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的力道是無意中使出的,還是薛虞霏故意的調整所致,其實石凌飛已經不用猜測,他知道,沒有猜測的必要,薛虞霏雖然對黃天驊極爲溺愛不假,但石凌飛相信她不會爲了黃天驊而真的殺了自己。
所以石凌飛料定,在白娜娜面前爭風吃醋,故意發火也是她裝出來的,她不想讓這個曾經的情敵,以及冥劍,看出她脆弱的一面,所以她費力地表演。
石凌飛卻不想讓她在這麼辛苦下去,上前面對着薛虞霏,擋在了白娜娜的面前,溫柔地對薛虞霏說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所以白娜娜剛纔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在意。”
薛虞霏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石凌飛,她實在想不透石凌飛的腦袋裡究竟裝着什麼,是不是漿糊?薛虞霏並不在意她的朋友們怎麼看她,怎麼對她,她要的只是每個人都能開心地活着,可是石凌飛爲什麼會站到自己這一邊?他難道不知道白娜娜會因此而生他的氣麼?
可薛虞霏還在氣頭上,石凌飛的話她當然聽到了,所以她開始更加地任性:“好啊,不計較,我也不想計較,只要她能跟我道歉,我就不計較!”
石凌飛催起內功,看着薛虞霏的美眸用傳音入密說道:“丫頭,你還沒完了是吧?本來她因爲你們家那口子可能還對我有點愧意,你要再這麼鬧下去她可就真跑了。”
薛虞霏不說話,一揚眉,同樣用傳音入密道:“知道你還爲我說話,趕緊哄着吧!”石凌飛轉身,對白娜娜小聲說道:“她現在還正在氣頭上,你能不能先出去,我一會兒再去找你。”
白娜娜哼了一聲,轉身走出,冷冷說道:“半個月後我若再拿不到翡翠老虎,我就走!”
石凌飛不語,看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漸漸消失,半個月,半個月真的已經不少了,可是這半個月裡,石凌飛還要做多少件事,等他把黃天驊的問題和石燕的問題都處理清楚,皆大歡喜,估計半個月也剩不了幾天了,何況他還要抽出時間去探明白歐陽嘯和駱霜的生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對石凌飛來說,半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
石凌飛又用一種悠閒地站姿看着冥劍,冥劍看看石凌飛,又看看薛虞霏的表情,知趣地起身說道:“我出去找張桌子。”
這個時候,石凌飛的安慰比他要有用得多,何況他現在本就不想安慰薛虞霏!
冥劍走開後,石凌飛默默地走到了門口,關上了房門,然後靠着門的夾縫,對薛虞霏說道:“現在這裡沒有外人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這時薛虞霏已經坐下,嘴裡還是不承認,吸了下鼻子,扭到一旁說道:“誰想哭了,我高興得很!”
石凌飛拴上房門,慢慢悠悠地走向薛虞霏,一邊說道:“你一定會說,我當然高興了,小天有這麼偉大的理想,我這個做嫂子的怎麼會傷心呢,對吧?”
其實薛虞霏真的是想說這幾句話的,但是卻被石凌飛堵在了肚子裡,怨恨地瞪着石凌飛,石凌飛走到她身前,慢慢蹲了下來,擡頭看着她說:“別這麼看着我,他犯了錯誤你總是寵着他,而且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我倒是想記不住,你覺得可能嗎?”
薛虞霏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眼淚也已經流了出來,流得很快,很多,石凌飛握着薛虞霏的兩隻玉手,輕聲說道:“其實你應該知道,小天的那些話不是針對你說的,你拿自己跟越蜻梅比較,那怎麼有法比,她跟小天才認識幾天呢,你難道覺得,小天會像對她一樣對你嗎?我覺得這件事你真的沒有必要較真兒,真的,你對小天的好他不會不記得的,就算哪天他真的知道你是血獄公主這一事實,他也不會一劍放過來的,連殷郊都不在乎的事情,小天就算再怎麼生氣,等他氣一消也就過去了,這事就翻篇兒了,難道他還會真拿劍砍你不成?”
