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恩看了看一臉焦急的雷切特男爵夫人,又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側,臉上露出複雜表情的阿瑟爾先生,高恩收斂了表情問道:“夫人,能說說您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事嗎?”
男爵夫人咬住自己的下嘴脣,猶豫了一下說道:“聽說你在調查埃文爵士的案子,因爲他的死和我有點關係,所以我請求你在調查的時候幫我隱瞞一些事情。”
高恩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下雷切特男爵夫人,想到了往日的情分,這才說道:“能不能請夫人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你真的和埃文爵士的死有關嗎?”
阿瑟爾嘆了一口氣,他走上前來說道:“高恩,還是我來說吧。”
阿瑟爾先生坐下來,高恩仔細打量的他,這位知名作家要比剛認識的時候蒼老不少,他的頭髮中的白頭髮已經藏不住了,看起來身體也消瘦了不少。
剛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大作家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高恩曾經見過那個眼睛中發着光芒,對任何事情都充滿好奇心的大作家,已經變成了眼前這個麻木蒼老的中年人。
阿瑟爾咳嗽了一下,他掏出手帕擦了一下嘴角,接着說道:“埃文爵士曾經是男爵夫人在議會中的盟友,夫人和他一起推動了不少的法案,包括限制教會行爲的特別法案,可以說沒有埃文爵士這個資深議員的幫助,夫人這個政治新人很難在議會有所建樹的。”
阿瑟爾又咳嗽了一聲,他繼續說道:“高恩你對議會不太瞭解吧?我給你簡單解釋一下吧,像是夫人這種剛剛進入議會的議員,一般被稱爲後座議員,我們的根基並不穩定,在下次選舉中也不確定能不能被選上,在議會大大小小的委員會中也沒有任何職位,除了一些大家族的後座議員,雷切特男爵夫人這種沒什麼政治根基的新議員,也就只有參加會議投票的機會了。”
高恩一邊聽一邊點頭,海達尼亞的議會權力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說到議會權力大,它曾經否決過女王陛下加稅的提案,還促成過好幾屆的內閣政府倒臺。
說到議會權力小,很多時候政府施政都會想辦法繞過議會,這時候議會只剩下議政的權力,還會因爲分裂陷入扯皮當中。
本屆議會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分裂的議會,各種政治派別的議員進入議會,無法形成佔據優勢的第一大黨,各個黨派之間又分裂出不少的小團體,各種對立和爭論,幾乎讓議會陷入停擺中。
在這樣的議會中,雷切特男爵夫人還能通過了幾項提案,這些提案都是針對限制教會的提案,在一次次討論中,雷切特男爵夫人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她上報紙的次數越多,就代表她的影響力越大,這些就是她在議會中的政治根基。
埃文爵士是資深議員,他已經擔任議員超過十年了,在不擔任議員的時候,他也都在政府的重要崗位上,還兩次進入內閣擔任大臣。
在影響力上,埃文爵士是多個小團體的老大,多個委員會的委員,第三大黨派的副主席,和政治新人雷切特男爵夫人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不過大佬也有大佬的難辦之處,雷切特男爵夫人可以在議會上拍桌子大罵,也可以在報紙上肆無忌憚的發聲,埃文爵士這樣的大佬就要謹言慎行,因爲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解構出新的含義,他直接參加的戰爭就是最終決戰,大佬總要爲自己留一點餘地。
所以對於雷切特男爵夫人這種新人議員來說,投靠一名政治立場相同的大佬,可以提升自己的影響力,也更有利於在議會中站穩腳跟。
而埃文爵士這樣的大佬也需要新的棋子,他們往往隱身在幕後,用手裡衆多的棋子操縱議會政治,大部分時候都是讓棋子下場廝殺,自己很少直接表露態度。
雷切特男爵夫人進入議會後,選擇了埃文爵士成爲自己的靠山,對此阿瑟爾先生是明確發對的,高恩就收到過阿瑟爾先生寫的信件,抱怨雷切特男爵夫人過於依附於埃文爵士,讓自己的立場失去純粹性。
高恩不清楚其中的利益交換。但是這麼看來依附於埃文爵士並不全是好處,至少阿瑟爾和雷切特男爵夫人就產生了分歧。
但是男爵夫人依然依附於埃文爵士,享受了埃文爵士的幫助,成功推動了幾個限制教會權力的議案之後,埃文爵士也向男爵夫人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先是被迫給一個降低工廠最低保障的法案站臺,讓男爵夫人損失了好不容易在平民中建立的形象,她又被迫參加了幾次政治作秀,幫助埃文爵士關聯的產業集團拉贊助。
幾次下來,雷切特男爵夫人也開始後悔了,自己雖然成功的通過了一些提案,但是也失去了更多的東西,好不容易在民衆裡建立的口碑也在逐步喪失,原本和她志同道合的同伴也漸漸疏遠。
這下子雷切特男爵夫人後悔了,她對高恩說道:“深陷埃文這個泥潭之後,我後悔了,所以那天宴會之後,秘密約埃文見面,告訴他我要脫離他的控制,不再聽從他的命令。”
高恩聽完了這些,明白了雷切特男爵夫人見自己的目的。
男爵夫人就是埃文爵士死亡前交談的最後一人,也是最後一名目擊者,她還是秘密約見的埃文爵士,如果事情暴露,那麼她就會成爲最有嫌疑的人。
男爵夫人也不是沒有動機殺死埃文爵士,她在議會也有不少敵人,一旦陷入到了這種人命官司中,男爵夫人這種根基不穩新議員,很有可能一蹶不振,就算是洗清嫌疑,也在政治上徹底死亡。
所以男爵夫人通過自己的情報網打聽到,辦理案件的人就是高恩的部門,男爵夫人這才起了別的心思,她親自找上門來,希望高恩幫助她遮掩一二,不要將自己的事情暴露到公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