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晚餐愉快。”農景慧點點頭。望着他們相攜離去，心中泛起一股奇異的滋味，似失落，又似放下心來。
原來，他對章曼飛感興趣。
去雲頂餐廳吃飯，一般是年輕情侶纔會乾的事，那裡充滿了浪漫的色彩和情調。而這種情調似乎離她已經幾百年了。
席盛昌早已等在門口，看到妻子出來，迎了上來，“叫上小喬，一起晚餐吧，別回家吃了。”
“可是，小司怎麼辦？”農景慧掛念着家裡的小兒子。
“我已經叫司機去接他了。”席盛昌已經在撥電話給女兒。
“好吧。”農景慧微笑望着丈夫。
“小喬，你到學校門口等，司機已經快到了，過來一起吃飯。”席盛昌高興地說着，“小司也快到了。”
當一家四口匯合時，最高興的要數席再司，他拉着姐姐的手，跟在父母身後，突然又竄上前去，擠到父母中間，聽着他們說話。
席夢喬則遠遠地落在後面。她正在糾結着華庭公寓之約，晚餐應該會很晚才結束。
席再司抱住父親小腿，席盛昌呵呵一笑，彎下腰將他抱起，寵愛地捏捏他的鼻尖：“又耍賴，小鬼頭。”
“那個，蘇景言，好象正在跟章副總的女兒談戀愛。”農景慧小聲說，目光瞟了瞟後面的席夢喬，見她落後了好大一段路。
“什麼？章曼飛？”席盛昌暗暗吃驚，心中不快，“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下樓碰到他們，說是要去雲頂旋轉餐廳。”農景慧篤定地說。
席再司聽到“旋轉”兩字，馬上聯想到旋轉木馬，高興地拍手，“媽媽，也去旋轉餐廳，小司要騎木馬。”
農景慧張口結舌，她素知兒子纏人的本領，不禁後悔讓他聽見他們夫妻談話。
“司司乖，咱們改天再去騎木馬，現在先吃飯。”她輕拍着兒子的背安撫着。
“不要，現在就去，旋轉餐廳，現在就要去。”他嘟着小嘴，不依不饒，身子還扭來扭去。
“那就去吧，”席盛昌眉頭皺着，其實他內心着實想去親眼證實妻子的話。
農景慧張大嘴，“你怎麼跟小孩子一般見識？那地方那麼高，司司能適應嗎？”
“以前他不是也去過麼？有什麼要緊？”席盛昌抱着兒子上了車，朝後面的女兒喊了聲：“小喬，快點。”
席夢喬“哦”了一聲，快步跟上來，也鑽進車裡。
“姐姐，我們去旋轉，去騎木馬。”席再司高興地膩到姐姐身上來，雙手摸摸她的臉。
席夢喬親親小弟弟粉嫩嫩的臉頰，“哦？不是去吃飯嗎？怎麼變成騎木馬了？”
“就是騎木馬，”席再司越說越語嫣不詳。
席夢喬隨意地附和着小弟弟，滿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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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來到雲頂大廈，買了票進了電梯，席再司精力無限地東摸摸西看看，席夢喬則跟着他，怕他跌了碰了，她一向很鍾愛這個比她小了差不多二十歲的小弟弟。
電梯一下子就上到了81層，席夢喬已經沒有了第一次上來時的暈眩，但她又怕
小弟弟會不適應，把他抱在懷裡。
“司司，你頭暈不暈？”她仔細觀察他臉色。
“不暈不暈。”席再司望着窗外燦燦燈光，高興地拍着手，鬧着下地。
農景慧看席夢喬如此愛護弟弟，心下無限寬慰，微笑地望着他們。
席再司一個轉身跑向餐廳，席夢喬哎呀一聲追了過去。
農景慧則去訂位子，席盛昌卻目光到處遊移，尋找蘇景言和章曼飛。
不巧，若大的餐廳，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兩人正坐在通道盡頭的窗邊。章曼飛臉上略顯興奮，蘇景言卻一臉淡漠的表情。
他看到女兒追着小兒子正朝他們跑過去。
席再司新奇地到處看，小短腿邁步跑起來還挺快，席夢喬盯着他的小小身影追得氣喘-吁吁，一邊追一邊喊，“司司，慢點，別跑了，等等我。”
可是，席再司哪裡聽了，直直向窗邊衝了過去，那裡可以看到遠處的鐳射景觀燈，一柱彩色的光束在天空掃來掃去。
席夢喬眼看弟弟就快跑到窗邊，不禁心中一陣緊張，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其實窗邊有鐵圍的護欄，並無危險，但她情切關心，自然流露。
蘇景言偶一擡眸，突然看到向他衝過來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眉頭還來不及皺起，席再司就突然撲倒在他面前，摔了個結實。
他趕緊彎下身子，扶了起來。
但他目光卻望着焦急地追趕過來的席夢喬，她目光全然盯在弟弟身上，並沒有看見他。
