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鐘,晨光已經透進窗戶,厚厚的窗幔只拉了一半,留下一半隻有薄薄的窗紗遮擋着,擋不住陽光。牀頭的手機鬧鈴刺耳地響起。
席夢喬坐起身來,拿過手機按掉鬧鈴。掀開被子,拿過浴巾圍在身上,走進浴室。
在早晨突然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新發型,不禁有些不習慣。她自嘲地笑笑,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呢?
她仔細地洗好臉,梳好頭髮。
拉開衣櫃,裡面掛着白底綠色散花的連體吊帶褲,白色的小外套。
她伸手摸了摸衣服,柔柔軟軟的觸感。
取出衣服,換上,攬鏡自照,新衫配上新發型,整個人突然間變了,她自己也有些發愣。
鏡子裡那個小女人,真的是自己嗎?臉上表情雖然平淡,但整體看去,卻有幾分柔媚的風情。
她穿上白色小外套,拿上白色皮包,戴上米色的太陽帽,對着鏡子微笑。
不,這一定不是她,只是她借來一幅這樣的外表!
取下太陽帽,她臉色突然黯了下來,她不喜歡這種突然的轉變。
輕輕嘆息一聲,看了看時間,約定的化妝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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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鏡子前,席夢喬閉着眼睛,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塗抹着,刷着掃着。
她突然想起一句電影裡的臺詞來,“化妝,可以掩蓋內心的傷痕。”
那麼從來不化妝的她,現在是爲了掩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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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在手提紙袋裡裝入運動球服,一本打印的聯絡名單,提上就匆匆出門。
從華庭公寓趕到F大,要駕車穿過大半個城市,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加上路上塞車的時間,現在出門稍嫌有點晚了。
推開玻璃大門走出公寓大樓,他一邊掏鑰匙一邊往車邊走,搖控打開了車門鎖,把手提紙袋往後座一放,坐進駕駛室裡,啓動引擎。
等待着車子預熱,他拿出手機,放在最方便的地方,再戴上藍牙耳機。這一路過去,應該會接到很多電話。
車子剛剛駛出停車格子,電話就響了。他眼睛一掠,居然是農景慧。
他皺起眉,遲疑了兩秒,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景言,是我。”耳機裡傳來溫柔的女聲,似有些焦急。
“嗯。有事嗎?”他淡定地迴應,手上不停,輕輕一打方向,車子轉了個彎。
“你出發了嗎?我家司機突然請假了,你能不能載我一程?”農景慧有些期盼地輕聲說。
“……”蘇景言抿着脣,深深吸了口氣,思索了兩秒,才說:“可以。你說個地點,我過來接你。”
“我……我還在家裡……”農景慧有些疑慮,“今天起得有點晚了……”
“不行!家裡不行!”蘇景言一口打斷她,冰冷地回絕,然後冷冷地無言地笑了,聽起來真象是舊情人在相約幽會地點的樣子。
“我馬上就能出門,”農景慧又焦急起來,“我到下一條路,呃,錦春路口等你。”
“好吧。大概十分鐘後能到。”蘇景言說完,一按結束鍵,掛了電話,看了看路口,迴轉方向盤,駛上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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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景慧
站在路邊,期待地張望着,當她看到熟悉的黑色轎車遠遠地駛過來時,心中一喜,揚起手來揮了揮。
黑色轎車在她身邊緩緩停下,她趕緊拉開前座車門,俯身向車裡的人說了聲“謝謝”,這才坐進車裡。
她看到,蘇景言今天穿着米色的休閒薄西裝外套,淺藍色襯衣,深色休閒褲,帥氣極了,也沉穩極了,不禁看得略略有點發呆。
蘇景言看她坐進車來,只愣愣望着自己,不禁皺眉,“系安全帶,”他簡潔地命令着,“坐好,我要遲到了,會開得很快。”
農景慧回神,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拉下安全帶扣上,心裡突然涌起一股淡淡惆悵。身旁的男人,永遠不會再屬於自己了!
車子重新駛入車流,按照既定的線路,一路疾馳着。
早晨初升的太陽,斜斜地照着這個城市,也晃到了蘇景言的眼睛。他伸手取下駕駛專用太陽鏡戴上,深色的鏡片掩去了他眼中凌厲的光彩。
農景慧也戴上太陽眼鏡,掩去眸中微微的失神和失落。
蘇景言鼻端飄過來淡淡的玫瑰香氣,他不喜歡這種香氣。他側了側腦袋,借看右邊後視鏡的機會,悄悄瞥了她一眼。
她今天化上了淡妝,妝容很精緻,突顯了她皮膚的白晰和細膩,頭髮從額前到髮尾結成辮子,然後又在腦後挽成了一個優美的髮結。
她其實還很年輕,這幾年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少婦特有的風韻,使她獨具魅力。
他勾起脣角,淡淡冷笑。女人和愛情,對於他,都是奢侈品吧?
