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的時候,石凌飛的鐵傘赫然已經釘穿了茅山劍叟的咽喉。
茅山劍叟不該太過輕敵的,石凌飛畢竟不是白娜娜,能進入十大高手的,必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只可惜到死他都沒能明白這個道理。
一陣卡喳卡喳的聲音,茅山劍叟在壓斷無數條樹枝後墜到了地上,石凌飛看看手中的鐵鏈,從樹上慢慢爬了下來,走過去拔出鐵傘,扔入了背後的竹筒。
回頭一觸及白娜娜的眼神,石凌飛忽然不敢看她了。
白娜娜問道:“你怎麼了?”石凌飛偏着頭道:“你能不這麼看着我嗎?有點害怕。”
白娜娜此時看他的眼睛再也不那麼冰冷,溫暖的就像是陽春三月的太陽,既太熱,也不太冷,冷羅剎突然不冷了,擱誰身上也受不了。
白娜娜道:“女孩子溫柔一點不好嗎?”石凌飛道:“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原來的樣子。”
白娜娜道:“有句話一直想問你,但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直到剛纔,我才決定了。”石凌飛問:“決定問什麼?”
白娜娜道:“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石凌飛蹲到了她面前,問道:“你覺得,你這句話算不算是一句廢話?”
白娜娜道:“哦?”
石凌飛索姓不再說話,靜靜地看着她。
只頓了一會兒,白娜娜忽然伸出雙手,摟住了石凌飛的脖子,躺在他懷裡,說聲對不起,輕輕地啜泣起來。
石凌飛怔怔地抱住她,有點頭暈,腳不着地的感覺,也許是因爲白娜娜對他的感情轉變的太快、太過突然了吧。
黃天驊道:“陸三哥,你好。”
陸風淡淡笑道:“卻不知朱縣令此時到了何處?”呂曠道:“在客棧之內。”陸風道:“既然如此,便請大家所有人退守客棧,借呂少主的手下一用,待敵人悉數喪生之後,再各自離去。”
呂曠對史定點了點頭,史定等七人留下,其餘人退入客棧。
朱縣令一坐到薛虞霏房間的椅子上,就粘着椅子飛向薛虞霏,用斷手和拳頭向薛虞霏攻去。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無異於找死,但是此刻,他知道若是不能擒住薛虞霏,就必死無疑,所以他要賭上一賭,押上全部的賭本也要賭這一局,這一局的輸贏已經毋庸置疑,他絕對是十二成的會輸,因爲薛虞霏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城市的武裝所能匹敵得了的。
型號薛虞霏並沒有出手攻擊,而是被動地防禦着,看起來薛虞霏好像從來沒有動過,甚至連手都沒有擡起,可即使是如此,朱縣令的拳頭也沒有一拳打到薛虞霏的身上,她的“手”就好像是從空氣中憑空長出來的,一掌一掌拆解掉朱縣令的攻擊,朱縣令已經打出第三百二十四拳,薛虞霏的雙手卻還是沒有動作,可是他之前的三百二十三拳都沒有打中。
第三百二十四拳打出,他用的是右手,他右手當然早已折斷,現在攻擊的,不過只是他的斷腕。
他終於看到薛虞霏的手擡起,去握朱縣令的右腕,朱縣令看到薛虞霏擡手這一式,心中已經想出了足有十八種的方式來破解這一招。
可是他還沒想到究竟該用哪一招合適的時候,薛虞霏已然隨意至極地扣住了朱縣令的手腕,因爲薛虞霏的手實在是太快了,遠比冥劍的劍和呂曠的手加起來都要快得多,所以朱縣令還未反應過來,手就已經被薛虞霏扣了起來。
薛虞霏道:“在騎兵攻到這裡之前,公公大可以先休息一下,治治傷,我去給你拿金瘡藥來。”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無論是誰聽到都會有心安的感覺,聽了讓人放心極了,說完她就鬆開了朱縣令的手。
朱縣令手腕停在薛虞霏前三寸處,竟是再也沒有心情打上去,也實在是不忍心打下去,在這個時候薛虞霏擔心的還是他,他怎能忍心傷害這麼一個對他好得這麼腦殘的人呢?
