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趙紫薇沉重地嘆了口氣,疾手點了韓蕾的穴道,抱起她,陪同柳氏母女,一起迴歸天池。
兩名丫環服食天山雪蓮丹,呼吸暢通了些,身子舒服了些。
她倆抱起古琴,拾起刀劍,跟在趙紫薇、柳雲絮身後,邁着沉重的步子,心頭爲她們的大小姐柳蝶兒擔憂。
她們走過一片碧綠的雪海草原,穿過茂密的森林,越過一道深而窄的石峽,爬上一道數百米高的天然大壩,到達了天池。
天池狹長曲折,清澈幽深。
碧波盪漾,風光如畫。
四周雪峰上消融的雪水,彙集於此。
周圍山坡上長着挺拔的雲杉、白樺、楊柳,西岸一處玲瓏精巧的亭臺樓閣,便是柳雲絮的修行之處。
“蝶兒,你怎麼會有身孕?”柳雲絮抱着柳蝶兒,進了樓閣,將她平放於牀,爲她拉好被鋪,顫聲驚問。
婚姻之事,可是媒妁之言,父母作主。
愛女下山一趟,就成爲人母?
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娘,對不起,孩兒未先向你稟報,便私訂終身,對不起,請娘恕罪。”柳蝶兒早就醒來了,雙手撐牀,坐靠於牀頭,俏臉緋紅,電眼羞澀,垂下頭來。
“誰的?娘相信,能讓你看中的江湖豪傑,一定不會差。”柳如絮剛纔給她把脈,已知此事。
但是,她不知的是愛女到底與誰私訂終身。
她坐於牀頭,很寬容,攬愛女入懷。
“石心兒……”柳蝶兒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低垂着頭,聲若蚊咬。
“什麼?這……就是你不願去報仇的原因?哈哈……原來,你懷上了仇人的賊種?”韓蕾被趙紫薇抱着,剛好進屋。
她聽到了,又是一陣驚世駭俗,更是滿臉悲憤,對柳蝶兒誤會更深。
“你胡說!邪不壓正。韓冰澤死有餘辜。不瞞你說,與你同牀共枕的那個小魏子,也是石心兒之弟。他倆是親兄弟。”柳蝶兒大怒,少見地大聲斥責韓蕾。
“什麼?”柳雲絮傻眼了,沒想到韓蕾也已私訂終身。
這是什麼世道?
太陽從西面出來了?怎麼這對寶貝下山一趟,個個這麼大膽,不告知父母,便與人私訂終身?
而與柳蝶兒或是韓蕾私訂終身的,都是“仇人”。
這麼巧?
趙紫薇放下韓蕾,無力地靠倒在房門邊。
她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淚水從她眼簾噴薄而出。
這段姻緣,怎麼認?
認仇人爲婿?
可能嗎?
雖然韓冰澤該死,但是,也不能認小魏子爲婿呀?
可這又成事實了,我的天!
韓蕾又羞又惱,張張口,卻再也說不出話。
她滿臉漲紅,呼呼喘着粗氣。
“我出去走走!”柳蝶兒見衆人都出神地看着自己,很不好意思,芳心怦跳。
她滿臉通紅,趕緊下牀,披衣而出。
她玉立於天池邊緣。
平靜清澈的湖水倒映着青山雪峰,風光旖旎,宛若仙境。
“蝶兒……那……他……什麼時候來天山見孃親?”柳雲絮回過神來,追上柳蝶兒。
她不知道石心兒是誰?
她只知石心兒是她沈家的“仇人”。
不過,有一點,她相信,石心兒肯定長相不差,武功不弱,文采定好。
否則,文武雙全、多才多藝、冷傲豔麗如畫的柳蝶兒不可能愛上石心兒。
“不知道,反正我等他,直到……終老……”柳蝶兒眼眶一紅,珠淚滑落。
她聲音顫顫的,心頭酸酸的。
因爲,這確實是一個問號:要麼沈再生會殺了石心兒,要麼石心兒會殺了沈再生。
要是沈再生殺了石心兒,石心兒豈還會活着來天山?要是石心兒殺了沈再生,他又怎麼來天山相見?
情路迷茫,艱難曲折。
“砰……”柳雲絮聽到愛女這麼沉重的語氣,嚇得雙腿一軟,坐倒在天池岸邊。
她也倏然淚下,真怕愛女也象自己一樣,有丈夫等於沒丈夫,終生守寡!
她十年沒下過天山,根本不知江湖風雲。
她剛纔還對柳蝶兒說“娘相信,能讓你看中的江湖豪傑,一定不會差。”
“可能石心兒不會差,但是,卻是我們的仇人。”柳雲絮心頭矛盾,喃喃自語,眼望天池碧水,心頭一陣茫茫然。
“娘……聽說過石劍石將軍嗎?”柳蝶兒聞聲回頭,急扶起孃親,又問。
她聽得母親的語氣不對勁,希望能以石劍的名氣,來打動母親的心,認下這門親事。
“這……與他有關嗎?聽說過!他是你父親的仇人,他與他的部屬殺了你父親的母親,也即是你奶奶沈雪芬。”柳雲絮身子顫動不停,又是滿臉的愕然。
她說出的歷史,便是沈家與石家的歷史,也就是“仇史”。
“娘,不瞞你說,石心兒便是石將軍之子,當今虎嘯武林的一代英傑,世人敬仰,義軍首領。所以,無論他會否來天山,女兒與他相好一場,都是幸事。我會永遠等他。”柳蝶兒輕聲細語,卻如一柄重錘,擊在柳雲絮的後腦上。
“轟”地一聲。
柳雲絮腦轟耳鳴,差點眼前發黑,暈厥過去。
天啊!
怎麼石心兒父子倆人,都是沈家的仇人?
“這麼巧?世事再巧,也巧不到這個份上吧?”柳雲絮無力地倒在柳蝶兒的懷中,合上了雙眼。
“嗚……”韓蕾忽然掩面,哭泣着,奔出亭閣,沿天池岸邊奔跑。
“快追!”趙紫薇無力起身,仍然靠倒在閣門邊。
兩名丫環急忙前堵後追。
柳蝶兒雙足一點,凌空翻飛,幾個筋斗,身子落在韓蕾跟前,橫臂一攔。
“滾開!我沒你那麼賤!”韓蕾淚眼朦朧,破口大罵柳蝶兒。
“啪!”柳蝶兒大怒,甩手一掌,打在韓蕾左腮上。
“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我爹,我娘都沒打過我?你敢打我?”韓蕾“唰”地拔刀,憤然地劈向柳蝶兒。
柳蝶兒此時身子好些,功力回覆,右手衣袖一甩,纏在韓蕾的鋼刀上,左手中指一彈,一縷勁風襲向她腹部的“氣海穴”上。
韓蕾身子一麻,坐倒於天池旁。
“帶她回屋,看着她。直到小魏子來天山相見,凡事以後再說。”柳蝶兒對兩名丫環道。
兩名丫環點了點頭,當即擡起韓蕾回屋。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