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變暗,夏季的太陽降落的總是很快,猶如鄉下的放牛郎,歡快的拿着樹枝與夕陽比賽奔跑趕回家吃飯的場景。
一直緊閉眼皮的張洞赫然張開了雙眼,宛如照射出如實質一般的光線,他推了推旁邊側躺閉眼的李慶之,兩人準備下樓去參加晚宴。
走出房門,再次踏在這條悠長且有些陰暗的走廊上,一股寒冷的風如期而來,張洞心中一凝,這裡果然不對勁。
不知是巧合還是緣分,隔壁房間二零零九室的房門也隨即打開,裡面走出了兩個一高一矮的男子,高的身型修長單薄,瘦瘦的。矮的那位身材胖嘟嘟,彷彿一個小湯圓。
他們兩人看了一眼張洞和李慶之,目光都被李慶之的身材吸引住了,而後又假裝看風景的模樣走下了樓梯。
“看來剛纔對話的是他們,待會找機會審問一下他們,從他們口中挖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張洞皎潔一笑。
李慶之瞬間便懂得了張洞的意思,畢竟兩人待在一起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一樓餐廳內。
餐廳內已經燈火通明,光鮮亮麗,而街道外一片漆黑,宛若這是一片天堂,外面是地獄。
踏入餐廳的第一時間會被一旁的美食所吸引,舞臺上,幾個穿着洋裝裙子金髮碧眼的女洋人十分浮誇的在演繹着舞臺劇,舞臺下站着一些洋人舉着高腳杯正在慢慢的欣賞舞臺上曼妙的舞姿,頻頻點頭。
李慶之不解的問道:“洞哥,你看那幾個老孃兒們跳的都沒我們鎮子的黃梅戲好看。”
張洞沒有回答他,因爲他正在掃視餐廳內都有一些什麼勢力,人物。
舞臺不遠處的一桌,大約坐着4,5個人,其中有一個青年正在瘋狂地掃除桌子上的食物,食之快,猶如吞嚥,像餓死鬼投胎一般沒吃過飯。
另一邊的一桌子,坐着三個人,他們反而畢竟沉悶,桌子上的食物也沒有動過,三人好奇的看着這些新穎的東西,其中坐在中間的那人,虎視眈眈的盯着舞臺下看話劇的高挑洋人。
這兩人莫非有故事?張洞正狐疑,不過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在這裡的人似乎都各懷鬼胎,各自都帶着某種目的而來的。
最令張洞在乎的是中間的一桌,只坐着一個人,他的臉上戴着口罩一樣的面巾,在這種地方戴着面巾反而顯得格格不入。如果仔細看的話,甚至能從面巾一旁看到若隱若現的裂痕。
剩下距離張洞不遠的一桌,便是二零零九室的高矮組合,胖的那位正在大快朵頤,瘦的呢也在打量四周,直到看了過來,跟張洞對視幾秒,又假裝四處看風景的模樣。
“看來這趟,不輕鬆......”
話劇結束,舞臺下的那羣洋人紛紛鼓掌,稱讚聲毫不吝嗇的給予臺上的演員們。
這時,瘋狂進食的青年男子開口打斷了臺上唯美的場景。
“唱的什麼跟鬼叫似的,這就是你們洋人的戲劇嗎?太沒技術含量了。”
“What? I'm going to kill you.”
其中一個洋人似乎能聽懂青年男子說的話一樣,即將要從懷裡掏出火槍,卻被一旁的高挑男子擡手製止。
他舉止比較彬彬有禮,居然開口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這位小兄弟你好,我叫傑克。藝術不分貴賤,爲何要出口侮辱我們的歌舞劇呢?”
青年男子絲毫不給面子,手裡拿着的大牛排撕咬一口之後,
從咀嚼的口中挖出一塊嚼不動的牛筋丟在地上。
“侮辱?你也好意思跟我談文明,禮儀?你要不要看看你爲什麼能在這裡冠冕堂皇的說着這些看似很有禮貌的話?你以爲學習了我們的語言就能證明你們很有禮儀,一羣白皮豬,我村裡的劉麻子最喜歡閹的就是白皮豬,哈哈哈哈。”
與他同行的幾人也紛紛一起嘲笑了起來,一剎那,各桌的客人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青年男子不屑的吐了一口痰在這餐桌上,青年同行的幾人早已站起來,看着那名叫傑克的洋人,氣氛瞬間變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本以爲傑克會大發雷霆,誰知道他卻握住了拳頭,拳頭上的青筋鼓起,意有所思的看了青年一眼。
“好,很好,既然幾位不給面子,那我不好再多打擾,各位吃好。”
說罷傑克就轉身回到了洋人那片區域內。
青年目色閃爍一下,輕哼一聲。
傑克剛回到洋人桌這邊,之前說要拔槍的洋人怒不可遏的問他:“傑克,該死,爲什麼不讓我宰了那混蛋,你不會是怕了他吧?”
