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水宗,是玄水宗!”四周的人大叫,他們一直將目光聚集在無涯門的弟子身上,忽略了那些玄水宗弟子。
衆人的聲音引起了新萍的注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已經分辨不出的衣衫。她不相信別人的話,即便凌逍殺了無涯門的弟子,她依然相信凌逍是有原因的。不需要判斷,只是憑藉她對記憶中那個人的好感。
現在,當她看到自己的同門慘死在面前這個人的手中之時,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新萍從同門的身後衝了出來,因爲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物件,那是一個吊墜。
“師妹!”發現新萍向着凌逍衝去,玄水宗的人大驚。這樣過去無疑是送死,以新萍的境界,在凌逍的手中,連逃跑的可能性都沒有。
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新萍已經衝出去了數十米。
“師妹回來!”玄水宗的弟子遲疑了一下,硬着頭皮追來,他們不能看着自己的同門去送死。
可是他們太低估新萍的決心了。新萍哪裡肯聽他們的話,來到了屍山血海之中。玄水宗弟子沒有再敢靠近,列成隊嚴陣以待。在凌逍面前,他們沒有了來自大宗門的優越感,不敢直接向凌逍動手,希望新萍不要犯傻,能夠及時退回來。
看到新萍向着自己跑來,凌逍長嘆一聲,站了起來,逆着新萍而行。
看到凌逍離開,玄水宗弟子鬆了一口氣。
撲通一聲,新萍跪倒在那個吊墜前面。雙手顫抖着將吊墜拾了起來,捧在懷裡。這個吊墜是新萍親手做的。送給一個幫助過他的師兄。旁邊的那具屍體正是那個師兄的。新萍的眼前浮現出師兄的音容笑貌。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新萍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如果眼前這個人是一個陌生人,她一定會衝上去爲自己的師兄報仇。可是,就在之前,她還幫助過這個人。他們雖然素未謀面,但是在新萍的心裡,他們是親人,有着共同的目標,滅殺徐家,爲她的凌逍哥哥報仇。
而現在,這個人殺了她的同門師兄。
聽着新萍的悲慼之音,凌逍心裡面並不好受。他不想傷害任何無辜之人,是他們不分是非,不辨黑白。凌逍更不知道,這些人中有新萍的朋友,如果他知道,凌逍寧願冒着被暴露身份的危險,也不會殺他。
“你給我站住,你這個惡魔!”新萍衝着凌逍的背影大吼。從地上爬了起來,向着凌逍追去。
新萍的舉動嚇壞了所有玄水宗的弟子。那個人沒有殺新萍已經很讓他們意外了。可是新萍這樣胡鬧下去,只會激怒此人。
凌逍沒有停下來,依舊平穩的前行。也沒有加快步伐,那樣只會引起新萍的懷疑。
面對凌逍的無視,新萍卻越發的惱怒。
“你給我站住,你聽見沒有!”新萍撕心裂肺的大喊,讓人聞之心碎。
“何事?”凌逍止住了腳步。
新萍呆愣住了,她沒想到凌逍會真的聽從她的話。雖然此舉在外人的眼裡很衝動,但是新萍卻很理智。她相信這個人不會殺她的。
新萍沒有說話,眼淚止不住的流。
凌逍沒有回頭,他感知的到新萍的情況。凌逍心裡很不好受,失去親人的滋味,依舊在他的心頭繚繞,他理解新萍現在的心情。雖然只是萍水相逢,新萍終歸是幫了他很多。
“找我何事?不說的話我就走了。”凌逍再一次問道。
“爲什麼?你要殺了他們?你爲什麼要濫殺無辜?”新萍一聲聲的質問着凌逍。
“你要報仇,我可以幫你。但是他們和你沒有仇,你爲什麼要殺害他們?無涯門從不理紛爭,我想他只是來爲你們說和,可是你卻毫不留情地殺了他們。”
說和!凌逍冷笑,想必這是所有人的想法。就算今日被殺的人是自己,衆人也會認爲自己死有餘辜,無涯門是替天行道。
“我的事情,還不需要別人來管。”說着,凌逍再次邁開了腳步。
“你不能這樣?在我的記憶中,你們不是這樣的。”新萍大吼。
“你夠了!”凌逍厲聲訓斥,空氣驟然變冷,嚇的新萍一哆嗦。
“管好你們的同門,否則我不介意再多殺一人。”凌逍對其他玄水宗弟子說道。
聽到凌逍如此說,玄水宗之人再無遲疑,上前攔住了新萍,目送着凌逍離去。
兇殘的手段,孤獨的背影。這是凌逍留給所有人的印象。包括新萍,看着凌逍一步步離去,新萍竟然產生了一種幻覺,眼前這個人有些可憐。
其實不僅僅是凌逍。修行之路,本就是一條孤獨之路。每一天都有生死,每一日都會血流成河,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
直到凌逍的身影消失,圍觀之人才紛紛散去。新萍將那枚吊墜緊緊的攥在手中,生怕會再消失。
這一戰,凌逍的兇惡之名徹底傳開,所有人都知道,獸谷世界出現了一個大魔頭。
