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離開前,葉穹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完成。
他可沒有忘記,此次前往龍之谷,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
世界樹遭受到不從之神的圍攻,他需要爲堅守在精靈部落的娜塔莎找來一批支援,緩解那邊的壓力。
龍族作爲神族之下的第二種族,實力強大,若是能夠得到龍族的幫助,世界樹那邊的狀況暫時就不需要擔心了。
在囚龍獄之外稍作等待,他很快就看到了爲首的赫普與身後的衆多化作人形的龍族。
赫普擡首望去,看到了捧着龍蛋的人類男子,他快步走上前來,眼神之中再沒有最開始的輕視。
“穹先生,你在等我?”
葉穹輕點下頭,隨後將精靈部落的狀況寫了出來,本來他還以爲,想要說服高傲的龍族前往銀月之森,需要費一番口舌,卻是沒有想到赫普答應的相當之快。
在聽完精靈部落的狀況以後,便點頭同意了下來,看身後衆多巨龍的反應,好像也贊同了赫普的做法。
葉穹稍加思索,很快就明白了這是爲何。
囚龍獄的對話,令這些巨龍明白了自己母親的立場,毫無疑問,那位龍母是站在與神族對立的立場上的。
既然如此,作爲子嗣的他們所要做的事情就相當簡單了,無條件遵從母親的決定即可。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此次支援的對象並不是精靈,而是孵育了他們母親的世界樹。
在地表十二種族的心中,世界樹的地位無疑是相當之高的,相當於創世神一般的存在。
眼下世界樹遭受到了逆子的威脅,他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呢?
正是因爲這兩種原因,所以包括赫普在內的所有巨龍,都沒有反對支援精靈部落這一提議。
葉穹交給了赫普一封信,以此作爲憑證,避免前往支援的龍族遭受到精靈們的攻擊。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便帶着莎柏琳娜等人回到了阿爾貢號上。
回到甲板上,麗貝爾長呼一口大氣,神色頓時間就變得輕鬆了許多。
有了龍族的協助,自己姐姐那邊應當能夠變得輕鬆許多吧?
莎柏琳娜找到了葉穹,想要向他道聲謝,感謝他對精靈族的協助,但話還沒有說出口,突然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嚴肅。
明明前不久纔得到了龍族的協助,爲何穹先生會如此的焦慮呢?
“嗯?莎柏琳娜,你怎麼來了?”
在她感到奇怪之際,葉穹發現了來到自己面前的這位精靈女王。
“穹先生,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莎柏琳娜知道自己瞞不住,索性也就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那個不從之神逃跑前說的話而已。”
“逃跑前?”
莎柏琳娜回憶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那不從之神說過了什麼。
“半年?祂說魔神王留給我們的時間僅有半年?”
“沒錯,爲什麼偏偏是半年這個時間呢?莎柏琳娜,我問你,魔神王若是親自出手,地表十二種族聯合起來,能夠抵禦得住嗎?”
面對這個問題,莎柏琳娜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選擇了搖頭。
“不可能,魔神王是現今唯一的至高神,就連世界的法則對無法約束祂,若是祂親自滅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夠阻攔得了。”
“對,也就是說我們能夠抵抗的前提是,魔神王不能夠出手,沒錯吧?”
“尤里烏斯雖爲至高神,但卻無法違反母樹種在祂靈魂處名爲“憐憫”的戒律,在沒有充足的“動機”前,祂絕不可能主動出手的。”
“動機?這個詞形容的好。也就是說祂出手的前提,都是建立在爲了世界的生靈好,爲了令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只有以這個作爲動機,祂才能夠出手,成爲憐憫世人的救世主,我這麼說沒錯吧?”
莎柏琳娜皺起眉頭,稍作思考,片刻過後,點下了頭,同意了葉穹的說法。
“這麼說的確沒錯,畢竟憐憫的戒律可不是這麼好違抗的,祂並不能夠打着“爲了你們好”的旗號強行出手,因爲這並不是憐憫世人,而是打着憐憫的口號,滿足自身私慾的惡行。”
“單單憑藉其他不從之神,能夠在半年之內進行滅世嗎?”
