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真的只是很輕的一聲,可還是讓我狠狠激動了一下,我連忙拍着他的背,看着他把水都吐了出來,人也漸漸清醒。
我小心地扶着他,生怕稍微用力就會再傷到他一樣,輕聲問道:“肖雲清,你怎麼樣了。有哪裡受傷了嗎?”
肖雲清擡眼看着我,雖然眼神還有些渙散,但是起碼有了生氣,而且,他似乎想對我說什麼,嘴脣微掀,聲音嘶啞:“然然……”
他剛叫了我一聲,就聽到旁邊水聲四濺,我們扭過頭,看到那個女人又拖了一個人上來,她只有一隻手,動作看起來很吃力。
我看了看肖雲清,扶他坐好,然後走過去幫那個女人一起往外拉,將那個昏迷的男人放到地上時,我纔看清。這個男人竟然是木森。
我站在一邊,看着這個女人做着跟我之前一樣的動作,只是她明顯體力不支,臉色跟木森一樣的蒼白。
剛見到她時。我的腦子裡就冒出過肖雲清跟我講的那個故事裡的名字,現在我更肯定,她就是珍珠。
木森將水吐出來之後,卻還是沒有醒來,珍珠檢查了他身上,看到他的腿上有個很長的傷口,因爲長時間泡在水裡,已經有些化膿。
我原本以爲,珍珠既然肯出現,就是已經放下了自卑,準備和木森在一起了,可是她幫木森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居然站起身就往回走去。
我忍不住叫道:“珍珠!他已經等了你三年了,爲什麼你還是不肯跟他見面?”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何況對我來說,他們只是一個故事。我們之間完全是陌生的。
可是剛剛經歷過跟肖雲清的生離死別,我不免把我們的感情帶入他們的故事裡,我希望能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纔會覺得,我和肖雲清也是有希望的。
珍珠好像一點也不奇怪我知道她的名字,知道他們的事情,她回頭看着我,淺淺地笑了笑,那時候夕陽正好,映着她的臉,昳麗如晚霞。
她說,他是山頂的樹,我是山腳的草,我只要在下面仰望着他,就好。
她離開時,那麼纖弱的背影。卻倔強地拉出了長長的影子,她當時眼中的無奈和堅強,深深地印在我的腦子裡。
我心裡有些失落,他們明明彼此相愛,卻因爲現實的差距,只能用這種方式相互守望,那我和肖雲清呢,我也要選擇沉默,永遠把對他的感情埋在心裡嗎?
但更讓我意外的是,木森其實早就醒了,卻在珍珠離開之後,才攥緊了拳頭。用力捶着地面,胸口劇烈起伏着,眼角竟有絲晶瑩滑落,可想而知。他剛纔隱忍得有多辛苦。
之後,我才知道,他之所以假裝沒醒,是因爲無法面對珍珠。他在這山裡待了三年,並不是爲了見到她,只是在贖罪而已。
因爲三年前那場車禍,是他的父母一手安排的,珍珠因此失去了一條手臂,他沒辦法原諒自己。
這個秘密,木森一直藏在心裡,不是怕珍珠會恨他,而是這個真相實在太過殘忍。
我沒辦法評判他的對錯,正如我不知道如果換成是我,我能不能原諒他一樣。
我轉過頭,看到肖雲清的神色暗沉,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你剛纔……是要跟我說什麼嗎?”那會兒,我似乎看到他眼中的某些炙熱,我的心竟有點狂跳起來,我覺得我就要聽到他給我的答案了。
他看了看我。眸色微斂,乾裂的嘴脣喃了喃,最後卻只說道:“沒什麼。”
他的眼神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甚至比平日還多出幾分冷酷。之前的一幕,就好像是我的錯覺一樣。
我瞬間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剛剛升起的那點希望,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氣氛一時變得沉默。我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兒,剛想說回去叫救援的人過來,就見安秋已經跑到了我們面前,看到肖雲清。高興地說:“肖哥,你沒事太好了!”
他說完,像是無意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打電話讓醫生護士趕快過來。
肖雲清在去往醫院的路上昏睡了過去,之前我雖然給他做了一些急救措施,可是他畢竟在水裡那麼長時間,體力消耗幾乎殆盡,嚴重脫水。
我一直在旁邊守着他,一步都不敢離開,雖然他還是沒有給我答案。可是那時我說過,我不會再逼他了,只要能在他身邊看着他就好。
尤其是找不到他時,心裡的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已經給我留下了陰影,我都害怕我一眨眼,就會永遠失去他。
“林小妞,你回去睡吧。這裡有我就行了。”安秋拍了拍我的肩膀叫醒我說。
我擡起頭,看到外面天已大亮,而我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趴在病牀邊睡着了。
“沒關係。我不困了。”我心裡有些內疚,看到肖雲清沒什麼異常,才稍微放心。
安秋倒也沒再堅持,只是讓我去洗個臉吃點東西。他說就算沒胃口,可是還要照顧肖雲清,不能先把自己折騰病了。
我知道他說的沒錯,便點頭答應了,到洗手間洗了臉,我坐電梯到了一樓,準備到外面買點東西吃,順便看看有沒有粥,給肖雲清帶回去。
可是我剛出了醫院門口,冷不防就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一擡頭看到是喬哲,我心裡不覺驚了一下:“你怎麼在這兒?”
喬哲卻是一句話不說,直接拽着我就走,我本能地掙扎着喊道:“你放開我,不然我報警了!”
喬哲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回頭看我一眼,故作神秘地笑着說:“我有好東西給你看,看完你再決定要不要報警。”
他的眼睛裡透着一絲按捺不住的得意,還有讓人生畏的野心,那是以前的喬哲從沒有過的眼神。
我被他拽上了一輛嶄新的跑車,他也打開前面的車門直接坐上了駕駛座,看來,這車是他的。
我看到他一上車就將車門和車窗都鎖上,不覺驚道:“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