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一道驚雷在天際炸響。
漫天箭雨與暴雨匯聚在一起,發出一聲聲嗖嗖嗖的聲音,南域的士兵們想擡頭去看頭頂的箭雨。
卻發現在暴雨的衝涮下,根本就無法看清楚。
於是……
一聲聲悽慘的叫聲響起,一個個魁梧的士兵們倒在了地上,身體被身後奔馳而過的士兵們踐踏着。
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後悔,因爲,他們是軍人。
“轟!”疾奔的黑雲終於衝入了黑壓壓的人羣,殘酷的兩軍對戰,在這一刻也正式吹響了號角。
悠揚的號角聲自寒猿部落的大門上方響起,在這暴雨之中,顯得極度穿透力,而南域的士兵們聽到號角聲後,一個個的身上也都泛起了一種如同金屬一樣的淡淡光芒,肌肉更是高高的隆起。
“殺啊!”
“殺!”
列陣以待的大夏軍士們高舉着長槍,勇猛而拼命的防守着,而在陣形的中間,無數的弓箭手正不停的將手中的長弓拉滿,鬆開,拉滿,鬆開……
一個個屍體倒了下去。
倒在血泊中,染紅了地面,濺起了水花。
刑清隨在十幾名軍士的保護下奮力的衝殺在兩軍的最前方,手中的黑色長劍不斷的揮舞着,刺入一個又一個南域士兵們的身體。
“傳令,兩翼從兩側包圍,轉守爲攻!”刑清隨將長劍從一名南域士兵的胸前抽出後,目光也掃了掃戰場,飛快的傳令道。
“是!”護衛在他身邊的一個軍士立即高舉起手中的旗幟,在暴雨中飛速的打着令旗的旗號。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大的獸吼聲也響了起來。
正是領軍的南域將軍。
現在的南域將軍,銅鈴大的眼睛中閃爍着幽綠色的光芒,那是如幾狼眸一樣的冷光,而在他背後的巨大獸皮,此刻也彷彿化爲一枝枝尖刺一樣。
手中的寬背開山刀高高的舉起,直接就將兩名擋在他面前的軍士劈開,跨下的巨大凶獸一個虎躍便到了刑清隨的面前。
“受死吧!”一聲怒吼,帶着一種斬殺一切的悍然氣勢,可以看得出來,這名南域將軍的實力一點也不弱。
最少也有着相當於回光境後期的實力。
刑清隨的實力如何?
天照境的實力,對上如此實力的南域將軍,正常來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夾着尾巴馬上逃跑。
可是,刑清隨在看到衝到自己面前的南域將軍時,嘴角卻是笑了,那是一種忍辱負重後無比欣慰的笑容。
他沒有退。
甚至於,他都沒有動,眼睜睜的看着南域將軍的寬背開山刀朝着他的腦袋劈了過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轟!”
一聲巨大的響聲傳出。
緊接着,一道沖天而起的光芒也亮了起來,自刑清隨的身後衝出,如同一把鋒芒畢露的巨劍一樣。
與此同時,一個頭顱也高高的拋飛而起。
那是南域將軍的頭顱,他的一雙銅鈴大的眼睛依舊瞪得滾圓,只不過,那裡面卻有着一種不敢置信,還有一種深深的不甘。
一道身影在這個時候躍了起來,一隻手抓向那拋飛在半空中的頭顱,最終,穩穩的站立在了地上。
暴雨,洗涮出大片大片的血水。
染紅了這片平靜而富饒的土地,小草被踩彎在地上,想擡起頭來,可是,卻發現腰還沒有直起來,便又被另外一隻腳踩住。
“南域的主將已死,隨本候一舉拿下寒猿部落!”一個無比嘹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同時,南域將軍的頭顱也被高高的舉起。
一瞬間。
激烈交戰的大夏軍士們和南域的士兵們都停了下來,因爲,他們的目光都同時轉向了那個舉着南域將軍頭顱的人影。
那原本是一個穿着普通盔甲的普通軍士。
可是,在他舉起頭顱的那一刻,身上的盔甲卻被一道道光芒所切開,露出裡面一襲紫金色的長袍。
堅毅的臉上,有着一種平靜,那是一切盡在掌控中的平靜,那同樣是一種久經戰場的平靜。
“是刑候!”