薛虞霏臉色稍緩地說道:“可我真的很怕,我真的怕小天有一天拿劍砍我。”石凌飛更是笑道:“他砍你你不會躲呀,葉星那麼快的劍都刺不着你,就小天那兩下子,還差的遠呢!”
薛虞霏的臉已經徹底恢復了紅潤,聲音也變得動聽了很多,她有點生氣地說:“你再這麼說小天的壞話信不信我抽你啊?”
石凌飛站起來,躺到了冥劍那張椅子上,半扭頭說道:“剛纔你是爲了給我治傷,現在你還捨得嗎?”薛虞霏也扭過頭,“撲嗤”一聲笑了:“你能不能別這麼自信啊?真以爲我不會打你嗎?”說着推了一下石凌飛的腦袋,石凌飛笑道:“哎!我說你還真打呀!”他也伸出手去,推了一下薛虞霏的腦袋,薛虞霏笑着轉過椅子,兩隻拳頭向石凌飛的肩膀上砸去。
石凌飛兩隻手握住她的拳頭,停止了笑容,溫和地說:“好了別鬧了,你既然已經不生氣了,我就先走了,還得出去找娜娜解釋一下,麻煩。”薛虞霏放下雙手,笑着說:“早去早回,順便找她回來,看看小天攝魂術的事。”石凌飛道:“記下了,走了。”
石凌飛拉開門栓,走了出去,轉過身拉着兩扇門問道:“喂,門要不要幫你關上?”薛虞霏笑道:“關上吧。”
石凌飛拉開了門,忽又推開門把頭探進來說道:“喂,我可真走了,千萬別想不開從樓上跳下去啊!”薛虞霏長吸口氣,冷冷說道:“滾!”
石凌飛急忙關上了房門,他的話在薛虞霏耳邊還沒消失,門就又被推開,石凌飛再次探頭進來說:“聽話啊,千萬別跳樓。”薛虞霏一旋身,提起了椅子,作勢要扔到石凌飛頭上,石凌飛一吐舌頭,關上了房門,生怕再不走開,自己的腦袋就和薛虞霏的椅子“親”上了。
此時已是傍晚,縣衙的屋頂上,呂曠還是第一次和越蜻梅靠得這麼近,他是一個知足的人,這樣並排坐着已經夠了,就算兩人的距離還有四五尺,但是呂曠覺得,這個距離已經很好了,更好的是兩人就這樣坐着,看着太陽落山,滿天的紅霞再漂亮,對於呂曠來說,也比不上越蜻梅的臉。
越蜻梅往呂曠的身邊靠了靠,用着一種像是關切的語氣問道:“你的傷怎麼樣,好點了沒?”呂曠沒有看她,微笑道:“放心吧,好多了。”越蜻梅握住呂曠的手說道:“黃天驊一定能把翡翠老虎帶來,我希望那個時候,你能站在我這邊。”呂曠縮回大手,仍是笑道:“你的要求,我有理由不答應嗎?”
