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小區九號樓的門前，這位從民國時期活到現在的老人終於願意透露一些過去的隱秘了。
“爲此，我們做過很多嘗試，有人嘗試進行選拔，通過一次次靈異事件的磨鍊，最後鍛煉出一批批足夠強力的馭鬼者，以此應對這個時代。”
“有人選擇傳承，通過詛咒或是其他的方式，將自己死後化作的厲鬼守護在後代身邊，一代代傳承下去，最終培養出一名擁有許多厲鬼保護的後代。”
說到這，老婆婆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後補充了一句：“在我們那個年代，也有打算實施這個方案的人，不過他的計劃並不全面，失敗了，但還是給後人提供一個方案。”
“至於將這個計劃完善的人，你可以去問問顧承鈞，他應該有所瞭解，那是鬼相館的第二任管理者，是一個姓王的後生。”
“嗯？”李樂平頓時一驚，顯然是沒想到老婆婆竟然會講到鬼相館。
“那個老人？”他不禁開口問道。
老婆婆點了點頭，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探討。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將一些情報傳遞下去，以此給後人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歲月洗禮，這些方案是好是壞，利弊幾何都已經暴露了出來。
“選拔，傳承，之後的第三個方案是——轉世。”
“轉世？”
李樂平摸着下巴，猶如課堂上仔細聆聽老師講解的學生。
這個方案，聽着有點玄乎啊。
老婆婆再度出語驚人道：“這也是我跟你說的，301會牽扯到的特殊方案。”
“所謂的轉世，就是通過打散自身駕馭的靈異，保持自己的記憶，然後通過特殊方式將一切延續到一具新的身體上，之後在合適的時候，將曾經的能力找回。”
“相當於自斬一刀，由此活出第二世嗎……”李樂平沉吟道。
葉真那個中二少年應該會喜歡這樣的說法。
不得不說，民國時期的馭鬼者終歸是經驗老到，再加上他們已經將爆發的靈異事件壓制了下去，所以他們也有不少時間來思考未來的計劃。
“除此之外，還有人選擇死後化身厲鬼，然後鎮守在靈異之地的出口，再利用自身極易被觸發的殺人規律，從而大規模地對妄圖出逃厲鬼進行肢解，這樣即使厲鬼出逃，鬼的恐怖程度也會被削弱，而被肢解的厲鬼，恐怖程度降低，駕馭的可能也就升高了，所以這也相當於是一種對新時代馭鬼者的培養。”老婆婆繼續道。
“至於其他的方法，雖然可以延緩靈異事件大規模爆發的時間，但終究是飲鴆止渴，我們之中最強的那個人雖然獨自鎮守着一片樹林的靈異，但他也終究會有老死的那一天，而他鎮守的厲鬼也終會有出逃的那一天。”
“不過，既然是摸索，那就自然會有要負責提供安穩環境的人，而這個位置也只能由最強的人來負責。”老婆婆道。
“最強的那個人？”李樂平聞言感到無比詫異。
這個老婆婆的實力已經足夠誇張了。
那麼，能被她稱作最強的那個人，又會是何等恐怖？
“民國第一麼……”
不知怎的，他聯想到了這個詞。
一個時代的靈異碰撞之後，必定會誕生一個最強的存在。
一個靈異無法影響，同時能夠對抗一切靈異的人。
只是，這樣的人也終歸會受困於壽命的限制。
可是，即使他們認爲自己所走的路錯了，但是他們也在這條路上走得足夠久了，久到遠遠不是這個時代的馭鬼者能夠輕易追上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活着，只是在一片李樂平所不知曉的地方負責鎮守厲鬼。
聽到這，李樂平暗自思忖着：“這些嘗試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卻又都存在不小的隱患。”
“選拔機制雖然能培養出一批批足夠強力的馭鬼者，他們的實力或許單獨拎出來不算頂尖，但是人多力量大，只要配合足夠，面對大部分靈異事件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單看延續的可能性，似乎是最大的。”
“但是，隨着這些人的能力逐漸成長，遲早有一天，這些人會成長到篩選機構都無法約束住他們的地步，再加上人性難以保證，誰也不知道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人會是什麼心態，到時候可能非但解決不了靈異事件，還會導致情況更爲惡劣。”
“而且這樣的方案相當於是把牌壓在管理者身上了，只有管理者的能力充足，才能鎮得住這些這些在處理靈異事件時不斷成長的人。”
“但單單依靠管理者的能力，就有可能導致一種最爲可怕的情況，那就是管理者自身出現問題，結果導致整個機構跟着出現問題。”
