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蘇星嫿睡不着,開車出去找了個酒吧喝了些酒,後來她沒回家, 去了那套公寓。
公寓因她定期叫臨時工來打掃, 一點塵埃都沒有。
她開了所有的的燈坐在客廳裡, 放着電視想起和軒轅皓月有關的過去, 眼淚決了堤。
酒精上了頭, 她蹣跚到軒轅皓月的臥室,跪在地上。
被她埋了很久的情緒一瞬間爆裂,她嚎啕大哭。
“你讓我等你的, 我等了,你人呢?啊, 你人呢!”
她哭叫着, 身體顫抖, 心像被刀子絞着,呼吸都痛。
她趴在地上, 眼淚打溼了地毯。
無助喃喃道:“月哥哥,是不是要我再受上一世那些災難,你才能再一次出現?是不是……”
流淚到天亮,蘇星嫿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慢慢揚起嘴角。
“我就想見你一面, 不想要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
蘇文淵一早上沒聯繫上蘇星嫿, 急得不行, 和葉慧美一起到公寓找她。
門打開, 一屋子裡的冷清迎面而來, 葉慧美啞着嗓子喊:“嫿嫿?你在這嗎?”
蘇文淵牽着葉慧美一間間屋子找,打開最大的臥室便看見蘇星嫿一臉淚水躺在地上。
“嫿嫿你這是做什麼啊!”
葉慧美拖着哭腔跑過去, 一握住蘇星嫿冰透了的手就掉起了眼淚。
“你這是做什麼啊,地上多冷多涼啊,你會生病的。”
蘇文淵嘆了一口氣抱起蘇星嫿放到牀上,葉慧美哭着給她蓋被子,一個勁搓着她冰冷的手。
“你這孩子……”
“好了別念叨了,讓她靜一靜。”蘇文淵無奈道。
葉慧美咬着脣默默搓着蘇星嫿的手,許久冰冷的手纔有一點溫度。
而蘇星嫿眸光渙散看着天花板,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個字。
她五年來的堅強,在這一天突然垮了。
晚上蘇星嫿又發起了高燒,蘇文淵叫了私家醫生掛上了吊水,可依舊是不退燒。
葉慧美哭着問怎麼辦,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女兒承受。
許久,蘇星嫿眨了下眼,慢慢看向牀邊的母親。
她啞着嗓子說:“我不想要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我只想見你最後一面。”
她話裡濃濃的悲傷像一把刀割在父母心上。
蘇文淵蹲到牀邊,“嫿嫿,你還有爸爸媽媽,我們會陪着你。”
蘇星嫿就像是中了邪,一字一頓重複:“我只想再見你一面,月哥哥。”
“我只想再見你一面,月哥哥。”
蘇文淵和葉慧美久久說不出話來,耳邊一直是女兒重複的這句話。
那一夜,蘇星嫿反反覆覆的發燒,父母一直陪在牀邊,她嘴裡唸叨的一直是那一句話。
她不想要普普通通的生老病死,只想見軒轅皓月一面。
第二天早上蘇星嫿終於睡着了,葉慧美受不了的投進蘇文淵懷裡。
“我們嫿嫿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天爺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蘇文淵怔怔地拍着葉慧美的背,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五年來,他們夫妻都不曾怨怪軒轅皓月半點,都清楚他爲蘇家和嫿嫿做了多少事,卻從不求回報。
“嫿嫿退燒也睡着了,你也去睡一會。”蘇文淵拍着葉慧美的背說。
“我要陪着她,這幾年她一直乖巧懂事,怎麼突然又這樣了……萬一她醒了又想不開……”
“你去休息,我留在這看着她。”
“你去休息吧,我要等嫿嫿醒來好好跟她說說。”
蘇文淵無奈,“那行,你到旁邊沙發上躺一會,有什麼事就去隔壁房叫我。”
“嗯。”
葉慧美不敢去沙發躺下,怕不小心睡着了,便坐在牀前拉着蘇星嫿一隻手,稍微趴在牀沿上眯一會。
下午三四點,蘇星嫿手一動,葉慧美就擡起頭直起了腰板,目露擔憂盯着她。
“嫿嫿你醒了啊?餓了渴了嗎?”