越蜻梅覺得自己三次殺呂曠未遂以後,呂曠對她的態度冷淡了很多,現在她若不理呂曠,呂曠也不會主動地來用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了,他好像真的因爲這件事生氣了,她忽然間覺得,呂曠不來煩她的日子裡,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以前他總是像是個跟屁蟲一樣默默地保護着自己,每一次受傷,每一次遇難,他總是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如果沒有呂曠,她現在誰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所以只有在這些時候,越蜻梅才能在一段時間內感到內心的爽快,而現在,她卻以爲呂曠不給她這種機會了。
她忽然問道:“是你派他們把凌妍雪救走的?”呂曠笑道:“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哪有時間去發號施令?”越蜻梅生氣地站了起來,看着呂曠說道:“沒你的命令,他們敢擅自行動,你是怎麼管你的手下的?”呂曠還是笑着,不冷不熱地說道:“我只是在出來時跟史定說了一句話。”越蜻梅皺了一下眉:“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呂曠道:“其實你可以猜到,我告訴他的是,如有意外,所有人,都聽他的調度。”越蜻梅道:“這麼信任他?”呂曠道:“我不像你,每個人都防得那麼緊,用人就要不疑,何況他一向是一個值得讓人信任的人。”
越蜻梅道:“鍾一鋒身上有三處傷口,兩處是判官筆,一處是藤棍。”呂曠微笑道:“剛纔茅山劍叟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了。”越蜻梅道:“所以江南五劍殺的其他人若是要殺你,我也保不了你。”呂曠還是沒有動。
越蜻梅大聲道:“各位請現身吧。”四個人出現在了房屋下面。越蜻梅繼續說道:“現在,便請大家解決好雙方的矛盾,以後纔好繼續合作。”越蜻梅說完,躍下了房頂。這時茅山劍叟緩緩走到了其他三人的前面,面無表情地對呂曠說道:“大哥死了。”呂曠道:“我知道,今天我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是第三遍了。”茅山劍叟道:“但是我們只發現了他的屍體。”呂曠道:“這倒沒什麼奇怪的,若是沒有發現他的屍體,你們也未必會知道他已經死了。”茅山劍叟眼神變冷,語氣也變冷:“可是我們在他的屍體附近,並沒有發現他的劍!”
呂曠皺眉:“所以…”茅山劍叟道:“一個人比武死亡,是技不如人,何況以我們四個的功力,也絕對替大哥報不了仇,但是死者爲大,尊下的人既已將對手殺死,爲何還要拿走他隨身的配劍?”呂曠忽然大笑:“你們不會以爲…我堂堂呂家會稀罕鍾一鋒那柄破劍吧?”茅山劍叟抱拳道:“請尊下將原物奉還!”呂曠道:“我若說我的手下沒有拿那柄劍,估計你們也是不會相信的吧?”茅山劍叟道:“絕不相信!”
呂曠道:“那你們就只好當我是在耍賴了,反正這個時候講理也是絕對講不通的!”
嗡的一聲,只一聲,三長兩短五柄劍同時從鞘中拔了出來,劍尖齊齊朝向一個方向:呂曠!呂曠這時也從房頂上縱身跳了下來,站在了四個人的劍前,淡淡說道:“若是殺了我這把劍能從天而降的話,各位不妨試試。”
茅山劍叟將劍放於胸前,劍尖朝向呂曠,劍柄朝向自己的胸口,他鬆開劍柄,劍竟懸在了胸前。
呂曠早已聽過,劍術中有一種叫做“御劍”的劍法,即使在百步之外,也可以輕鬆取敵首級!茅山劍叟此時所用的,正是一種速成的御劍術!
此時茅山劍叟雙手結印,向前一拍,飛劍飛向呂曠,劍尖處出現一個白色的光環,環中畫着奇怪的圖案。呂曠如同一條木樁,屹立不動。
但是劍已經到他胸前,光環也罩住了呂曠。可當光環真正攻擊的時候,劍已經到了呂曠的背後,光環也忽地散開,呂曠竟在劍刺到胸前的一瞬,閃身避開。此時茅山劍叟手中已然無劍,而呂曠的手,卻正是一種極爲可怕的武器!
黑衣人和幸天高的兩柄劍護在茅山劍叟兩側,好有機會在關鍵時刻護住茅山劍叟。但是呂曠只是在十步之外負手站着,並沒有進攻,茅山劍叟手腕一翻,飛劍調換個方向,仍刺向呂曠,這次刺的是他的後心。
劍已刺至,呂曠一側身,整枝劍從他的臂下刺了過去。越蜻梅見狀,右手按住了劍柄,呂曠至少現在不能死,否則在石凌飛的手下,奪取翡翠老虎的機率絕對是零。
然而呂曠並沒有讓她失望,他雙臂向背上一沉,夾緊了茅山劍叟的飛劍,握緊拳頭,雙臂往前一送,茅山劍叟的長劍被折成了三截,飛劍飛回他手中的時候,緊緊只剩了一柄短短的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