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
仿若融合了悲傷味道的笑意，輕淡卻令人動容。
凌舒心搖晃了一下頭顱，感受着男人身上流淌出來的血液慢慢滴至自己的臉頰，心臟仿若要裂開一般疼痛不堪。
她想要伸手去按壓住他的傷口，卻發覺自己完全使不上力。懶
她只能夠看着他的血一點一滴地蔓延在自己的臉頰，而後隨其肌膚滑落，沁入她的衣衫——
融入她自己的骨血！
凌舒心的眼眶有着淚水滑了出來，她卻不能夠哭叫出聲。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
張了張脣，她無法叫喚。
那男人的眸子已經閉合，彷彿沒有了任何的生息。
女子的手指一緊，揪住了某些物體。
她想要搖晃，卻完全沒有任何辦法行動。
她害怕、迷茫、無助——
雜亂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彷彿有着尖銳的叫喚。
她的身子變得輕飄飄的。
可是，她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張開眼睛。她不知道唐泓到底怎麼了，她不知道自己又會如何。
許久，許久——
鮮紅的血液彷彿主宰了整個世界，她的身子變得冰寒冷涼。
她想，或者她要進入地獄了，那樣的話，她便不用去面對那個人到底是生是死。蟲
可事實上，她的意識還在。她沒有辦法那樣輕易就離開這個世界，因爲她感覺到那個原本被男人握着的手可以動。
“不要……”
低低的喃叫聲音從女子的脣瓣間逸了出去，她想要呼喚、叫喊，讓那個男人聽到她的聲音。
他應該要回一回她的，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他們說過要在一起。或者，直到世界的終結，他們都不應該被人分開。
這麼多年了，他們在沒有彼此情況下的生活可以雲淡風輕，可是重新遇見以後，因爲有了彼此的存在而沒有任何辦法再去遺忘。
即便疼痛，也要在一起的……
“唐泓——”
終於，尖銳的叫喚從她的喉嚨逸了出來。
女子的身子完完全全地從柔軟的牀榻位置蹦着彈跳了起來。
刺眼的光主宰了整個空間，令她的眼角更加痠痛。
“舒心！”女子關切的聲音從旁側傳了過來。
凌舒心眯了眯眼，目光接觸到眼前佇立着的女子之時，整個人都如同崩潰般軟了下去。
容清寧往前踏了半步，伸手便摟抱住她，道：“舒心，你覺得怎麼樣？我去叫醫生過來。”
“寧姨！”凌舒心搖晃了一下頭顱，眼眶泛着熱熱的潮潤，道：“寧姨，唐泓呢？”
“舒心……”容清寧蹙了蹙眉，道：“先不要說這個……”
“爲什麼來說？唐泓呢？爲什麼要把我和他分開？”凌舒心緊緊揪住了容清寧的手臂拼命搖晃起來，道：“寧姨，告訴我，唐泓在哪裡？他是不是出事了？”
容清寧眉尖一橫，道：“舒心，你們發生了嚴重的車禍——”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想問你，唐泓到底怎麼了？”凌舒心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容清寧的話語，道：“爲什麼我們不是在一起的？他現在在哪裡？”
渾身的疼痛都在提醒着她，那個男人的境況不會比她好。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男人整個身子都壓了過來把她護着懷裡，所以她受的傷只怕不到他的十分一。
安全帶有多堅韌她是知道的，那人到底用了多少力量才掙斷了安全帶呢？
若當時不是因爲想要護着她周全，他是完全可以跳下車去逃生的吧？
唐泓，可是現在的你到底在哪裡呢？
“舒心，他……”容清寧的眼眶一紅，道：“也許不行了。”
“爲什麼？”凌舒心一攥容清寧的衣衫，不斷地搖晃着頭顱道：“不可能的，不是那樣的。”
“他……醫生說，失血過多……”
“我要去找他。”凌舒心一推容清寧，往着牀下撲去。
可是，她卻察覺到自己的左腿似乎因爲受傷而麻麻地疼痛着，幾乎使不上任何氣力。
容清寧的眼眶一熱，燙得滾滾的淚珠便沁了出來。她使力摟抱住凌舒心，道：“舒心，你冷靜一點。”
“我不要冷靜，我要去看他。”凌舒心拼命地拍打着容清寧的臂膊位置想要使力推開她。
“舒心——”
“吱……”
容清寧纔想要再勸導，門卻被人適時推了開來。
凌舒心難得地安靜臺了臉，目光接觸到那個佇立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之時，嘴角一抽。
男人咬咬牙，蹲下身子把她摟抱起來，道：“我帶你過去看他吧！”
他的神色不太對——
凌舒心心裡的驚懼越發增加，她指尖揪住了男人的衣衫，顫聲詢問道：“東方啓，唐泓他怎麼了？他不會有事的對吧？”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答你。”東方啓幽藍的眼眸微微一眯，道：“他存活的機率應該不大。”
“不可能——”凌舒心再也止不住淚流滿面，那纖指已經再也使不上力量去揪男人的衣衫，垂落在旁側的位置。
一時間，她竟然如同變得癡呆一般再無任何表情。
看着她眼底那空洞的神色，東方啓對着容清寧搖晃了一下頭顱，抱着她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