傑克陰沉着臉,瞪了這個人一眼:“怕?你這個該死的蠢貨,你忘記我們到這裡的目的了?真不知道上帝怎麼創造了你這個蠢貨。”
那個洋人像被一語驚醒夢中人,低頭不語。
三人桌的男子緩緩站了起來,他們穿過人羣,徑直的走向傑克。
“嗨,傑克先生還記得我麼?”爲首的男子叫趙鐵柱,一旁的是他村子裡的小夥,跟他出來見世面。
突如其來的招呼使傑克一愣,看得來者的臉孔之後,瞬間笑了起來,那種笑容禮貌而不失尷尬,在張洞眼裡就是皮笑肉不笑。
“原來是鐵柱兄弟,你怎麼來了,終於相通要跟我合作了麼?”說罷兩人握了握手。
“是啊,我再三思考,覺得我們三人是吃不下的了,這次跟你們合作,不過分成.....”
傑克嘴角微揚,用手拍了拍趙鐵柱的肩膀:“分成好說,只要這次我們成功的......你們三成,我們七成。怎麼樣?”
趙鐵柱思考半刻,眼睛左右飄眉,最後咬了咬牙,一口答應。
三人坐落在洋人區域邊看新一輪的表演邊就餐了,方纔他沒有確認合作因而不敢亂吃,生怕給不起錢,畢竟這裡裝修的如此高端且大氣,他們三個小村子出來的人也沒見過這種壯麗的場面。
其中一個小弟問他:“老大,給那洋人三成,會不會太少了?畢竟是我們先發現的那隻鬼告訴他們的。”
趙鐵柱他滿不情願的說道:“沒辦法,誰叫咱們勢單力薄,只能選擇跟他們合作,你瞧瞧他手底下多少人。”
說完趙鐵柱的頭朝着洋人傑克那邊點了一下頭。
繼續說道:“況且傑克先生還願意給我們三成,知足吧,現在來的勢力摸不清有多少個,有些肉我們吃不下,可以啃啃骨頭。”
溝通完就默默的吃西餐了,兩個小弟好奇的看着舞臺上的高挑金髮美女,不由的好奇。
“老大,那些洋妞蠻水靈的哩,白白的皮膚,比我們村翠花白多了。”
趙鐵柱拍了一下小弟的頭:“安靜吃你的飯,還沒見過娘們兒。”
說完他自己卻一邊啃着牛排一邊盯着舞臺看,似乎要流出哈喇子。
晚宴達到了高峰,賓客不是在吃飯,就是在吃甜點。
餐廳的一處,張洞和李慶之還在大吃特吃,畢竟來都來了,各種各樣的美味都是平時不曾接觸過的,尤其是那些烤雞,牛排,蛋糕點心之類的。
李慶之一手啃着牛排,一手拿着烤雞腿。
“洞哥,這是洋人吃的火雞,看起來挺大的,吃起來好柴,沒什麼味道,如嚼蠟。”
李慶之吧唧了幾口便丟下了火雞腿,又抓起一塊牛排撕咬了起來,動作之野蠻,引得不遠處的洋人指指點點, 議論紛紛。
“這牛肉帶筋,難嚼,失敗。牛肉的醬料調的奇奇怪怪,還有一顆顆花椒,失敗。最過分的是這牛肉,我靠,這牛肉居然沒煮熟,還帶着血啊,失敗中的失敗。喂,叫你們的廚師過來,牛肉沒熟啊。”
李慶之一邊吃着各個部位的牛排,一邊點評,更過分的是他還用他那骯髒的手抓向女僕裝扮的女洋人,手上的油漬全部抹在了女僕身前的圍裙上,惹得那女洋人嚇得連連尖叫。
“好了李慶之,你跟個流氓似的,不知道的以爲你想圖謀不軌呢。”
張洞拿着一個特別精緻的小蛋糕,瞧了又瞧,好奇那白乎乎的是一團什麼,而後用手指戳了戳,觸感很神奇,軟綿綿的像是棉花一樣,這玩意真的能吃麼?抱着猜疑之心,把指頭上的奶油放進嘴裡。
“好美味!”
這可是平時吃不到的奇異食物,外面都買不到,不得不說洋人做甜點還是有值得佩服的一套。
傑克洋人區域聽到這邊的動靜,赫然投來目光,看清緣由後那些人臉上掛着歧視的表情,一副看土包子的嘴臉。
宴會逐漸步入尾聲。
賓客們漸漸離席,張洞和李慶之兩人也慢悠悠的跟着前面的人羣,聽聞晚宴結束後,移步到樓頂,飯店還安排了一場表演,至於是什麼表演得他們走到樓頂的露天大露臺才知道了。
整個明德飯店的房頂,不知什麼時候,靜悄悄的覆蓋上了一層陰霾,整齊豪華的飯店從外面看過來,若隱若現,宛如將要消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