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闆,你的‘恩德’我記下了。”徐強盯着安胖子的眼睛說道,“咱們山不轉水轉吧!還有,京城的文物圈兒我朋友還是不少的,今後安老闆來京城做生意的時候……嘿嘿!”
安胖子的臉色微微一變,說道:“徐老闆,這話怎麼說的?搞古玩哪能保證不打眼呢?你們這麼多專家都沒看出問題來,我跟我表弟怎麼可能一定看得準呢?我們真不是存心蒙人的!”
宋睿在一旁嗤笑了一聲,說道:“剛纔我哥們說了,這櫃子好幾面兒都是新料湊的,剛纔你表弟不是說傳了七八輩兒了嗎?那可是好幾百年呢!”
安胖子頓時一陣語塞,不過他的反應還算是比較快了,立刻急中生智說道:“我的確是不知情啊!一定是我表弟瞞着我搞的鬼!我……我跟他其實就是遠房表親,都很多年沒來往了,這次他找我說家裡有困難,要變賣一個寶貝,我……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連我都騙啊!這……這不是毀我名聲嗎?”
安胖子與王興水不是第一次做局了,實際上他們有一個團隊,有人專門負責造假做舊,還有人分別飾演不同的角色,像王興水這種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自然就是扮演因爲不識貨而賤賣古董的農民了,而安胖子則是交遊廣闊的古董商人。
安胖子好不容易打下了不小的名聲,積累了很多人脈,之前幾次做局都沒有失手,也沒人發現是他搞的鬼,這個身份對於將來繼續做局可是很有幫助的。
相比較之下,王興水扮演的角色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這種情況下,安胖子自然是第一時間犧牲王興水,把他拋出來頂雷。
安胖子說完之後,還隱蔽地朝王興水使了個眼色,當然這並不能瞞過夏若飛的眼睛。
而兩人顯然是商量好預案的,王興水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就做出了做賊心虛的樣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位小兄弟火眼金睛,我認栽……安表哥你也別怪我,如果不是沒飯轍了,我也不至於做這行……”
“你……你這不是坑人嗎?”安胖子做痛心疾首狀,“徐老闆是我好朋友,我是相信你才把你引薦給他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白眼狼!”
夏若飛等人都在冷眼旁觀,看着兩人在飆戲,也不去打斷他們。
直到安胖子義正言辭地呵斥完王興水之後,趙勇軍才面露譏誚地說道:“安胖子,你真把我們當三歲孩子了?行啦!帶上你的‘寶貝’趕緊走吧!”
本來古玩圈裡的人都不會把話挑明,即便看出東西有問題,一般也只是表示“說不好”“看不準”之類的,而賣家自然也心領神會,對方這是看出破綻了,基本上就收東西走人了。
不過今天安胖子針對夏若飛卻把趙勇軍激怒了,他根本就沒給安胖子順坡下驢的機會。
安胖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沉默了片刻,讓王興水把那個香櫃抱起來,然後他說道:“趙老闆、徐老闆,這次我真是無心的,不過兩位對我誤會太深,我也不解釋什麼了,過幾天我擺酒向徐老闆請罪!”
趙勇軍見安胖子居然還沒認清形勢,壓根就沒提夏若飛,心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實際上安胖子也看出來趙勇軍對夏若飛的維護,不過他卻根本無法想象趙勇軍擁有的權勢,再加上夏若飛剛纔沒有留一點餘地,把他看似天衣無縫的一個局給破壞了,他心裡一直都懷着忿恨,自然是看都不看夏若飛一眼。
趙勇軍冷笑了一下說道:“擺酒就算了,我可沒有跟老千喝酒的習慣!”
“這……”安胖子苦笑了一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搖了搖頭,帶着王興水往外走去。
趙勇軍在安胖子身後揚聲說道:“安胖子,京城這一塊以後你還是少來吧!別自討沒趣!另外……我跟津港的孫爺還有點交情,我會跟他好好講講你的光輝事蹟的!好自爲之吧!”