消息也在最短的時間傳到了外界。獸谷外面的強者震動,密林深處來人,那還了得?不過,當他們得知依舊只是一個後輩的時候,那些強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在他們看來,密林深處的家族,行事還是有自己的準則。沒有派強者來找陳國的麻煩,便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他們依然擔憂,生怕此人殺紅了眼,會再次大開殺戒。他們想要告訴自己的弟子不要招惹凌逍,不要逞能去幫助徐家之人。徐家早在凌逍被證實來自密林深處之時,就已經被拋棄了。密林深處的家族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們只能希冀將雙方的衝突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一旦超出這個範圍,更多的人捲進去,只怕密林深處的家族將不會這般溫和。
作爲上位者,需要進行全面的考慮。
可惜他們無法向獸谷世界裡面傳遞消息。各個勢力的強者只能爲自己的門下弟子祈禱。
唯獨無涯門,集體震怒。數百名弟子被殺,他們忍無可忍,即便是要魚死網破,他們也不會放過兇手。一同震怒的還有徐家。徐家化丹老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別人看熱鬧,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後輩被殺害,被折磨。
無涯門和徐家強者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旦凌逍出現,他們將會在第一時間滅殺。他們的想法受到了所有人的否決,戰爭不能升級,那樣做只會造成更大的災難。
走在路上,凌逍偶爾也會聽人議論自己的事情。這些人在發現凌逍之後,都會第一時間逃掉,即便是正在搏殺的兩夥人,因爲凌逍的出現,他們化干戈爲玉帛,握手言和,然後一同消失。
或許,他們再次相遇之時,依然會刀兵相向,但是這一刻,他們不會。
這樣的景象,時常發生。沒有人再來招惹凌逍,莫大的獸谷,凌逍所過之處成爲了唯一淨土。
每走過一段距離,凌逍都會停下來,散開神識,嘗試和靈獸們溝通。可是毫無例外,只要凌逍的神識一出現,靈獸們便會散開來。
“看來,我的兇名不僅僅在修行者當中傳開,在靈獸中也傳遍了。”凌逍苦笑自嘲。如果這樣下去,只怕這趟獸谷之行,凌逍要無功而返了。
至於徐家人,凌逍不知道他們是否會來找自己報仇。如果他們不來找自己,自己很難再找到他們。凌逍是在賭,賭徐家人不是孬種。
接下來的幾天,凌逍又走過了不少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不少人,包括自己的熟人。只可惜,依舊沒有徐家人出現。這讓凌逍有些失落。
凌逍不再把精力放在徐家人的身上,一心一意的尋找着自己的靈獸。幾天的時間,靈獸們不再如之前那般遇見凌逍就跑,但是他們依舊會對凌逍展現出厭惡的情緒。
讓凌逍很是難堪。有的時候,靈獸們會集體對凌逍發動語言攻擊,讓凌逍體無完膚,好多次,凌逍都忍不可忍。最後,他還是忍下來了。他不能再給靈獸造成不好的影響,那樣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凌逍毫不氣餒,爲了回家,爲了報仇,爲了讓自己變的更強大,爲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面活下去。凌逍還得拉下臉面去討好這些靈獸。
這樣做果然有效果。靈獸們不再對凌逍進行語言攻擊,但是他們依舊對凌逍產生排斥。沒有任何靈獸會對凌逍表現出好感。
“可以和我做朋友嗎?”凌逍一遍遍的詢問,不放過任何一隻靈獸。
“不要。”“討厭你身上的氣息!”
所有靈獸都一口回絕。
無奈,凌逍再次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向下一個地方。作爲修行者,身體是不會輕易出現疲憊的。現在,凌逍卻覺得非常累,他心累。
一次次的被拒絕,凌逍幼小的心靈一次次被傷害。
凌逍停了下來,找了一個大石頭躺下。他需要調節被傷害的情緒。
這些日子,他幼小的心靈被不停的割着,傷痕一道又一道。不知不覺,凌逍睡着了,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一樣。他漫無目的地走着,來到了一個草屋面前,推開門走了進去。草屋裡面擠滿了密密麻麻的靈獸,當中不乏有傳說中的聖獸。
凌逍的到來,靈獸們歡呼雀躍,向凌逍表達善意,希冀凌逍帶他們離開。
凌逍大喜過望,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大笑中,凌逍被驚醒,四周依舊是一片安靜,沒有靈獸,沒有修行者,只有高山流水,綠樹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