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振遠充滿自信的判斷和滿懷希冀的眼神,秦石覺得有必要去防空洞看一看。
“師傅,我們能不能……”秦石也停住腳步,望着風大叔的背影,輕聲說道。
“你確定要回去?”風大叔表情嚴肅,樂於助人心懷善念是好事,這能確保在強者之路上不迷失自己。但是他想確定秦石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是否已經意識到接下來要面對的狀況。
“師傅你說過,男人應該保護四樣東西,其中就有懷裡的女人。”秦石說道:“這位楊大哥不怕危險,沒有放棄他的妻子,是一條漢子。而我們有機會可以幫到他,不能見死不救。”
“不能見死不救……”風大叔沉吟着秦石的最後一句話,突然嘴角上揚,“你是振良的兒子,絕對親生的!”
秦石一陣錯愕,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
風大叔回想起秦振良在任務途中堅持不能見死不救,隨後就發生了一件大好事,這也是秦石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原因。
他終於做出決定,並給了楊振遠一個非常有分量的承諾。“如果你的妻子真的在防空洞裡,我保證護送你們夫妻安全下山。”
“謝謝,謝謝師傅。”楊振遠跟着秦石喊了一聲師傅。他早就看出這師徒倆都不是普通人。有了他們的幫助,自己憑藉的將不再是救妻心切的一腔熱血,救出妻子的勝算也成倍增加。
秦石也鬆了一口氣,雖然有危險,但是成功了就能幫助楊振遠全家團聚,這是值得冒險的。
“但是……”風大叔再次出聲:“我只能保證他們夫妻的安全,秦石,你需要靠自己的能力逃出雞嘴山。”
秦石明白一次行動上的真誠相助,勝過百次口頭上的憐憫同情。他並沒有因爲答應幫忙救人之後,會讓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而改變決定。
“我知道該怎麼做。”
風大叔點頭表示讚許,想到自己的徒弟不是慫包,反而膽色過人,心中欣慰不已。
三人繞開電力塔,根據楊振遠的指引,朝着防空洞前進。
時間非常緊迫!就連風大叔此時也不敢怠慢,除了保證行進速度,還要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避免和清幫的人迎面撞上。
好在防空洞距離並不是太遠,他們在兩顆倒下的腐木後面,看到了那個只能容一人進入的洞口。
“進去將人帶出來,要快!”風大叔站在木頭上警戒四周,並對楊振遠說道。
杜玉芝果然被綁在防空洞裡,當楊振遠的手電照到妻子的滿臉驚恐的臉蛋,夫妻雙雙喜極而泣。
“振遠,你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杜玉芝身體狀況很糟糕,除了長時間未進食的原因,相信精神上的折磨更加令她近乎崩潰。
楊振遠知道心中就是有再多感慨,也不適合在此時此地多說。
他慌忙解開綁住妻子手腳的尼龍繩,說道:“還能走嗎?我的朋友在外面等,還有很多壞人趕過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杜玉芝點了點頭,想要站起來,可惜手腳被綁住太久,血液循環不暢加上體力不支,她沒有成功。
楊振遠這次記住了風大叔的囑託,沒
有再磨蹭,彎腰將妻子背上,鑽出了洞口。
也就在此時,槍聲再起!
在外圍警戒的秦石慌慌張張跑回來,喊道:“師傅,我們被發現了!”
風大叔看着前方晃盪的亮光,一副礦燈手電火把齊上陣的場面,暗道糟糕。清幫的反應比他預想中的要快很多。
他臨時改變策略,對秦石說道:“我去引開清幫的人,你和楊振遠夫婦一起走,安全了之後別忘記通知陳大勇。”
說完就朝着天空開了一槍,隨即朝後方跑去,他這不是下山的路,風大叔在往山上跑!
