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象站不起來哦。”席夢喬認真看看他，想確認他是否真正的清醒了。
“你幫我洗。”他手上略略用力，握了握她。
“……這怎麼幫？”席夢喬張大嘴，驚訝地望着他。
“那我起來吧。”他眼睛完全睜開了，有些微紅，想必是酒精造成的。
席夢喬扶住他，他真的很沉。
蘇景言坐了起來，席夢喬趕緊拿來拖鞋放在他腳邊，蹲下身子，幫他把腳穿進去。他低頭望了望她嬌美的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撥開她臉頰邊的髮絲，夾到她耳後。
席夢喬感覺頰上微熱，面孔微紅。
蘇景言微微一笑，收回了手，去解自己襯衣鈕釦，可是他連擡手都沒有多少力氣了，剛解了一粒，又無力地垂下，這場酒醉得真是不輕。
可是，這一刻，他腦子卻奇異地清醒了起來。
席夢喬站起身來，這下比他高了，他得擡頭看她。
“你幫我把衣服脫了吧，我實在是沒有力氣。”在她面前，這一刻，他沒有辦法再保持強勢。
席夢喬輕輕解開他剩下的幾粒鈕釦，他老老實實地望着她的手一路往下，解完鈕釦，輕輕將襯衣下襬從褲子里拉了出來，準備給他脫下上衣時，似乎有片刻的猶豫，手停了停。
蘇景言靜靜等着，望着咫尺之遙的她，柔軟的腰身近在眼前，但他卻似乎連擁抱她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不禁自嘲地笑笑。
“小喬，”他一聲輕喚，擡頭望望她，“現在我一點力氣都沒有，如果你想打我的話，可以動手了。”
席夢喬瞪他一眼，伸手脫下他襯衣，心想，我現在打了你，過後你不得加倍要我償還。
“還有褲子。”他抿着脣笑，望着她，看到她臉上一陣尷尬，臉又紅了。
“你……我……”我真的不行！她心裡吶喊着，氣得真想打他了。
“我也幫你換過衣服，作爲回報，你幫我一次不行嗎？”他哀憐地說，語氣軟軟的，叫人心動。
“我看你，好象是在耍賴耶。”席夢喬氣鼓鼓地說。
“哦，你是這樣想的嗎？”蘇景言臉色暗了暗，“好吧，那我自己來吧。”
他勉強站起身子，走向浴室，身體有些搖晃，終於到達浴室門邊時，扶着牆休息了一下，才繼續走了進去。
席夢喬怕他滑倒，不放心地又跟了過來。
蘇景言撐着梳理臺，望了望浴室裡面，浴缸很大，玻璃淋浴間也很大。
他望望跟過來的席夢喬，淡淡笑了笑，“你幫我把浴缸放好水，就可以出去了。”
“不行！你這樣子怎麼可以泡浴缸！”她直覺地反對。
“爲什麼不行？”他深思地望望她。
她倔強地說：“就是不行！”
看到她倔強的堅持，他忽然笑了，慢慢地說：“你是怕我淹死嗎？這樣不是正好嗎？”
席夢喬心頭突地一跳，似乎又停跳了兩拍，臉口一陣悶痛，臉色瞬間煞白，大眼瞪着他，哀怨的眼神，怪他無端要說這樣殘忍的話。
蘇景言說完，自己心裡也抽蓄着，他突然間感覺，她一定是恨他的。
看到她那樣子瞪着他，似乎在責怪他。看到她的臉色突然間異常的蒼白，他忽然有些不忍。
“好吧，你出去吧，我自己想辦法。”他移開目光，有些害怕自己心裡那股突然而來的憐惜，這股憐惜讓他的心沒由來地感覺到一絲酸楚，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席夢喬卻突然垂下眼簾，收起眼中的情緒，走近他，伸手解開他皮帶扣，拉下他褲子拉鍊，抓住他褲腰就要脫下他的褲子。
蘇景言吃了一驚，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
席夢喬詫異地擡頭，她眼底結着一層薄薄的水霧，“不是要我幫你嗎？”她的手還溫柔地停在他的腰上。
