歌就掛了電話,扭頭問她,“小北,你住哪裡,我先送你回家。”
趙小北連忙擺手,“方糖姐讓我送您回家的。”
高歌笑了笑,“我這麼大人了,還能丟了不成,你送我回去,待會兒可不好打車,走吧,先送你。”
高歌語氣淡淡,但是態度卻不容拒絕。
趙小北只好低聲報了地址。
高歌扭頭對小張司機道,“小張,先送他。”
小張應了一聲,啓動車子,出發。
趙小北打量着高歌的這爲司機,她跟着高歌這兩個月,大部分時間,都是這個叫張小帥的司機負責接送高歌。
公司並沒有給高歌派司機,這位司機只能是高歌自己請的,可是以高歌自己現在的能力,會畫大價錢,專門僱一個司機?
趙小北留了個心眼。
等高歌將她送到她住的小區,驅車離開後,趙小北才從暗處鑽出來,上了一輛計程車,“師傅,幫忙追上前面那輛車。”
文莊飯店。
高歌已經在裡面等了快一個小時,然而蘇靖歡,卻始終沒露面。
蘇靖歡撂她電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容易,可她還是想試一試,她找不來比方糖更契合她的經紀人,同樣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爲數不多的朋友,面臨這樣的困境,卻袖手旁觀。
七點。
八點。
九點。
……
飯店外的喧囂聲漸漸淡去,服務員不止一次來問她什麼時候上菜,直到最後一次來提醒她,店裡要打烊了。
高歌愣了愣,起身去結了賬。
從飯店出來,她在冰冷的街頭站了好久,直到張小帥提醒她,上車了,她纔回過神。
等上了車,她拿出手機打給了慕雲澤。
慕雲澤那邊響了沒多久,就接聽了。
“今天主動來簽到了?”
電話一接起,慕雲澤調侃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高歌抿脣笑了一下,低聲道,“是啊,一會兒要洗澡,怕接不到你電話,冤枉我夜不歸宿。”
“我有那麼不講道理嗎?”
“沒有嗎?”
總裁大人……
“打電話只是爲了跟我報備一聲你去洗澡?沒有別的事了嗎?”
高歌抿脣笑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特別想你,你不在身邊,我睡不着,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假話呢?”
高歌笑了笑,輕聲道,“老公,我愛你。”
慕雲澤的呼吸輕了輕,好久才悶聲道,“果然,你還是說玩笑的時候比較討人歡心。”
高歌垂了垂眼簾,玩笑嗎?這世上那有什麼絕對的玩笑,所有的玩笑都有真心話的成分,只是不想懂得人,怎麼都不會懂。
掛了電話,她收斂起情緒,擡眸對小張司機道,“去乾瑞小區,我找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