蘇星嫿沒什麼情緒的眸子眨了兩下,慢慢扭頭看向葉慧美。
她聲音有些沙啞:“媽,我餓了。”
“我馬上去給你做啊,你再躺一會。”葉慧美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了蘇文淵去看着蘇星嫿纔敢去廚房。
蘇星嫿見蘇文淵走進來,抿了下脣說:“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蘇文淵悶悶的坐到一旁沙發上,“你媽被你嚇得不行,以後有什麼心裡話跟我們說,別一個人憋着。還有相親的事,我們沒有想逼你,你不想就直接開口,沒必要一個人躲着喝悶酒。”
“嗯,我知道。”蘇星嫿側過身背對着蘇文淵,沒什麼情緒。
蘇文淵看了一眼她,“你也別覺得我多嘴,你是我女兒……”
“我知道。”蘇星嫿覺得有些吵,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她後來知道軒轅皓月爲蘇家做了那麼多,她對父親存有不滿。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覺得父親就是利用了軒轅皓月對自己的感情,獲得利益。
跟當初想着和周家聯姻好借錢是沒什麼區別的。
她閉上眼睛放空心思,不想拿這些事去抱怨父母親,她的月哥哥也不會想她那樣做的。
蘇文淵愁眉苦臉,這幾年來在工作上他和女兒無話不談,但是私生活上根本沒話可說,父女之間隔了一條跨不過去的河,誰也沒去戳穿。
“我去廚房看看你媽,你再睡會。”
“嗯。”
飯桌上,一家三口都吃着麪條,這公寓許久沒人住,冰箱裡早就沒食物了,還是葉慧美臨時下樓去超市買的一把麪條。
葉慧美吃了兩口看向蘇星嫿,“先墊墊肚子,一會我們回家了,媽給你做你愛吃的。”
蘇星嫿默了下,“你和爸回去吧,我以後就在這邊住。”
“怎麼突然要來這邊住了,你之前不是……”
蘇文淵打斷葉慧美,“她那麼大人了,有自己的自由,想在這邊住就在這邊住吧。”
“可是……”葉慧美一臉擔憂,根本放不下讓女兒一個人住在這套公寓裡。
這觸景傷情的,又沒人陪她,指不定會怎樣。
蘇星嫿淡淡道:“你們放心,我再怎麼不快樂也不會放棄這條命,之所以要住這邊是因爲這裡是鬧市,比家周圍熱鬧,下班了我想出去到處走走。”
蘇文淵擡頭看了眼蘇星嫿,沒說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葉慧美看了看蘇文淵,見他這個家裡做主的不反對,也沒說話了。
吃完了麪條,蘇星嫿洗了碗,送父母離開小區,她在小區門口站了會便去了對面超市。
她買了很多家用東西,柴米油菜洗漱品等等,提了三大袋子從超市出來。
“星嫿?”
突然有人叫她,聲音有些熟悉。
蘇星嫿擰着眉看過去,猶豫了一陣,不太確定的問:“我們認識?”
唐聿哈哈一笑,走過去直接從她手裡搶來三袋子提上。
“我是唐聿啊,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聞言,蘇星嫿想起來了,露出一道笑容。
“記得,初中那會讓你跟我換了位置。大學你也考進了第一學府,上課遇見過幾次。”
“記性挺好的,我還以爲你要想半天才想的起來呢!”
蘇星嫿淺淺一笑,看向他手裡屬於自己的三袋子東西。
“東西給我吧,我自己能提。”
“沒事,我反正沒事,大家同學一場這點小忙還是幫得上。你住這附近哪?”唐聿朝四周掃了圈,看向對面的小區,“你住哪嗎?”
蘇星嫿點頭,心裡倒是有些好奇唐聿怎麼一下就猜到了,這附近小區可多了。
“這麼近,我幫你拎過去吧,反正我車也停在那邊。” •Tтká n•C○
“那謝謝了。”
她也不再多想,只想當這位老同學熱心腸。
唐聿提着東西送蘇星嫿進了電梯,自己退出去朝她搖了搖手才離開。
電梯門合上,蘇星嫿多看了兩眼唐聿的背影,她記得初中那會他微胖,看起來挺可愛的,現在可是一表人才,帥氣又挺拔。
但他那雙眼睛還跟以前一樣,黑白分明,有着難有的簡單清澈。
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應該有了合適的女朋友吧。
李日清晨蘇星嫿在小區公園裡晨跑,遇見了同樣晨跑的唐聿。
唐聿抓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爽朗一笑:“好巧啊!”
蘇星嫿腳步慢了些,“你也住附近?”
“對的,昨天沒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
蘇星嫿下意識皺眉,“你說笑了。”
“哈哈你還跟以前一樣,死板着臉開不起玩笑,好像也就對着那位學長才笑若夏花。”
蘇星嫿停下腳步,目光有些渙散。
唐聿跟着停下腳步,“你怎麼了?”
她搖了下頭,沒什麼情緒道:“謝謝你還有記得他。”
“那當然,軒轅學長可是第一學府的大才子!你們現在怎麼樣?你還像以前那樣天天粘着他嗎?”
蘇星嫿迎上唐聿好奇的目光,直言道:“你會不清楚嗎?”
一句話讓唐聿臉上的笑消失,很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低眉苦笑道:“記得他的人都知道五年前他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