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的拍攝安排長達三個月,所以進程並不是很趕,高歌會把畫板帶去片場,拍戲的間隙,會坐在保姆車裡作畫。
人物畫像比風景畫像難度要大得多,高歌第一幅畫好拿給方糖看的時候,對方看了半天,就問了她一句話,“你確定你畫的不是你想象出來的人物?”
高歌……
好吧,雖然她也覺得不像。
畫畫這種東西,還真不能丟,丟了之後,再想撿起來,就沒那麼容易。
就照她現在的水平,估計得好好練上一段時間。
“咣咣——”
玻璃被人敲了兩下,高歌放下筆,降下玻璃。
方糖探進頭來,“走了,要開始了。”
“稍等一下,我把這兒整理整理。”
“別整了,一會兒我讓人幫你整,郭導牛脾氣上來,逮誰都罵,趕緊先補妝。”
“好吧。”高歌嘆了口氣,將畫冊丟在車座上,跟着方糖離開。
高歌並不是一線演員,所以也沒有單獨的化妝間,跟大部分演員一樣,都擠在一個臨時改造的化妝間。
化妝師給高歌補妝的時候,方糖叫來趙小北,交代道,“你去把車裡的東西收拾一下。”
方糖回來之後,高歌也沒再讓趙小北離開。
一來可以幫方糖分擔一點工作量,二來,用的時候把人叫來,不用了,就把人趕走,在她看來,有點兒太不厚道,趙小北的薪資又不高,她還養得起這樣一個助理,索n就留下了。
趙小北人機靈,也很有眼色,方糖雖然一開始不太贊同高歌留下她,但是這麼幾周相處下來,覺得人也能幹,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趙小北應了一聲,“好的,今天還有別的事嗎,方糖姐?”
“怎麼,你有事?”
趙小北有些不好意思,“我母親今天生日,我想早點趕回去,陪陪她。”
“那收拾好就去吧。”
趙小北鬆了口氣,感激道,“謝謝方糖姐。”
趙小北將車子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看到車座上一疊畫廢的速寫紙,也順手當垃圾拿出來準備丟掉。
她抱着速寫紙,剛走沒幾步,手機就響了。
“你到底什麼時候來還錢?我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再過半個小時,你要是不來,你男朋友這隻手我歸我了!”
趙小北臉色一白,攥緊手機,“你要真等不及,現在就剁了吧,剁了你永遠別想拿到錢!”
“呦呵,你以爲我不敢是嗎?我告訴你,老子在道上混的時候,你還在孃胎裡呢,惹急了別說是手,人我也給你廢了!”
趙小北深呼吸一口氣,捏着手機,低聲道,“你們突然打來電話,至少要給我請假的時間,我現在馬上就去銀行取錢,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我一定趕到。”
“那我就再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一過,你不來,就直接打120吧。”
對方凶神惡煞的說完,就掛了。
趙小北站在原地,狠狠地攥緊手裡的速寫紙,眼中迸裂出一陣怒意跟恨意。
她將手裡的速寫紙丟在離停車位不遠處的長椅上,小跑着出了橫店。
“蕭小姐,到了。”
趙小北剛一離開,一輛粉色的蘭博基尼挨着高歌的保姆車停下。
蕭茵一邊解安全帶,一邊握着手機講電話,“我都到了,你趕我走也沒用,趕緊出來接我吧。”
“嗯,我就在停車場這一片等你,一會兒見,親愛的。”
她笑着掛了電話,從車裡鑽了出來。
《烈焰》剛開拍,蘇靖歡這幾天都在片場跟進度。
他第一次接手這個行業,很多流程都不是很熟練,而他又是個凡事喜歡親力親爲的人,所以一直跟着劇組,一邊監督,一邊學習。
蕭茵最喜歡他這一點,做什麼事,都那麼認真,有句話不是說嘛,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覺得,這就是蘇靖歡的魅力所在。
當然,也有不好的,他一忙起來,就什麼都忘了,她纔剛回國,什麼都不熟悉,蘇靖歡老這麼晾着她,她都要長毛了,所以他不來找她,她就來找他咯。
蕭茵對這裡不熟,所以下了車之後也沒亂跑,瞧見不遠處有個長椅,就拎着包走了過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絨外套,下身是一條白色的修身褲,白衣服特別怕髒,尤其是屁股後面挨着椅子那一塊兒,弄髒了的話,很尷尬。
她正尋思着想去車裡找找看,有沒有紙巾,先墊一下,剛巧就發現椅子上的放了幾張速寫紙。
她彎腰撿起來,剛要整理一下墊在椅子上,突然頓住了動作。
她臉上的表情淡了淡,仔細的盯着那幅畫右下角的落款。
那是一個。
淡然,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字母而已,奇怪的是,這個單詞的寫法。
並不像一般人那樣一筆下來,她是寫了兩筆,一筆畫半個,兩筆下來,組成了一個心狀圖形的。
她也不是奇怪這種寫法,而是這樣的筆跡,她曾經,見到過。
那是一本畫冊,蘇靖歡視若珍寶的畫冊。
她只看過一次。
她跟蘇靖歡剛認識那會兒,他除了有事沒事跑去彈琴之外,就是抱着一本畫冊,整日整夜的翻看。
有一次,她好奇,趁着蘇靖歡復健的時候,偷偷打開了那本畫冊。
發現其實就是一本很普通的速寫冊。
上面有人物圖,有風景圖,畫風很清新,看着安靜,讓人舒服,每一幅畫下面,都標有時間,還有一個心形圖樣的。
結果她看得正認真的時候,蘇靖歡突然回來了。
他拿走了畫冊,第一次對她動了怒。
那時候她才知道,那本畫冊對於他的意義,那一定是他心愛的人的東西。
心愛的人……
蕭茵緩緩攥緊拳頭,手裡的速寫紙隨着她的動作,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茵茵?”
蘇靖歡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蕭茵快速將那幾張速寫紙疊起來,塞進包裡,轉身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靖歡,你來了。”
她剛剛背對着蘇靖歡,所以蘇靖歡並沒有看見她在包裡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