秦石張了張嘴,剛剛纔得到天音設備,他還不知道怎麼用它來打電話呢。
眼看燈光越來越密,越來越近。秦石決定先不管了,連忙和楊振遠會合,一起往西邊林子裡撤退。他決定沿着上山時的路線,原路返回。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可以說此時是天亮前最黑的一段時候。爲了避免燈光暴露自己的位置,秦石只能重新戴上夜視儀在前帶路。
楊振遠一手用來固定背上的妻子,一手抓着秦石的衣服,完全在抹黑前進。本就接近透支的體力,此時已經快要跟不上秦石的腳步。
他突然踩踏一塊鬆動的石頭,腳下一滑,夫妻倆的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沿着山壁滾了下去。
兩人都知道此時不能大喊大叫,就算被樹幹刮擦出再多傷口,也一聲不吭,強行忍住。
事發突然,秦石根本來不及拉住他們,只聽見悉悉索索一陣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停息下來。
“有沒有受傷?”秦石輕喊一聲,朝山上張望一眼,並沒有火光朝着自己這邊而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沿着崖壁滑了下去,將夫妻倆扶起來。見楊振遠捂着腰,一副痛苦難當的模樣,連忙掀開他的上衣。竟是一根數寸長的樹枝扎進了他的腰間,傷口血水橫流。
楊振遠看不到自己的傷,只是覺得痛,他摸索到妻子的手,緊緊的握住,“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整個跌落翻滾的過程,她都被丈夫牢牢護在懷裡,倒是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秦石打開揹包開始翻找起來,可惜風大叔或許是認爲偵察任務不會有太大危險,揹包裡並沒有秦石想要的急救止血藥品。
此時山上又產來零星的槍聲,秦石眉頭緊皺,把水壺遞給楊振遠:“先休息一下,離山腳不遠了。”
楊振遠喘着粗氣擡起手臂,似乎接過水壺的動作都讓他飽受煎熬。他先給妻子喝一些,然後自己也灌了一口。
“秦兄弟,我走不動了……”楊振遠重新跌坐在地,他知道自己傷得很重,而下山的路卻還很長,“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帶玉芝下山。”
“振遠!”杜玉芝頓時激動起來,如果丈夫放棄,那麼她也不準備下山了。
秦石明白楊振遠的心思,他是不想拖累自己的速度,把生的希望留給妻子。
既然決定救人,那就要救到底。如果這個時候放棄,就算他沒被清幫的人找到,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秦石走過去拉着楊振遠的手臂,將其架在自己肩膀上,鼓勵道:“如果不能把你們送下山,我師
傅在上面和他們周旋也就失去了意義。”
“但是……”
“別但是了,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孩子,堅持住!”秦石架着楊振遠繼續前進,並對身後的杜玉芝說道:“拉着楊哥的手臂,跟上。”
秦石的鼓勵效果很好,夫妻雙雙想起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兒子,如果就此放棄,讓小寶該如何面對失去父母成爲孤兒的事實,他以後又該怎樣生活下去?
當東方亮起魚肚白的時候,秦石三人終於走出雞嘴山,來到了綿延數公里的蘆葦地裡。
秦石摘下夜視儀,注意到楊振遠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了,整個身體也完全掛在自己身上,顯然已經虛弱到無力支撐自己體重的地步。
然而以清幫的喪心病狂,在山腳下也並不意味着就安全了。並且楊振遠的身體狀況急需醫療救助。
剛逃出清幫的圍堵圈,衆人又要再一次和時間開始賽跑,必須儘快將楊振遠送去醫院。
秦石最後往雞嘴山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風大叔此時怎麼樣了。他掏出天音設備,無奈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撥號的地方,該怎麼通知陳大勇呢?
“你們有手機啊,我需要打一個電話求助。”秦石問道。
杜玉芝聞言慌忙從丈夫身上翻找出一個膠殼子諾基亞遞給秦石,現在唯一能夠指望的人就是秦石了。
秦石接過手機,從發現清幫的蹤跡到撥打舉報電話,僅僅只隔了兩個多小時,這個電話應該算是及時的。
電話正在等待接通,秦石也沒閒着,辨明方向之後,將楊振遠背在背上,三人在無人踏足過的蘆葦地裡鑽出了一條路,目的地直取風大叔藏車的土路盡頭。
電話響過很多聲卻沒有人接聽。在秦石的印象中,陳大勇是一個身居要職、工作態度認真負責的警察,電話理應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才對的。
重撥,這次終於通了。但是電話裡卻並沒有聲音。
“喂喂!陳警官,我是秦石,西郊偏東方向四十公里的雞嘴山,山上聚集了很多清幫的人!”
“喂喂,聽到了嗎?”秦石焦急喊着,接了電話又不出聲,難道還沒睡醒嗎?
“誰呀……”電話裡終於傳來一句夢囈般的迴應。
“陳小可?”陳大勇的手機怎麼會是她接電話?秦石氣喘吁吁道:“你哥呢,趕快把電話給他!“
這段時間一直在楚蘋果宿舍吃住的陳小可,剛好頭天晚上回了一趟陳大勇警察大院裡的宿舍。
她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霸佔哥哥的電腦,以至於陳大勇要查點資料還得到她房間,手機也就是這樣落在陳小可房間裡的。
陳小可迷迷糊糊聽到桌子上手機響,要不是考慮到這手機是哥哥的,他壓根就不會離開溫暖的被窩起來接聽。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驚擾了自己美夢的電話是秦石打過來的。
“你找我哥能有什麼事?”陳小可吼道:“你要死啊!有什麼天大的事非得大半夜打電話!”
“陳小可!”天都亮了還大半夜呢?這女人搗蛋也不分個時候,秦石氣得直咬牙:“你個白癡,現在是早上!趕快把電話給你哥,真是出人命的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