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無關。”肖雲清仍是笑得清淺,手指優雅地將菸蒂彈落,踩滅,迴應般的環上我的腰。
那一瞬間我的身體有些戰慄,就像是很久之前第一次被喬哲抱着的時候一樣,我仰頭看着他的眼睛,偏頭壞笑:“你的問題?難道你那方面不行嗎,還是你其實……喜歡的是男人?”
他哈的笑出聲,眉眼是彎的,讓人沉醉:“兩樣都不是。”
他回答得這麼直接,這麼簡潔,我更不知所措了:“那就是我的問題,像喬哲那種見女人就上的渣男,都從來不碰我……”
我別開頭,聲音低低的,我不否認我這麼說是故意的,因爲我突然反應過來,肖雲清在我喝醉的那天晚上都沒對我做什麼,也許是嫌我髒。
“林然,你並不是沒有魅力,喬哲沒睡你,是因爲林爾威脅他不準碰你,林爾早知道喬哲是個人渣,他不告訴你,是怕你接受不了。”肖雲清在我頭頂,一字一頓地說道,那種口氣,儼然就像是我的兄長。
“你什麼時候跟林爾關係這麼好了?”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林爾奇怪的表情。
他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額頭:“果然是腦回路不正常,你現在不是應該感慨一下,全世界只有你被矇在鼓裡嗎?”
我鬆開他的手,靠着車門坐在了地上,搖頭道:“你不懂,你也沒見過兩年前喬哲是個什麼樣子,就算時間重來一次,我還是會一頭扎進去。”
兩年前我剛技校畢業,原本說好的化工廠委培生,卻因爲學校當初招生時撒了謊,導致我們一大批人都沒辦法進廠,而且專業特殊,又找不到其他工作。
那會兒有個同村的女孩介紹我去了一家小作坊,專門給鋼廠做工作服的,那個地方是租的一個大院,我們的作坊在北邊,而南邊住的都是鋼廠的外包隊。
那時喬哲剛剛復員回來,也是找不到工作,就跟着外包隊上班,每天中午,我都能看到他們排着隊在水池邊洗臉,池子裡的水都是黑的。
我也見過他們吃的飯,白水煮白菜,每人一大盆,跟豬食差不多。
我注意到喬哲,是因爲他總是一個人蹲在角落裡,猛吃幾口,然後又會忍不住吐出來,吐完再繼續吃。
後來我知道了一些關於他的事,他父母在他小的時候就死了,他跟着大伯長大,可是他的大伯母對他不好,他一直都很想脫離那個家庭。
那天,他又是一個人蹲在角落裡,扒着一盆白米飯,我將一份打包的菜遞給他說:“我吃不完了,扔了怪可惜的,你幫我吃了吧。”
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我沒看他,轉身就走了。
後來我接連找了不同的藉口給他送菜之後,我發現他的態度有些變了,現在想來,是他把我當成了第一個可以攀附的對象吧。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習慣依賴,也許我就是他在最深暗的地底,尋求到的第一根救命稻草,他也因此終於找到了可以擺脫命運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