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諾心中微微一凜,他心裡暗自思忖,果然和他猜測的一致,古德曼的確是受到了外界的壓力,纔會如此果斷作出決定,基本上是毫不猶豫地犧牲了伊拉德。
不過摩尼諾也不敢多問,連忙說道:“明白了!古德曼先生,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掛了電話之後,摩尼諾又催促直升機飛行員道:“怎麼慢吞吞的?加快速度!”
其實直升機飛行速度已經挺快的了,不過飛行員不敢多解釋,連忙說道:“是!摩尼諾先生!”
然後,飛行員操控着飛機在安全裕度允許的範圍內又加快了幾分,飛機搭載着摩尼諾朝誇察夸爾科斯火速趕去。
伊拉德猶如困獸一般,在梅德爾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今天摩尼諾的命令來得太及時了,如果再晚一會兒,那梅德爾的人幹了也就幹了,事情都做下了,上面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以海灣集團的辦事規矩,這事兒這麼處理也沒毛病。
可偏偏他剛把人派出去,摩尼諾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主要是這還是古德曼的命令,就算是借給伊拉德幾個膽子,他也不敢陽奉陰違。
而且這事兒真要是上頭查下來,是根本瞞不住的,參加行動的人那麼多,摩尼諾只要覈對一下行動的時間,一切就真相大爸你了。
所以儘管伊拉德滿心的不甘願,但還是第一時間叫停了行動。
現在梅德爾帶着人把華豐船運圍得密不透風,密切地監視了起來,不過都在等伊拉德的命令,沒有他發話,沒有任何人敢動一下。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伊拉德的內心也就愈加的煩躁。
摩尼諾的這個電話實在是有點兒太蹊蹺了。
在他看來幾個華夏人根本無足輕重,實際上整個華人羣體,在墨西哥的地位都不是特別高,怎麼集團的高層會關注到這樣的小事情呢?伊拉德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想着要不要給摩尼諾再打個電話問問,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平時跟摩尼諾並不對付,就算是自己問了,對方也不會跟自己說實話的,所以乾脆也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伊拉德坐在梅德爾的辦公室裡,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突然他感覺周圍似乎有點兒太安靜了,他還有一種莫名心悸的感覺,這是他多年來刀口舔血的生活產生的對危險的一種直覺,這種直覺已經不止一次救過他的命了。
可是現在自己是在海灣集團誇察夸爾科斯分部,可以說是非常安全的。
而且在這個港口城市,其他幾個販毒集團的勢力並不是特別強大,他也沒有什麼仇家在這邊,怎麼會突然有這種危險的感覺呢?
就在這時,伊拉德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朝外看去,遠處的直升機停機坪上一架直升機正在緩緩下降。
看到這架直升機的時候,伊拉德懸着的心又放了下來——這是海灣集團內部的直升機,機身上有着醒目的塗裝,即便隔着老遠,他也能看得很清楚。
伊拉德此刻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直覺發現的危險,其實正是來自集團的內部。
這也並不是伊拉德警惕性不強,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去對付一個小小的華夏船運公司,會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更何況自己根本沒有佔到便宜,反而是被對方狠狠羞辱了一頓。
所以,即便是這件事情的處理有什麼問題,甚至驚動了集團高層乃至古德曼都親自發話,但伊拉德也始終覺得大不了自己就是被訓斥一番,根本沒有考慮過更加嚴重的後果。
畢竟,伊拉德雖然在整個海灣集團只是衆多中層頭目的一員,但他卻是中層頭目中最有前途的人之一,而且還是古德曼眼前的紅人。
一般有能力的人,上面都會對他更加寬容。
因此,伊拉德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爲這種芝麻大的小事送命。
他就站在窗戶邊看着,很快那架直升機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摩尼諾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快步下了飛機。
伊拉德在心裡嘀咕道:他怎麼來了?這混蛋不會趁機故意整我吧?
此時伊拉德心中有了一些警惕,不過他更多的是考慮集團內部的人事鬥爭,並沒有想太多。
摩尼諾下飛機之後就徑直朝着伊拉德所在的大樓走來。
伊拉德並不知道,十分鐘之前,摩尼諾調集的附近幾個地區的武裝人員,足有一兩百號人,都已經到達了誇察夸爾科斯分部附近,只不過他們都按照摩尼諾的命令,並沒有直接集結,而是隱藏了起來。
隨着摩尼諾帶人走進了大樓,這些武裝人員也按計劃守住了各個出入口,一部分人則跟着摩尼諾一起進了樓內。
伊拉德並沒有看到從後門潛入大樓的這些武裝人員,他看到摩尼諾走進大樓之後,就回到辦公桌那邊坐了下來,心裡還在想着要怎麼應對摩尼諾可能的打壓。
一會兒工夫,辦公室的門就被直接推開了,摩尼諾帶着五六個保鏢走進了辦公室。
伊拉德先是擡頭看了一眼,然後才裝作剛剛發現的樣子,露出了十分驚訝的神色,起身說道:“摩尼諾先生,您怎麼親自趕過來了?這點兒小事怎麼好意思勞煩您呢?”