蘇景言突然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底突如其來的騷’動，男性本能的生理反應，卻在此時被喚醒。
萬萬
不可被她發現！
他有些尷尬地拿開她的手，突然覺得喉嚨乾澀，舔了舔嘴脣說：“你幫我拿杯水來，我覺得很渴。”聲音裡有着難掩的沙啞。
席夢喬看到他臉上可疑的紅暈，懷疑地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又被他一把抓住，輕輕推了推，把她推到門口。
她遲疑地退出門外，看他一把關上浴室的門，困惑地轉身，接了一杯水過來，扭了扭門把手，居然鎖上了，裡面傳來水聲。
她拍了拍門板，水聲停了，門被拉開一條縫，他伸出一隻手來。
席夢喬望望這隻手，把杯子放在他手上，手收了回去，門又關上了。
席夢喬吐了吐舌頭，暗自好笑，他不是一直都很粗放的麼？曾經在她面前換過衣服，這下居然會在靦腆！
拉開櫃子，裡面掛着兩件浴袍，她取下一件，掛到浴室門把手上。
看了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感覺一陣睏倦襲來，她斜倚在牀頭，本想悄悄打個盹，不料想卻沉沉睡了過去。
浴室裡，噴頭上水線直灑下來，蘇景言靠牆站着，任水流沖刷着身體。
他的腦子雖然清醒，但身體卻還被酒精麻醉着，渾身疲倦，只好用牆壁支撐着。
雙手抹了把臉，關了水龍頭，扯過浴巾擦了擦身體，再隨意地圍在腰間，找到牙刷，把牙也刷好了，這才覺得身子舒爽了些。
把掛在門把上的浴袍扔在沙發裡，蘇景言站在牀邊，望着歪在牀頭熟睡的席夢喬，失笑地搖頭，那毫不設防的面容，讓他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暖暖的溫柔。
幫她脫下小外套，解開腰間的繫帶，讓她身體放鬆，再把她身子挪到被子裡，他坐在牀沿，仔細打量這張臉。
她顯然化過妝了，這個妝使她看起來與平時不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他真說不上來。
化妝之後，美則美矣，但他卻不喜歡這種美，太過嫵媚。
伸手撫過她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俯下身子，輕輕親了親。
.
晨曦亮起，透過窗紗，灑進室內。牀’上的人依然熟睡着。
席夢喬面對着窗口，被窗口的白光晃得睫毛動了動，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也動了動，翻了個身，變成平躺的姿勢，伸了個懶腰。
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突然想起這不是在家裡，也不是學校，又想起昨夜的事，轉頭望望旁邊，蘇景言正睡得安穩。
他背對着她，一條手臂露在被子外面，後背光’祼着，她知道他喜歡光着身子睡覺，被子下面定然是一絲不掛。
她臉上一熱，悄悄溜下牀來，輕手輕腳拿過他丟在沙發上的浴袍，鑽進浴室裡，昨夜沒有洗澡，臉上的妝也沒有卸，她感覺身上汗意頗重。
.
大牀’上，蘇景言翻了個身，懶洋洋地醒了過來。一睜開眼睛，就想起昨夜的宿醉。他對昨夜的記憶有些破碎，只記得他有叫席夢喬爲他脫衣服之後的情節。
望着窗口的一片日光，他微微笑了，身子一動，趴在牀上，把臉埋在手掌裡，又閉上眼睛，仔細聆聽浴室裡的水聲。
當水聲停了，他又變成側臥的姿勢，閉上眼睛裝睡，等着浴室裡的人出來。經過一夜休眠，身體裡該活躍的因子又蠢蠢欲動了。
.