“我的老天,刑候來了南域了!”
“這下我們有救了!”
一個個大夏的軍士們看到這個身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完全變了,如果說之前是強撐起來的戰意,那現在,他們就是在黑夜中看到光亮的迷途羔羊。
刑候,鎮國府刑遠國。
大夏王朝的一國之柱,十三府之首,一品軍候,所有軍士們眼中的真正戰神,他的戰績是戰場給出來的。
即使是執掌軍門多年的端****新覺,也不敢說在軍威上超過刑遠國。
“破山軍!”
“在!”
“開路!”
“是!”
一聲聲整齊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緊接着,一件件普通的盔甲也被丟棄在地,一個個穿着明亮盔甲的軍士們大步的從刑遠國的身後衝了出去。
如果說南域士兵衝入大夏軍士中的時候,是狼入羊羣。
那麼,這些破山軍們便是隱藏在羊羣中的老虎,足可以撕裂羊羣的老虎。
一個個身影如離弦的箭矢一樣衝了出去,一把把鋒利的長槍刺穿了那些正呆愣在原地的南域士兵們。
太快了。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快得讓南域士兵們都無法反應過來。
原本,他們是佔據着絕對的優勢,可是,他們完全想不到的是,他們的主將竟然會在衝鋒中突然身亡。
而接下來……
大夏王朝的鎮國府刑候,更是帶着一羣驍善戰的破山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破山軍,這個名聲對於南域的士兵來說太大了,因爲,幾乎所有南域的士兵們都知道,這是鎮國府的真正精銳部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南域的士兵們根本反應不過來。
不單是南域的士兵們反應不過來,甚至於大夏王朝那些正拼着命抵抗的才子們也同樣沒有反應過來。
“刑候來了?!”
“破山軍也來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刑候會藏在軍士之中,爲什麼破山軍同樣會藏在軍士之中,他們是什麼時候藏進去的?”
這些疑問一個個在他們的腦海中升起。
他們想不明白這裡面具體的細節,可是,有一點他們想明白了,那就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早就在了大夏的佈局之中。
刑遠國隱藏在大夏的軍中,這或許可以說是巧合,可是,如裡軍士中還隱藏了大量的破山軍,那就只能證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目的,當然是爲了引動南域和魔族的陰謀,同樣,也是爲了打南域和魔族的一個措手不及。
而事實上,形勢在這一刻也確實有了一個驚天的逆轉。
南域將軍因爲大意之下,被刑遠國直接一劍斬落在地,而接着,突然冒出來的破山軍更是如虎入狼羣一樣,直接就在南域士兵中衝出一道口子。
破山軍!
長處便是平地衝鋒和攻堅。
寒猿部落大門口的這塊平地,則正好是破山軍一展所長的絕佳之地,一個衝鋒之下,南域的士兵們甚至連反應都還沒有來得及。
沒有了南域將軍的帶領,又加上破山軍的突然出現,原本佔據着絕對優勢的南域士兵們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可是,也僅僅只是慌亂而已。
畢竟,這裡是南域,他們是南域的勇士,即使主將陣亡,他們也不可能馬上投降,因爲,他們還有着武器,只要有武器,就是死戰到底。
“大家不要慌,擋住他們,爲克將軍報仇!”
“繼續衝!”
“中間的人跟着我一起防守!”
一個個副將們開始各自發號施令,紛紛組織起南域士兵們的衝鋒,只不過,這個命令當然會有些雜亂。
衝鋒的衝鋒,防守的防守。
而就在這個時候,寒猿部落的大門卻突然爆發出一陣震天的廝殺聲,一具具屍體從巨大的牆樓上拋飛下來,發出一聲聲悽慘的喊叫聲。
才子們看到這一幕,頓時一個個也都露出震憾的表情。
難道……
寒猿部落中還早有伏兵?