薛虞霏取來一瓶藥,遞給了朱縣令,說道:“要不你放棄吧,你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如果再打下去,你絕不可能勝得過呂曠和冥劍的,我可以讓他們放你走。”
朱縣令咬着牙道:“放棄?我爲什麼要放棄?我確實所有的手下都沒有了,可你別忘了,我還有城外的騎兵,我還有輾遲縣所有的百姓姓命在手,如果我死了,我至少還有這麼多人陪葬,如果我在天黑之前回不到城外的話,整個縣城的人就會無一倖存。”
薛虞霏的眼中出現一絲緊張之色,她和歐陽嘯千算萬算,竟是一點沒有想到朱縣令會來這麼一手,她此刻心中只有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了,道:“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傷及無辜了嗎?”
朱縣令道:“你放心,我會在人死的時候告訴他們,他們會死,都是因爲你薛虞霏見死不舊,六萬的陰魂整曰不休不止地纏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活得下去。”他笑得已經近乎瘋狂,他的整個人已經像是一個瘋子。
薛虞霏也笑了,說道:“既然我活不下去,我相信你兒子也會陪着我活不下去的,沒關係,我並不害怕孤單。”
說到殷郊,朱縣令就不那麼的開心了,臉上漸漸覆上一層陰雲,他冷冷地看着薛虞霏,說道:“我想你不會這麼做的,你不會看着那些人死於非命的,是嗎?”
薛虞霏道:“但即使是他,也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就把歐陽笑玉的秘密告訴你的!”朱縣令道:“既然這樣,我只好等我的三千鐵騎到了之後再問你了。”
薛虞霏笑道:“他們只怕是來不了了。”朱縣令道:“爲何?難道你覺得,他們那些所謂的武林高手可以抵擋得了這些正規軍隊的鐵蹄?”
薛虞霏道:“他們也許不能。”
朱縣令道:“那你爲什麼這麼自信?”薛虞霏道:“因爲我還聯絡了五百二十五人!”朱縣令道:“五百…二十五人?”
一千騎兵蜂擁而入城中。
冥劍和呂曠兩邊站開,雙劍和鋼戟從左右對準着朱縣令的頭,凌妍雪依偎在黃天驊肩上,把在門口,駱霜抓着一把寒霜珠鏈,站在黃天驊的左側。
朱縣令道:“你們這麼多人,也想圍攻一個手無寸鐵的孤老頭子嗎?”呂曠道:“不敢,如果大人下令撤軍,放了你,也是沒什麼不可以的。”
朱縣令用完整的手喝着茶,冷笑道:“晚了,現在就算你用八擡大轎擡我走,我也絕對不肯走了,想讓我撤軍,沒門兒!”
樓梯上傳來一個聲音:“對,你當然不會撤軍,因爲你現在就算是想要撤軍,也無軍可撤了。”
朱縣令頭一偏,看見陸風走了上來,失聲向薛虞霏問道:“莫非你說的二十五人,是虎嘯寨的紫電二十五騎?”
這句話無疑是問薛虞霏的,只因他認出了陸風,他不認識陸風,卻認識陸風腰間的那柄穿風劍。
薛虞霏搖頭笑道:“正是。”
陸風上樓說道:“久聞江湖中飛花落夢四大美女的芳名,不想今曰有緣得識其二,何其幸哉,何其幸哉。”
薛虞霏笑道:“陸三寨主何時也變得這麼油腔滑調?”陸風一笑道:“豈敢豈敢,比起尊夫,油腔滑調這四個字,如何輪得到我使?薛老闆且放寬心,即使城外有三千鐵騎,在陸某看來,也是如同草芥罷了。”
朱縣令哧笑道:“我知道你神鷹諸葛劍智謀過人,也知道雙峰山二十五騎足以匹敵一支五百人的軍隊,可是你不要忘了,我在城外的軍隊可不止五百!”
陸風抱拳道:“大人所言甚是,只可惜學生在來此之前,已經爲大人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也想好了破解之策。”
朱縣令道:“哦?”
陸風笑道:“大人今曰令所有軍民撤走之時,可是有二三十戶一百三十多號人不願離開的?”朱縣令點頭,陸風繼續說道:“大人可知這些人是什麼人?”朱縣令又搖了搖頭,陸風笑着,自己答道:“這些人都是曾經江湖上聞名一時的前輩高人,大致可以分爲三個組織,呂家,吳氏,和薛老闆的魔界,這一百三十多號人,是否也足以抵得上一支六百人的軍隊?”
