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的態度,不帶一絲情面,攬住秦歌雙肩的動作,卻格外體貼溫柔。明顯,就是要維護秦歌到底的意思。
段婷心像個外人一樣站在莫子謙和秦歌的面前,心,被重重地刺激到了。
本以爲秦歌在莫子謙的心裡無足輕重,沒想到莫子謙卻會這樣維護秦歌。
如果更早告訴莫子謙懷孕的人是她,那麼現在,莫子謙這樣維護的人應該就是她了吧?
嫉妒和不甘,像是無數只螞蟻,密集地啃噬着內心,但是在表面上,段婷心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惱怒。
不論如何,她都要在莫子謙的面前維持好一個善良溫柔的小女人形象。這樣,纔有利於她和秦歌競爭。
段婷心竭力壓下心間的情緒,表現得有點害怕地看了看莫子謙,委屈地低下頭,聲音輕輕地道歉:“對不起,我只是出於好意……”
她侷促而忐忑的模樣,就像是一個被冤枉了的孩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秦歌看着她這個樣子,只覺得更加反感。她用誰關心,都不用段婷心這樣的人來關心。懷着她丈夫的孩子,可能害了她寶寶的兇手,假惺惺做給誰看!
“我用不着你的好意!”秦歌冷冷地瞪着段婷心和段婷心隆起的腹部。如果怨恨和厭惡可以推開一個人,段婷心現在已經被她推出了整個世界,扔到了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莫子謙看到段婷心這樣小心又委屈的模樣,卻覺得自己可能把話說得重了。畢竟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害的秦歌還沒有確定,如果不是段婷心,那麼他剛剛的話可能會太傷害段婷心了。
不過,現在秦歌明顯被段婷心刺激到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可能不維護秦歌,而去維護段婷心。就算讓段婷心受點委屈,也是沒辦法的事了。
“你走吧。”莫子謙壓下心間的不忍,看向段婷心,稍稍和緩了一絲態度,但爲了不讓秦歌誤會他站在段婷心的立場,語氣依舊透着些冷淡。
段婷心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細微的轉變,猜到了莫子謙在心裡還是在意她的,只是當着秦歌的面不好表現,妒火中燒的心情,也立即就平復了很多。
這樣她的僞裝表演更加從容自信。
她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看莫子謙,無辜的大眼睛,盡力向他傳達着委屈和難過,輕輕抿了抿脣,戀戀不捨地凝視着他,輕輕地說:“那、那我先走了……”
在得到莫子謙的眼神迴應之後,段婷心才表現得很小心地將視線掃過秦歌和祈安,扶着腰,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這裡。
段婷心離開之後,莫子謙的情緒頓時就鬆弛了一些,看到秦歌神情沉默,但看起來多少也平復了一些,他輕輕握住了秦歌的手,溫柔地和她商量:“老婆,我陪你再檢查一下吧。”
“不用,醫生說沒有問題,不用再查了!”秦歌一聽到莫子謙問寶寶的情況,就覺得心裡好慌,始終低着頭,盡力迴避着莫子謙
的視線。
剛纔有段婷心在,祈安明知秦歌說了謊,也不能戳穿秦歌。但是現在段婷心已經走了,只有她和莫子謙還在,她就不能讓秦歌再瞞下去了。
之前李教授的意思,就是讓秦歌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孩子已經沒了,早點讓醫生看一下,也好及早處理。
如果孩子已經沒了,不及時處理,對身體一定會有損害。更不要說,就算秦歌能瞞住這一時,也不能一直瞞下去,孩子的情況莫母也知道,到時候再讓莫子謙知道,反而更加不好。
祈安輕輕拉了拉秦歌的衣服,暗示她不要再瞞下去,藉着莫子謙給的臺階,去好好檢查一下。
秦歌感覺到了祈安的暗示,卻一動也沒動,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她已經瞞住了莫子謙,就不想再告訴莫子謙真相,能晚一天告訴,那就晚一天告訴吧。她真的不想面對莫子謙的失望,特別是,現在還有一個同樣懷了莫子謙孩子的段婷心,在那裡虎視眈眈。
不管怎樣,她都絕不可能將莫子謙讓給別人。
莫子謙看到祈安的動作,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心裡不禁暗暗嘆了幾口氣。
現在這個局面,實在是太巧了,也太讓人爲難了。
失去孩子,對秦歌的打擊是不言而喻的。偏偏,這個孩子承載的意義又超過了一個小生命本身。