兩人一路沉默着,只是偶爾各自接打電話,聯絡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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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用手指最後在席夢喬的眉毛上抹了抹,再退遠一點看她的臉,滿意地點點頭,“好了,你看看感覺怎麼樣?”
她已經按照席夢喬的要求,化出了她想要的效果。
席夢喬望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禁呆了呆,化完妝,真是差別太大了,原本稍顯蒼白的臉色,顯得紅潤細膩,原本的瓜子臉,現在被稍一潤飾,居然顯得稍稍豐腴了一些。
再戴上太陽鏡,手指掠了掠頭髮,她微微一笑,梨渦淺淺,風情無限。
“看,是不是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化妝師淺笑着:“保準會給同學們一個大驚喜啦。”
席夢喬點點頭,“嗯。謝謝你了,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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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大一共有三個大門,按照網站上的說明,正門,也就是東門沒有設停車點,只有西門和北門設有停車點。
“我要去西門停車。你就在這裡下吧。”蘇景言在大門前停下車子,正是邀請卡片上套印的正門。
“好的。謝謝你,景言。”農景慧看看他,他的眼睛仍然隱在鏡片後面,看不出情緒,臉色是平板的,沒有任何表情。
“嗯。晚上你自己找車回去吧。”他淡淡說道。
“下午的球賽,你也上場嗎?”農景慧再問。
“當然。”他簡短地說:“你快下車吧,我已經遲到了。”
農景慧點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路邊,目送黑色轎車駛向西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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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太陽,已經
頗具威力。席夢喬戴上了太陽鏡和草帽,白色的小外套現在不是禦寒,而是用來遮擋陽光了。
天公真是作美啊。
她擡頭看看天空,微笑着,走進學校西門。百年名校,氣質真是非同一般。
銀杏枝頭,新葉萌生,陽光透過葉間縫隙,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影。
席夢喬踩着這些細碎的光影,沿着校園小道慢慢走着,她微笑着,感受着身邊爲了校慶而產生的喜氣、匆忙、熱鬧幾種景象。
他的專業跟她一樣,系別想必也一樣吧。
剛剛轉了個彎,她看到前面臨時搭起了一面大大的活動板牆,上面貼着一張巨幅的地形路線示意圖。是現在學校科系分佈圖。
席夢喬走近,駐足細看,尋找着可能是他的科系名字。在地圖最遠端的右上角,標着“土木工程系”。
想必是這裡了吧?他說的集合地點,應該是在科系的禮堂。
她再搜尋了一會,找到足球場的位置。
站了一會,她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抿了抿脣,她決定,還是隨便走走。雖然現在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但最後,有一個地方他們一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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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匆匆停好車子,距離約定的集合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了,而定的集合地點又有點遠,他拿着打印的資料,腳步很快,往科系禮堂趕。
他穿過興奮的人羣,經過一面大大的地形圖看板時,不禁駐足望了望,確定科系地點沒有改變,又擡步繼續往前趕。
他感覺有些熱,脫下外套搭在手臂上。漸行漸遠。
席夢喬轉身,離開地形圖看板,繼續往前,沿着蘇景言剛剛走過的小路。
她的速度很慢,很閒,東看看西望望,不時看看路邊的各式各樣的板報,擠進人羣,拿上一張擺着臺子發的傳單。
在一個人來人往的三岔路口,一排長長的櫥窗,全部換上了新的展示內容,前面被圍觀的人羣擠滿了。
席夢喬走近,看到幾個大字:校友風雲榜
她抿嘴一笑,風雲榜,不知道有沒有他。
她踮了踮腳,發現榜單是按系別區分的,她走到最邊上,從頭搜尋,終於在左邊偏中的位置,看到了“土木工程系”,蘇景言的照片和名字,放在第二排的最左邊。
她仔細看了看簡介,原來他是六年前從F大畢業,到美國留學。
她看到其他人的簡介上,基本都寫有就職的公司名稱,唯獨他的沒有寫明,只簡單寫着“企業高級主管”。
席夢喬淡淡冷笑了一下,腦子裡轉過奇怪的念頭,看來,他不屑於將盛昌集團公佈於衆。
那麼,這個“企業高級主管”自然不是這個排行榜的主要加分因素,想必是他上學時的輝煌,使他的名字靠前吧。
席夢喬再找了找,沒有找到農景慧的名字。
她偏了偏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看風雲榜的人羣越聚越多,她退了出來。隨便選了個方向,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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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的一角,不知誰喊了一聲“蘇景言來了!”
早已聚集的人羣突然騷動起來,大家紛紛轉頭望向門口,幾位男生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