“地表十二種族雖然不如神族,但若是聯合起來,根本不懼那些不從之神,更何況在地表,可是擁有着世界的約束,神族若是強行降臨,會不可避免的遭到削弱。”
“也就是說,倘若魔神王無法出手,神族根本無法清洗地表的文明。”
“沒錯。”
“那爲何那個不從之神,如此信誓旦旦的說,我們僅剩下半年的時間?難道說半年以後,魔神王就能夠有充足的動機,讓自己進行滅世?”
莎柏琳娜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許多,她意識到,穹先生所說可能是正確的,
而那個不從之神之所以會將確切的時間告知給阿爾貢號上的所有人,可能也是在滿足魔神王出手的動機。
那麼問題來了,這一動機到底是什麼呢?
葉穹想起了娜塔莎所說的話,魔神王出於對衆生的憐憫,傲慢的祂不希望苦難的誕生,所以選擇了清洗地表。
還有娜塔莎在世界樹上所看到的一切。
將一切都串連起來,所有事情的脈絡頓時就變得清晰了許多。
“終焉之日,莎柏琳娜,你聽說過這個詞嗎?”
莎柏琳娜露出茫然之色,顯然對此一無所知。
葉穹將娜塔莎跟他所說的一切告知給了對方。
莎柏琳娜很聰明,在聽到終焉之日是爲何物以後,頓時就明白了一切。
“半年以後,會有莫大的災難降臨到蔚藍大陸,這就是所謂的終焉之日?地表的文明無法戰勝這一場災難,所以魔神王有着充足的動機,出於憐憫,不忍心衆生繼續遭受苦難,所以出手開始清洗地表?”
“沒錯,娜塔莎跟我們說的有一部分是錯的。魔神王真正的動機並非是終焉之日的到來,而是他認爲地表文明無法戰勝這場災難。
想要否定祂這一動機方法很簡單,告知不從之神,告知整個神族,我等有這個能力解決這場危機即可,如此魔神王也就沒有理由將善意強加在我們的身上。”
說到這裡,葉穹頓時就感覺自己有些悟了。
一直以來,他的想法都是錯誤的。
他爲什麼要戰勝魔神王呢?哪怕再給他數百年發育時間,也是不可能戰勝這位唯一的至高神的。
想要拯救地表文明,並不需要戰勝魔神王,完全是可以鑽漏洞的。世界樹可是賦予了魔神王“憐憫之愛”的。
他完全可以通過這一戒律的約束,令魔神王失去出手的理由,令祂無法將善意強行安在地表的文明之上。
如此,葉穹等人所需要對付的僅僅只有那些不從之神了。
地表十二種族聯合起來,還打不過這些降臨就會被削弱的不從之神?
莎柏琳娜顯然意識到了葉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仍有些不明白,詢問道:
“厄裡森先前也說了,魔神王要毀滅的,是世上所有的生命,包括不從之神在內。魔神王若是因爲憐憫之愛出手,那麼理應當拯救世上的生命纔是,爲何會走上極端,選擇毀滅一切呢?”
“我推測的理由有兩個,一,這場災難是持續性的,會影響到世上所有的生靈,令他們一直都生活在苦痛中。魔神王選擇了短痛的做法,毀滅一切,終結這場苦難。
至於第二種,就有些棘手了,這場災難很強,強大到即便是魔神王出手,也無法解決,祂需要將所有文明與生命摧毀,令自己成爲那個唯一,獲得超脫的力量。”
葉穹面色凝重,將最後一句話寫了出來。
“我們其實一直以來都弄錯了對手,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並不是不從之神,而是那所謂的終焉之日。
倘若說我們向魔神王證明了,僅僅依靠我等,也能夠戰勝那場災難,那麼祂還有出手的動機嗎?