安胖子頓時臉色一變,腳步也不禁頓了頓。
孫爺是津港古玩圈的風雲人物,整個津港的古玩市場,有四分之一的份額都是孫爺名下古玩店掌握的,他在津港古玩圈的人脈更是無人可比。
趙勇軍如果真的跟孫爺交情很深,並且把安胖子出老千的事情跟孫爺說了,那安胖子在津港市古玩圈肯定就成爲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本來安胖子還在爲失去了京城市場而惋惜,沒想到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很多,如果趙勇軍沒有吹牛的話,那他的大本營津港市也已經“淪陷”了,這麼多年經營的人脈也將毀於一旦。
安胖子的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
不過這裡是京城的地頭,而且趙勇軍看起來勢力很強的樣子,安胖子也不敢造次,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暗暗一咬牙,帶着王興水狼狽地下樓離開。
夏若飛從安胖子和王興水剛纔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怨毒之意。
不過安胖子在夏若飛眼中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對於這種小蝦米的仇恨,夏若飛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如果安胖子自認倒黴也就算了,他要是真敢對夏若飛起歹心的話,夏若飛也是不介意教教他怎麼做人的。
安胖子和王興水離開之後,徐強十分熱情地對夏若飛說道:“夏少,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你啊!今天中午我來安排,我要好好感謝一下夏少!”
趙勇軍撇了撇嘴,笑罵道:“強子,你小子真是個鐵公雞啊!若飛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就一頓飯打發啦?”
徐強輕輕地抽了自己一嘴巴,連聲說道:“怪我考慮不周!軍哥、夏少,爲了表示我的謝意,我下面店裡的東西夏少隨便挑一件,算是我的一點點小心意!不過……嘿嘿……那副米芾的……”
“行啦行啦!”趙勇軍一臉嫌棄地說道,“知道那是你的鎮店之寶,若飛不會要的!”
說完,趙勇軍笑呵呵地對夏若飛說道:“若飛,強子一片誠心,你下去挑個小玩意吧!”
夏若飛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也就是恰好看到了,就提醒一句,哪用什麼感謝啊!趙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要的要的!”徐強連忙說道,“夏少,今天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損失兩百萬倒是沒什麼,關鍵是傳出去我這張臉可就真沒地方擱了!所以你是挽救了我的名聲啊!一點小小心意您千萬不要嫌棄!”
趙勇軍笑嘻嘻地說道:“若飛,看到了吧!你要是不接受的話,強子他心裡肯定過不去!”
宋睿也在一旁笑着幫腔道:“若飛,不就是一件古玩嗎?徐老闆家大業大又不是送不起,人家的一番心意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就連鬚髮皆白的郭儒塵也湊趣地說道:“小兄弟,徐老闆可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啊!今兒你能在鐵公雞的身上拔下一根毛來,這種機會可不多,千萬不能錯過了……”
徐強有些尷尬地說道:“郭老,我怎麼就成鐵公雞了呢?明明是仗義疏財的小孟嘗……”
“去去去!”郭儒塵笑罵道,“你小子還有臉說?那副米芾的字我惦記多少年了,拿那麼多好東西跟你換你都……”
“郭老,一碼歸一碼!那可是我的鎮店之寶呢!”徐強陪笑道,“軍哥也惦記很久了,可我是真不能換,不然會被我爸打斷腿的……”
見大家都在勸自己,夏若飛也只能無奈地點點頭,說道:“那行吧!那就謝謝徐老闆了……”
徐強聞言大喜道:“夏少,走走走,咱們現在就下樓去!您慢慢挑,除了那副米芾的字帖,其他東西看上哪個就拿!完事兒之後我再安排一桌酒宴向你道謝!”
