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煊見白光把盧長安淹沒了,心裡很是慌亂焦急。想要到近前去查看,但熊熊燃起的藍火卻讓他無法靠近。
這廂盧長安卻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眼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大湖,很遠的地方似乎有羣山的影子。
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見底,景色實在是美不勝收。他走到湖邊,看到水中歡快遊着的魚兒們向他的方向湊過來。
這時湖中似乎有什麼動靜,剛剛還聚集在一起的魚羣匆匆忙忙地四散開來,像是再給什麼東西讓路似的。
盧長安定睛向前方看見,只見水中有一道長長的影子在向他游過來。距離越來越近,盧長安覺得那似乎是一條銀色的龍。
銀龍的身形修長、身姿矯健,不過幾瞬就到了盧長安面前。它躍出湖面,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這一刻盧長安滿眼都是龍的身影,他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懷念交織着悲痛的情感。
落地時,龍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美貌的女子。她冰肌玉骨,容貌清麗,眉心帶着一點銀色的圖騰,平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她雖然身着一襲沒有什麼裝飾的白衣,卻給人一種無上高貴的感覺。
那女子見到盧長安,露出一個帶着點欣喜的微笑。
奇怪的是,盧長安覺得自己明明對她沒有印象,此時卻不自主的生出一種激動的心情來,彷彿是多年未見的摯友重逢了一般。
“你終於醒過來了,長安。”
“你是?”盧長安篤定自己曾經是見過她的,但奈何記憶不聽使喚,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是誰。
聽到這有些唐突的問題,那女子並不惱,反而溫柔地笑笑:“我是凌霄,在你陷入沉睡前我們已經做了千年好友了。”
“抱歉,我全都想不起來了……”盧長安完全相信了她說的話,凌霄給他一種異常安定的感覺。
“沒關係的,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中,妖族作爲神族的聯盟,拼死征戰。我在最後一場戰役中已經隕落了……現在你看到的,不過是我殘存的神魂印記。”聽到這裡,盧長安心頭忽然涌上一股悲傷的情緒,他眼前似乎閃過了一些畫面,但當他試圖抓住它們時,一切又消散的不剩一點痕跡了。
凌霄笑了一下,走近盧長安,用手輕輕撫了撫他緊鎖的眉心。
“我隕落後,妖界一片混亂,各種心懷不軌之徒都在暗中蠢蠢欲動。是你,在這危急關頭決心來鎮守我的長眠之地,也鎮守着這裡的一樣東西——魔種。它是世間惡的起源,你沉睡的這些年,想必魔族也一直在尋找它。”
說着凌霄擡起一隻手,一塊平平無奇的黑色石頭出現在了她手心裡。那石頭看着同路邊河裡那些普通的黑色鵝卵石沒什麼不同。但是看到它的那一刻,盧長安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精神也瞬間緊繃起來。
“不過你當時也剛經歷了大戰,元氣大傷,已經是強弩之末。加上又耗費巨大的力量設下了這道固若金湯的結界,就在這墓中陷入了沉眠。”
盧長安忽然得知這麼多事情,心裡一團亂麻:“所以這裡的禁制真的是我設下的,也是我打開的?”
凌霄點點頭:“當年把魔種存放在這裡只是緩兵之計,如今我的陵墓禁制解開,這裡也不再安全了。你現在醒過來,凌霄請求你帶着魔種到達北方極寒之地,將它鎮壓在萬尺冰山下,由深淵龍神守衛,那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我現在同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過去的事情也都忘了。”
凌霄點點頭:“你沉睡了太久,身體現在還沒有完全甦醒。具體要多久才能恢復我也不知道,但帶着‘天極’劍,必要的時候它會指引你的。”
她說完頓了一下:“此行必然兇險非常,一路上你可以帶着我的信物尋找各地的妖族協助。”
話音落下,凌霄向前邁了一步,伸出手輕輕擁住盧長安。
長安僵硬地任她抱着,雖然只是在幻境之中,凌霄的身上依然是活人的溫度:“取走魔種後,你們得儘快離開,出了這件石室,就可以找到天極的劍鞘和我給你的信物。這裡將會被永久封存,我也終於能安眠了。”
凌霄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響起,那麼近又那麼遠。
“長安,永別了。”
凌霄放開他,臉上帶着溫柔又釋然的微笑。她的話音剛落下,身影就開始慢慢消散在空中,幻境也隨之崩塌。
盧長安呆呆地站在原地,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
“長安大哥!長安大哥!你怎麼了!”鳳煊焦急的聲音一下把他拉回了現實。
盧長安側過頭去看鳳煊,只見他正探着腦袋盯着自己,但因爲怕被火燒到,依然急着挺遠,樣子像只老母雞。
“長安大哥你終於動了,剛剛白光一閃,你就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怎麼都沒反應。”鳳煊見他看過來,立刻激動地叫道。
“咦?長安大哥你……你怎麼哭了啊!”
聽到他的話,盧長安擡起手摸了摸臉。果然,確實有潮溼了淚水。不知道爲什麼,凌霄同他告別的時候他的心裡非常難受,像是往五臟六腑裡塞了石塊一樣堵得慌。
在凌霄消失了的瞬間,眼淚就不受他控制地流了出來。
盧長安閉上了眼,一把抹去臉上殘餘的溼意。無論如何,逝者已逝,當務之急還是要完成她的囑託。
盧長安正要帶着鳳煊去尋方纔環境中出現的魔種,卻見身前的石棺開始晃動起來,盧長安急忙向後退了一步。
石棺震顫了一會兒,棺蓋竟然自己緩慢的移動了。不遠處的鳳煊見到這一幕,驚叫一聲。
隨着石棺慢慢打開,四周環繞着的火焰也慢慢熄滅了。鳳煊見狀急忙衝上去,湊到盧長安身邊,兩人皆是屏息去看那石棺裡的情形。
沒想到裡面竟然空無一物——除了一塊黑色的鵝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