想要令不從之神停止摧毀世界樹,方法很簡單,跨越那場災難即可,而這大概就是龍母之前跟我說的,魔神王的試煉吧?”
“半年以後?這就是災難降臨的日期?魔神王出於憐憫,將這一具體的時間告知給了我們?”
“大概是吧,否則也解釋不了那個不從之神的做法。”
想清楚這一切以後,葉穹並沒有多少的輕鬆,反而倍感沉重。
倘若說那場災難是持續性的瘟疫或者感染病,那他還可能依靠着後世的知識解決。
就算他解決不了,地表還有如此多能人,集思廣益,未嘗不能夠找出戰勝災難的可能性。
但倘若說那場災難是強大到魔神王也解決不了的呢?
頭痛,一想到災難的源頭可能比魔神王還強,他就倍感頭痛。
“咦,王,還有賢者大人,你們這是怎麼了?苦着個臉。”
麗貝爾湊了過來,詢問道。
莎柏琳娜被突然間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到是麗貝爾,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事,我和穹先生在商量怎麼得到天族的協助。”
莎柏琳娜顯然有些高估了自己,以她的撒謊水平,能夠騙得了誰呢?
麗貝爾面露狐疑之色。
“王,你們剛剛明顯不是在聊這個吧?我剛剛可是聽到了,你們提及到了魔神王,是發生了什麼嗎?精靈部落那邊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
她的語氣變得有些焦急,與莎柏莉娜一樣,麗貝爾極爲關心精靈部落的狀況。
葉穹調集魔力,在空中寫下了一段字。
“不用擔心,有了龍族的支援,精靈部落那邊暫時不需要擔心。接下來我們按照原定的計劃,前往無盡之海,尋找天族的協助。”
他並不想要把自己的推測告知給阿爾貢號的其他人,畢竟這太影響軍心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向其他種族尋求援助。
麗貝爾本能的感覺,賢者大人應當是隱瞞了一些什麼,但出於對葉穹的尊重,她還是沒有選擇追問。
沉默了一段時間以後,黑髮的壯漢登上了船,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各位,我來了!”
來者正是赫普,龍族派出保護龍蛋的成年巨龍。
他的實力早早就抵達了半神境,若非因爲世界的約束,否則的話恐怕早已突破到神級了。
葉穹起身,點頭道好,隨後便準備前往駕駛室準備起航了。
人已到齊,接下來開船前往無盡之海即可。
半年,留給他的時間只有半年,在這段時間內,他必須要找到剩下的九個種族,將半年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說出。
第一個目的地,便是無盡之海。
準確來說,是無盡之海上方天空。
天族的始祖,第五天災天空巨獸就在這裡。
祂的身軀極爲龐大,幾乎可以看作是一片小型的大陸。
在誕生的最初一千年,羅斯特一直漂流在雲海中,不知道因爲孤獨,還是因爲爲了打發時間,
祂的身體上漸漸出現了一些小生命。
這些小生命擁有着與羅斯特一般的能力,能夠自由自在的飛在空中,他們自稱爲天族,生活在這位天空巨獸的背上。
天空巨獸的位置飄忽不定,葉穹是根據目擊者的記錄,找到了無盡之海。
此刻的他站在甲板上,看着根本看不清盡頭的海平面,臉上的表情充滿着無語。
三天了,他已經足足找了三天了。
天空巨獸上哪去了?
祂的體型如此龐大,若是出現,必然能夠第一時間看到纔是。
爲什麼葉穹在無盡之海上漂流了足足三天,都找不到天空巨獸的蹤跡?
是無盡之海太大了?還是說天空巨獸已經離開了?
葉穹思來想去都找不到答案,只能夠繼續漫無目的的向前航行,希望運氣能夠好一點,找到找到這位天空巨獸的所在之地。
“賢者大人,還沒到嗎?”
麗貝爾扶着拉桿,有些無聊的說道。
拉亞坦也是略顯奇怪的開口道:
“不應該啊,怎麼會找這麼久呢?不會是天族把天空巨獸藏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