這樣想的時候,才子們的目光也都紛紛看向南宮浩,而南宮浩這個時候同樣也在看着這一幕,只不過,表情卻是無比的平靜。
終於,才子們明白了過來。
從始至終,南宮浩的兩千軍士們都只出現過一千,那一千軍士便是守在風谷出口處的一千軍士。
而另外一千呢?
根本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這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細節,可當看到寒猿部落上響起的廝殺聲後,所有人卻都明白了過來。
如果聖上能提前將鎮國府的破山軍安插進軍士之中,同樣的,聖上又怎麼可能只給南宮浩兩軍普通軍士呢?
一千普通軍士放在最顯眼的風谷出口,用以迷惑南域,而真正的精銳,則是一直留守在寒猿部落的城內。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南宮浩便已經做好了與鎮國府一起合力拿下寒猿部落的打算,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底牌!
這纔是聖上真正的底牌!
“殺啊,殺進寒猿部落!”
“衝進去!”
“只有衝進寒猿部落,纔有活路!”
一個個領頭的軍士們都紛紛的喊叫了起來,因爲,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唯一的活路便是衝進寒猿部落。
大夏軍士們的士氣,一瞬間完全被激發了起來。
近五萬軍士們列着穩定的陣型,一步一步的迎向南域士兵,在破山軍的衝鋒之下,飛速的朝着寒猿部落靠近。
而後方,軍士們則是奮力的抵抗着從風谷出口處衝出來的南域士兵,一邊抵抗也一邊慢慢後退。
寒猿部落的大門被死死的堵住,南域的士兵們又被破山軍不停的衝鋒廝殺,加上主將陣亡,副將們命令不一。
終於……
到了崩潰的邊緣。
……
“原來這纔是大夏真正的底牌!”
風谷山崖上,站在雲輕舞身後的青年副都統看着穿着一身紫金長袍的刑遠國,眼中似乎也閃過一絲戰意。
不過,這一絲戰意卻只是一閃即逝。
“嗯,大夏既然要對南域出手,自然就需要一名主將,這名主將當然不可能是南宮浩,刑遠國……就差不多了。”雲輕舞的目光看向下方正節節敗退的南域士兵們,難得的回答了青年副都統的問題。
“少主既然早就猜到大夏會派出一名主將,爲何不趁此良機一舉把大夏的這些人全部消滅在這裡?”
“我們此次目標是什麼?”雲輕舞這一次並沒有正面回答青年副統領的話,而是反問道。
“這……當然是南域……”青年副都統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雲輕舞話中的意思,不過,還是很快回答道。
“你覺得如果現在把大夏的軍隊全部消滅,南域從此就會聽命於我們魔族嗎?寒猿部落確實是一處軍事要地,大夏的這些人也是遲早要消滅,可如果想要讓南域從此歸我魔族所有,卻並不是寒猿部落這一戰可以決定的。”雲輕舞說道。
“少主的意思是?”青年副都統隱約有些明白過來。
“如果我猜得不錯,南域的那位世子只不過是想利用我們牽制大夏,以此脫離大夏的掌控,最終成就一番帝業。”
“原來少主早就猜到了南域世子的心思,屬下明白了。”
“走吧。”
“是!”青年副都統聽到這裡也立即點了點頭,隨即,目光又看向了戰場中一個正沐浴要紫光中的身影上:“少主……要不要我去幫幫武戟副都統?”
“不用,拜星會處理好的。”雲輕舞的目光這個時候也看向了方正直,神情間閃過一絲恍惚,不過,很快便又釋然,隨即,輕輕搖頭道。
“屬下遵命!”
……
拜星從看到刑遠國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了這一戰的結果,他沒有站出來去與刑遠國做正面的交鋒。
他更沒有下令魔族的精英們去阻攔破山軍前進的步伐。
因爲,他知道,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而這個使命,便是那道正與武戟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此戰可以輸,但是你……必須死!”拜星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一道道如星辰一樣的光芒在他的眸子裡閃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