徐強這是用盡了渾身解數在交好夏若飛,一方面,他判斷夏若飛和宋睿都是跟趙勇軍一樣的豪門少爺,值得自己刻意交好;另一方面,夏若飛的文物鑑別能力也是讓他大開眼界,他是做古玩這一行的,今後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夏若飛能幫他掌掌眼,那就賺大了。
只是徐強根本不知道,夏若飛哪裡會鑑別什麼古玩啊!他就是把夏青給他傳訊的幾句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而已。
徐強熱情地帶着夏若飛一行人來到了樓下的店面。
員工們見老闆親自帶着客人下來,一個個也都打起了精神。
一來到店面,徐強就豪爽地請夏若飛隨便挑一件東西。
夏若飛本來就沒抱着要狠宰一刀的想法,只不過是盛情難卻,想着隨便挑一件價格適中的東西,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不過華夏人都講究個面子,夏若飛也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他也就煞有介事地逛了起來。
徐強這個店面很大,這一層至少有三百平方米,在潘家園裡算是比較大的店鋪了。
古玩店裡的東西自然是五花八門、琳琅滿目。
夏若飛在一些櫃檯、展示架之間穿梭,一邊欣賞各種精美的古玩,一邊注意觀察着,準備一會兒隨便拿一件不怎麼貴重的東西,既顧全了徐強的一番心意,同時自己心裡也過得去。
不過,夏若飛在走到一個展示架前邊的時候,腳步卻微微頓了一下,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驚異之色。
徐強與趙勇軍他們都沒有打擾夏若飛挑東西,站在一個櫃檯旁邊閒聊,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夏若飛神色的改變。
夏若飛暗暗說道:沒想到這店裡還真有好東西啊!
剛纔夏若飛一轉到這個展示架的時候,他立刻感覺到了手心傳來一陣震顫感——那是靈圖畫卷在震動。
而根據夏若飛的經驗,靈圖畫卷震動基本上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附近有品質較好的翡翠,另一種自然就是發現界石了。
不過夏若飛還戴着一片玉符,是夏青專門用來感應界石的。
如果這附近有界石的話,夏若飛甚至根本不用走進店面,只要來到附近,他胸前的感應玉符就會開始發熱。
而今天感應玉符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這就說明,引起靈圖畫卷震顫的應該是翡翠。
而且夏若飛往前走了兩步之後,靈圖畫卷的震顫就更加劇烈了。
要知道,夏若飛曾經買過翡翠原石,他在挑選的時候是必須伸手接觸到原石,靈圖畫卷纔會有震顫反應的。
只有他那次偶然買到一塊界石,靈圖畫卷也是第一次在他並沒有接觸到石頭的時候就有了反應。
而這裡顯然是沒有界石的,那就是說,靈圖畫卷發現的翡翠品質相當高!
甚至可能是夏若飛遇到過的品質最高的翡翠。
夏若飛也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色,因爲在這個展示架上並沒有任何一件玉器。
這裡展示的都是一些雜項藏品,有木器、竹器、牙角器、料器、紫砂壺、鼻菸壺什麼的。
難道是某間古玩內有乾坤?
夏若飛頓時來了興趣。
他不緊不慢地在這個展示架前轉了一圈,根據靈圖畫卷的震顫程度,他很快就判斷出了讓靈圖畫卷產生反應的古玩。
那是一對木雕,大約四五十公分高,雕工看起來還可以,但絕對不是最頂級的,雕的是一對騎着神獸的門神,門神座下的神獸還做了描金處理。
夏若飛招呼附近的員工過來,打開展示架的玻璃門,把那對木雕拿到手上掂量了一下,果然,這對木雕——準確地說,是這對木雕中的一個,一上手就引起了靈圖畫卷更加劇烈的震顫。
夏若飛也不禁在心裡暗暗一樂,看來自己是真的撿到寶了。
這個展示架的位置並不是很顯眼,而且上面擺放的古玩也非常多,顯然都是價值一般的東西。
那麼這對木雕絕對就是被低估了的。
雖然說徐強表示無論他看上了哪一件,都免費奉送,但是這種撿漏的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難怪那麼多人都在做着撿漏的美夢……”夏若飛在心中暗暗說道,“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就這對木雕了!”
夏若飛輕輕地捏了捏這對木雕,然後抱着它們走向了徐強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