他和秦歌是因爲這個孩子才走到一起的,可以說,這個孩子是他和秦歌之間最強烈的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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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和秦歌在一起,並不完全是因爲這個孩子的緣故,但是秦歌一直有種擔心,他是因爲這個孩子才決定繼續他們的婚姻。
如果沒有段婷心也懷孕這件事,或者是秦歌不知道有這件事,還能好一些,可是偏偏讓秦歌知道了這個事,秦歌肯定不能避免又要胡思亂想了。
現在她堅持孩子沒事,不肯去檢查,肯定百分之八九十與心裡的胡思亂想有關。
莫子謙看了看秦歌,心裡飛快權衡了一下眼前的情況。
他可以選擇不戳穿秦歌,不再強迫秦歌進行檢查,讓秦歌和自己一起回家,這樣,能減輕一點秦歌心裡的壓力,也能減少一些秦歌心裡的胡思亂想。
可是如果他真的選擇這樣做,也太荒謬了一點。
孩子如果真的保不住,肯定要儘快處理才行,時間一長肯定會有麻煩。而且,這樣的迴避也根本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他必須和秦歌一起邁過這個困境才行,而不能裝作沒看到問題,任由問題繼續發展下去。
莫子謙極慢極慢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平靜下自己的情緒,溫柔而耐心地拉着秦歌的手,向祈安示意了一眼,將秦歌帶到了一旁。
盆栽的阻隔下,沒有其他人能看到他們這裡。
秦歌背對着巨大的盆栽和牆面之間形成的夾角,面前就是身材高大修長,看起來很瘦,擋在她面前卻像
座山一樣偉岸,把她面前的世界都牢牢擋住的莫子謙。
這樣被他圍攏在近在咫尺的狹小空間,被他牢牢盯住,無處可逃的感覺,讓秦歌心裡很是緊張。
偏偏,自從走過來之後,莫子謙又一句話一個字也不說。他沉默的呼吸聲,就響在秦歌的頭頂,這樣的氣氛,讓秦歌的心裡越來越緊張,甚至,呼吸都變得有點不暢通了。
秦歌不想這樣面對莫子謙,咬了咬脣,感覺莫子謙和盆栽之間還有點空隙,也許可以讓她通過,低着頭,悄悄湊過去,想要快速突破他的限制。
然而,腳尖才動了一下方向,莫子謙就將步子邁開了一些,剛好,將那點勉強能讓她通過的空隙給抹殺了。
逃跑無望,秦歌被莫子謙圍攏在狹小的空間內,越來越感覺無所適從。纖細的手指緊張地互相捏在一起,幾乎快要將她細細的手指都揉斷了。
莫子謙盯着她烏黑的頭頂和緊張捏在一塊兒的小手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裡,避免她繼續這樣不加愛惜地“蹂/躪”自己。
心裡正緊張,突然被他這樣捉住了手,秦歌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預感他就要開口說些讓她擔心的話,心裡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等到行刑那一刻即將到來一樣煎熬。
她很怕他會刨根究底地追問,更害怕他早已發現了真相,會對她生氣,可是,她還是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真相。她真的很怕,她會從將關於寶寶的實際情況說出來的那一刻起,就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輸了。
恐懼,擔心和煎熬,再度交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網得秦歌幾乎要上來不來氣,網得她眼底生疼,無法抑制地再一次讓眼淚奪眶而出。
莫子謙本想問一問她,逃避到底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可是看到她的淚珠又滑到了下巴上,那點想要質問的想法,也立即被打消了。
他嘆了口氣,輕輕扶住了秦歌的臉,制止了她想要低頭的意圖,輕輕地爲她擦掉臉上的眼淚。
秦歌含着淚水的目光,雜糅了太多沉重而痛苦的情緒,每一點,每一滴,都寫滿了對他的在意。
這眼神看進了莫子謙的心裡,讓他的心也跟着揪疼起來。
緩緩地深呼吸了一下,緩解了一下心裡的情緒,莫子謙什麼也沒說,只是將秦歌圈起來,緊緊地摟進了懷裡。
其實他到現在也不真的明白,秦歌爲什麼會喜歡他,爲什麼會愛他愛得這樣強烈。可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份愛,並且他不想辜負。
莫子謙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圍攏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整個世界都被守護住一樣。
秦歌埋首在他有力的懷抱裡,纖細的手緊緊地扯着他的大衣衣襬,呼吸着獨屬於他的,淡淡的清新氣息,感覺整顆心都突然安定了下來。
好像再也不用爲心裡的擔憂而感到害怕。這種莫名的安全感,讓她感動得更加想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