他對民國時期的秘聞雖然知之甚少，但是有關鬼相館的情況，他卻是從現任管理者顧承鈞的口中知曉了不少。
誰能想到，鬼相館的六層，那個本該是象徵着管理者權限的地方，竟然遊蕩着上一任管理者所化身的厲鬼。
結果，隨着照相館六層大門的打開，所有的派送員和攝影師都被厲鬼強制呼喚回鬼相館，然後遭遇了屠殺。
“至於傳承，我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這個老婆婆所說的姓王的第二任管理者，但是聽她所描述的方案，這樣的方案培養出的人，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到了後面，全家十幾代人可能就能養出幾十只鬼來，靠着這些厲鬼支撐，很少有什麼靈異問題是不能解決的。”
“但是，在靈異環境之下生長，這個接受傳承的人會成長出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而且萬一血脈斷絕了，那這些陪伴在他身邊的厲鬼會變成什麼樣？況且靈異都是有上限存在的，就像騙人鬼的靈異肯定騙不了這個老婆婆，如果在長期的靈異傳承之下，這種傳承的靈異到達了上限，會不會導致傳承下來的厲鬼在某一天全部失控？”
看着陷入沉思的李樂平，老婆婆也沒有出聲打斷。
她本來的目的就是將消息傳達下去，同時讓李樂平明白她的打算。
“至於轉世……確實，如果某個民國時期的頂尖御鬼者能夠一次又一次地來到下個時代，那麼，即使憑藉着原本在上一個時代的靈異，也足以讓其橫着走了，那是一個時代培養出的頂尖馭鬼者，不說獨自一人平定一個時代，至少平定一整個區域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這樣的傳承，真的穩定嗎？”
“新的身體，或許還會夾帶着新的記憶，兩種記憶混雜之下……等一下……”
忽的，李樂平愣住了。
新的記憶……
“這不就是我現在的狀態嗎……”
李樂平的額頭上突然冒出了幾滴冷汗。
他曾經受困於那莫名其妙而來的楊間記憶，導致他在處理特殊事件，甚至是面對日常瑣事之時，處理的方法都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記憶的影響是不知不覺的，哪怕再怎麼妄圖避免，都始終是逃不過來自另一份記憶的影響的。
哪怕是現在的李樂平，也做不到。
即使他抹去了一部分楊間的記憶，但是正是因爲來自未來的記憶具有重大價值，所以李樂平沒有將其抹去。
自然而然地，他的行爲處事，或多或少都會受到這份來自未來的記憶的影響。
“真是麻煩……”
不再細想這個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李樂平反倒覺得老婆婆所說的，自身化爲厲鬼，或許也是一個不差的方案。
“放棄終結一整個時代的想法，轉而去將厲鬼肢解，不斷地削弱鬼的靈異力量，唯一的隱患就是這樣化身爲厲鬼的人絕對不能遊蕩到靈異之地以外，否則的話，它能夠肢解一大批厲鬼，就也能肢解一大批活人，可活人是經受不住肢解的。”李樂平如此想道。
本身，李樂平現在就是站在事後諸葛亮的角度來分析前人的，所以他當然可以站在事情已經失控的角度上，來對這些方案進行評價。
但是，在那個黑暗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的時代，那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選擇的方案。
誰也不知道這個方案的未來會如何，但是即使是嘗試一次錯誤的方案，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想清楚這一切之後，李樂平纔看向老婆婆：“你們計劃之中的那個人，會在什麼時候甦醒。”
雖然說出來有些難聽，但是如果這個民國時期的老婆婆真的打算實施某個計劃，那李樂平也是無法阻止的。
差距太大，自己並不具有話語權，最多有一個知情權。
但是，他至少要確定一個大概的時間。
總不可能老婆婆所說的那個人就一直沉睡着，然後301就一直處在隨時有可能被打開的狀態吧？
這相當於是在大川市埋下了一個巨大的核彈，一旦爆發，只怕要遭受滅頂之災就不只是大川市，附近的城市，估計一個也逃不了。
原因很簡單。
這個老婆婆太恐怖了，要知道楊間在八音盒詛咒之下開啓的鬼域都能籠罩住整個大京市。
更不用說這個老婆婆死後能夠影響的範圍了。
不再受控的靈異力量必然是無比可怕的，尤其是這類死去的民國時期馭鬼者，一旦他們沒有將自身的靈異提前肢解，那麼這個時代新生的馭鬼者，根本無人是他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