席夢喬穿上浴袍，真是太寬大了，惱火的是，她居然忘記拿乾淨內衣進來。
繫好浴袍帶子，她輕輕拉開門，眼睛睃了睃牀上的人，他還在睡。她放心地鑽了出來，躡手躡腳走到櫃子邊，打開門找衣服。
兩套衣服掛着，一時不知道穿哪件，她猶豫了一下，做好決定，手伸過去剛剛要碰到衣架，突然感覺身後有人走近，還來不及迴轉身子，就被從背後抱住。
她心口突突亂跳，雖然知道是他，雖然也經歷過無數次的擁抱纏’綿，但這一刻，他的碰觸仍然讓她緊張。
其實，他每一次的碰觸，她都很緊張。
蘇景言撩開她披在肩頭的髮絲，寬大
的浴袍領口遮擋不住她的香肩，一個吻落在她光滑的肩頭。
他的脣是灼燙的，她的肩頭是清涼的，席夢喬驚跳了一下，心跳突然加劇，她似乎都能聽到那狂跳的呯呯之聲。
蘇景言感覺到懷中的女人的輕顫，她的呼吸似乎也紊亂起來。
他深深一嘆，閉上眼睛，把臉埋在她肩上的長髮裡，吸着她發間淡淡的茉莉清香。
席夢喬心頭輕嘆，被他從背後擁入懷中的美好，又夾雜着探知事情真相後的雜復情緒。
蘇景言靜靜擁着她，一種美好的感覺，不止來自於入手溫軟的觸感，還有一股來自心頭深埋的愛戀，深得他一直沒有發覺的愛戀，使他心底生出一股想要吶喊的衝動，最終，只化成喉間一陣壓抑的、沙啞的輕喚：“小喬！……小喬！……小喬！”
席夢喬感覺全身虛軟，背後男人的體溫灼燙，使她奇異地燥熱和心慌。
她倚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抓住橫在她腰間那隻大手，聽到他一聲又一聲的輕喚，心裡一陣震’蕩，不禁輕輕答應了一聲：“嗯？”
靜靜相擁着站了十來分鐘，蘇景言再也忍耐不住，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到牀上，俯着身子，望着她越來越紅暈的臉頰。
席夢喬睜開眼睛，看到他一雙大眼認真望着自己，此刻正燃燒着玉唸的火苗，還有一種她不能理解的深情。
他與她，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他也曾這樣地望過農景慧嗎？他們也曾這樣相擁嗎？他們也曾……
她忽然搖了搖頭，這些念頭讓她心頭一哽，呼吸不順，沒由來的劇痛，使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也看到他眼裡突然出現的疑問，趕緊閉上眼睛，關上心門。
“小喬。”他俯到她頸釁，輕喚着，“永遠不許離開我。”
席夢喬心頭一縮，這是她第二次聽到他這樣的要求，她無力地輕聲問道：“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他停了停，埋首在她發間，呼吸粗重地吹拂着她的肌膚。
她有些迷亂，囈語般地又問道：“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蘇景言心裡突然又泛起那種熟悉的酸楚感，他抱緊她，吻着她的耳垂，“我不知道，小喬，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快心痛死了……”席夢喬哽着喉嚨，心裡的痛楚使她快要不能呼吸了，“我就快心痛死了……”
蘇景言捧着她的臉，看到她的眼淚掛在眼角，他輕輕吻去，他知道有些感情已經變了，但他執拗地不願承認，不敢承認。
“你恨我嗎？”他輕聲問着，期待着，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席夢喬伸手撫上他背脊，“是，我恨你。”
“只有恨嗎？”他盯着她，想要看出她的真心。
“只有恨。”她繼續說，放在他背上的雙手用力地摳緊，她希望他能感覺到她心裡的痛楚。
蘇景言心裡一痛，努力抵抗心裡氾濫的感情，“我希望你恨我！我希望你是恨我的！”
.
白晃晃的日光透進紗簾。
席夢喬用手背遮擋不住，只好翻了個身，這才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裡，一翻身，鼻尖便觸上了他的胸膛。
“午安。”他輕聲說，嗓音低沉暗啞。
她睜開眼睛，睫毛扇了幾扇，眸光向上擡起，看到男人安靜的臉。她微微揚了揚脣角，一個微笑還未成形，馬上又把面孔貼到他胸口。
蘇景言輕輕一嘆，手臂攬緊她，低語道：“小喬……”
席夢喬輕輕“嗯”了一聲。
“這次的感覺……”他親了親她頭頂，語音含笑，“真美好！”
她咬脣不語，面上發熱，雙手悄悄握緊。
“你爲什麼會來這裡？”他問，“是爲了我嗎？”
終於來了，他終於還是要問！
席夢喬閉上眼睛，把臉埋得更深了些，聲音悶悶地傳出來，“我不會告訴你的，不要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