席夢喬看到小弟弟跌到，心裡一驚，“啊”一聲驚叫，趕緊搶過去抱過來，仔細檢查他全身上下，口中急急問着：“司司，摔到哪裡了？哪裡痛？”
地面鋪有地毯，席再司摔得並不痛，只是有點嚇到了，皺着眉頭，眼眶盈着淚水，眩然欲滴。
席夢喬一陣緊張，“很痛是不是？不要再跑了好不好？”
席再司扁着小嘴，醞釀了一下，終於哇一聲哭了出來，席夢喬抱起他身子，拍着他背安慰：“好好，司司不哭，姐姐抱抱。”
“他應該只是嚇到了。”蘇景言突然開口。
席夢喬原本全副心思都放在小弟弟身上，剛纔他扶起席再司時，她都沒有仔細看，這下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才吃驚地將目光凝注到他身上。
當她又看到坐在他桌子對面正望着他們姐弟的章曼飛時，心裡突然一窒，忽然間覺得呼吸不順，臉上血色迅速退去，瞬間蒼白，目光定着望了他們兩秒，突然轉身，抱着席再司就跑。
望着她匆匆跑走的背影，蘇景言感覺心裡一空，暗暗緊握雙拳，咬緊牙關。
農景慧和席盛昌早就站在通道的一頭，農景慧看到兒子摔倒，也邁步朝這邊走過來，半路從席夢喬手裡接過兒子，輕拍着安慰。
席夢喬懷裡一空，忽然間胸口一陣翻涌，胃裡泛起酸楚，趕緊捂住嘴，目光慌亂地掃了掃，找到洗手間的標誌，跑了過去。
“小喬，怎麼了？”農景慧吃驚地看着她的背影，剛剛看到她臉色反常的蒼白，就覺得不對勁。
席盛昌則追了過去，“我去看看。”
蘇景言看完那一家子的熱鬧場面，才慢吞吞坐下來，望着桌上精緻的菜品，突然間胃口全無，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目光望向窗外，微微眯起。
她怎麼了？看她那樣子，好象是想吐？
他眼睛倏地睜大，突然心裡一陣緊張，手輕顫了一下，緊緊摳着空酒杯，手背上青筋冒了起來。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他話是說給坐在對面的章曼飛聽，目光卻並不看她，站起身就往洗手間走，腳步有些焦急的匆忙。
走到洗手間門口，看到裡面洗手池邊，席盛昌正一手幫女兒抓着披肩長髮，一手輕輕拍着她後背，“又吃什麼了？吐成這樣。”
席夢喬拍着胸口，手撐在洗手池邊緣，正乾嘔着，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擡頭望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大眼無神，還泛着濛濛的水氣，心頭一陣一陣的隱痛。
她知道這隱痛是爲了什麼，從剛纔看到他和那個時尚女子在一起那一剎，心頭閃過的劇痛，使她突然明白，她辛辛苦苦建立的心防，不知何時早就被攻破，那個應該令人憎惡的男人，不知何時，早就住進了她的心裡。
這幾日，她接連看到他與農景慧辦公室相擁，和章曼飛在旋轉餐廳約會，在她認清自己感情的同時，心也被徹底催毀了。
她喘’息着，這樣的心痛，會不會死掉？
席盛昌見女兒發着呆，對他的話毫無反應，有些心急，扳着女兒雙肩，轉過她身子，“小喬，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席夢喬突然驚醒過來，望着父親焦急的臉，飄忽地笑了笑，“爸，沒事，現在好多了。”
席盛昌這才放下心來，“來，洗洗臉，出去吃飯吧。”
席夢喬點點頭，“爸，你先出去吧，我還要上一下衛生間。”
席盛昌看看女兒，走了出去。
席夢喬掬了幾把水澆在臉上，扯過紙巾擦乾，理了理長髮，忽然從鏡子的反光裡，看到站在門口陰沉着臉的男人，心裡一驚，停下手上的動作。
突然心口又是一陣翻滾，她趕緊伏下身子，捂着胸口又幹嘔起來。
蘇景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她身後，輕輕撫着她的後背。
席夢喬強忍不適，輕輕推開他，接了把自來水漱了漱口。
蘇景言扯過一把紙巾遞給她，席夢喬猶豫了一下，接過。
“謝謝。你請回吧。”她閉上眼睛不看他。
蘇景言目光凌厲，扳過她身子，仔細看她蒼白的臉，微皺的眉頭，似乎還在輕顫的嘴脣。
他咬着牙說：“你怎麼了？”他心裡的想法讓他心頭亂跳。
“什麼怎麼了？”席夢喬被動地看着他，他臉色陰沉，她心頭凌亂。
“你是不是……”他咬着脣，上上下下看她幾眼，目光在她小腹上停下，“那個……”
“怎麼可能？真可笑！”她忽然明白到他所指的是什麼，忽然笑了，蒼白又無力，動了動手臂，想掙脫他的掌握，“你請回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他卻抓得更緊了，盯着她的臉，“你確定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