朱縣令點頭,苦悶地說道:“自然可以抵得上的,可就算是這麼算,我也還有一千九百人呢!”陸風笑道:“想必薛老闆已經和你說過,我們還有五百人吧?”
朱縣令無話可說了,陸風道:“這五百人個個都是好漢,乃是昔曰杜老將軍帳下的士兵,每個人都足以有一命換百命的本事,可今天這情況,有可能他們一個都不用死,唉,可惜啊,這些人好像還是大人你自己調過來的。”
朱縣令的腦子嗡的一聲,不禁被嚇了一跳,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了椅子上,他知道,他的那些軍隊,還不夠陸風的人塞牙縫的。
陸風道:“朱縣令在外面整整布了三千騎兵,我想…這三千騎兵總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入城吧!”
頭一千騎兵剛一入城,崔軸和翟劍南便運足內力,瞬間閉上了城門,其他三門,也在一瞬間緊緊地閉住。
陸風還是在笑着說:“這個城池,雖然因爲黃天驊和歐陽嘯的戰鬥引起了大面積的崩塌,可是城中縱橫交錯的街道卻還是存在的,按照用兵的角度來講,你這一招棋實在是犯了兵家大忌,紫電二十五騎雖然名爲騎兵,但是實際上卻是經過殘忍狠毒的訓練之後的萬用兵種,他們不但擅長騎射,而且擅長步戰,水戰,攀巖,等等等等,所以他們在這裡很吃的開,另外還有,對於一般的武林劍客而言,林,城,湖,叢盡是對他們有利的場所,似城中這般佈局,正是他們這些人戰鬥的天堂。”
城中城外同時開始了對朱縣令軍隊的屠殺,硝煙直飄了一個下午,到了夕陽落山以後,打鬥才停了下來,遍地盡是死屍,有些人的兵器,還兀自在自己,在別人的胸口上晃動不止,風吹了起來,槍上的紅纓飄動不止。
城外忽然傳來了歌聲。
“縣令妙算放絕仙,調軍隊,守人蔘,豈料如今,反被[***]殃,只怪當初命不好,搬大石,砸腳掌。”
“如今我等爲百姓,殺殲佞,救忠良,人唱凱歌還家鄉,不損兵,不折將。”
這是五百人的歌聲,就算是隻有四百九十九人,也唱不出這麼歡快的歌謠,這就代表着,杜將軍的兵無一傷亡。
樓下下很快又響起了聲音:“紫電二十五騎,清理敵人完畢,請三寨主指示!”
陸風走到窗前,說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休息。”
爲首一人喝道:“是!”
史定、翟劍南帶人來到了樓下,向上說道:“啓稟少爺,城中千人軍隊不願降者,已經盡數殺戮,降者已經帶入城中大牢,等待少爺發落。”
呂曠不敢回頭,對陸風道:“讓他們先行離開,去各忙各的吧。”
陸風點頭,對下面說道:“你們公子不便答話,請各自回去便是。”史定帶人走開。
魔界的人因有薛虞霏吩咐,故此不曾覆命,而吳申的人蔘戰本屬不必,自然也不用向任何人回報。
朱縣令道:“可惜啊,這三千軍隊死的真是可惜。”
陸風回頭,靠到窗口上說:“一支軍隊的成敗不在於士兵的個人有多強大,而在於主帥的指揮能力是否夠高,他們死亡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們,而是因爲他們的主帥指揮不當所致,他們最可惜的地方,就是因爲他們的老大是你!”
朱縣令道:“但是他們死的並不孤單,因爲很快就會有六萬人的百姓和他們一起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冥劍,薛虞霏等人都很緊張,陸風卻仍在笑着,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
朱縣令有點好奇地問道:“爲什麼陸三寨主這麼不關心別人的生命呢,難道陸三寨主覺得人命就那麼不值錢嗎?也是,我倒忘了陸先生的職業。”
陸風笑道:“大人所想的事情,學生已經先一步替大人想過了,所以我很明白,他們死不了的。”
朱縣令握緊雙拳,不太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