伊拉德的語氣十分的客氣,但是摩尼諾還是跟以往一樣,根本沒有聽出任何尊敬的意味,反而是看到了伊拉德眼中的玩味。
不過這次摩尼諾根本沒有生氣,因爲他完全沒有必要跟一個將死之人生氣。
其實從武裝人員包圍這棟大樓開始,伊拉德就已經死定了,他就算是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從這裡逃脫。
當然,摩尼諾是沒見過夏若飛和洛清風出手,如果他和伊拉德同樣經歷過今天上午在華豐船運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就不會這麼有信心了。
畢竟,再嚴密的包圍,也是針對普通人而言的,對於夏若飛、洛清風這樣的修煉者,就算來的人再多十倍,也絕對奈何不了他們的。
當然,伊拉德只是普通人,所以他是死定了。
他看了伊拉德一眼,公事公辦地說道:“伊拉德,我是奉古德曼先生的命令,專門趕過來處理這件事情的!從現在開始,由我全權指揮!”
伊拉德當然已經猜到了摩尼諾的來意,只不過他依然十分的吃驚,他也意識到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不過伊拉德也沒有太慌張,他笑了笑說道:“當然,您是我的上司,由您來指揮是應該的!”
摩尼諾平靜地問道:“我打完電話之後,行動已經叫停了嗎?你們派出的武裝人員在什麼位置?他們沒有對華豐船運發起攻擊吧?”
摩尼諾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伊拉德不管不顧,先讓人把華豐船運打了再說,雖然最後伊拉德還是難逃一死,但是摩尼諾自己就慘了,古德曼吩咐的事情沒有辦好,而且古德曼還很有可能受到外部巨大的壓力,到時候自己恐怕就要背鍋了。
伊拉德說道:“行動已經暫停了,不過我們的人員都還在華豐船運附近,我命令他們只監視,哪怕有人離開也只是跟蹤,不會隨便行動的!古德曼先生親自發話了,我哪敢違抗啊?”
摩尼諾心裡微微一鬆,看來自己第一時間搬出古德曼這尊大神,還是有作用的。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幹掉伊拉德,然後通知武裝人員撤回了。
摩尼諾帶了一兩百號人過來,怎麼都能留下伊拉德的性命,但是如果能不費一槍一彈,那豈不是更好?更何況他就在伊拉德面前,真要是雙方衝突起來,伊拉德魚死網破,他自己也有危險不是?
所以,摩尼諾還是按照自己事先籌劃好的,平靜地說道:“古德曼先生讓我先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來我是準備找誇察夸爾科斯分部的人詢問的,既然你親身經歷了全過程,那就更好了,我直接問你吧!”
“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伊拉德聳聳肩說道。
摩尼諾公事公辦,他也公事公辦,他心裡說道:我就不信,就這麼點兒事兒,你還能做出什麼大文章?
摩尼諾點點頭說道:“去會議室吧!”
說完,摩尼諾丟下伊拉德,轉身就走出了辦公室。
伊拉德見狀不禁楞了一下,有必要搞得這麼正式嗎?他心裡十分憤懣,覺得摩尼諾就是故意擺架子,在會議室裡詢問自己,就像是審訊犯人一樣。
他也知道自己這次似乎有些麻煩了,不過在搞清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之前,他還是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所以,他聳了聳肩,也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會議室就在梅德爾這間辦公室的斜對面,當伊拉德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摩尼諾已經進了會議室,兩個保鏢守在會議室的門口。
伊拉德暗自撇嘴,也邁步走了過去。
不過在會議室門口,那兩個保鏢不約而同地伸出手來攔住了伊拉德的去路。
“你們什麼意思?”伊拉德皺了皺眉頭問道。
“對不起,伊拉德先生。”一個保鏢說道,“在進去之前,您必須先交出自己的武器。”
伊拉德一聽就火冒三丈,破口罵道:“放肆!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繳我的槍?”
“我們也是執行規定,還請您配合一下。”那名保鏢不卑不亢地說道,“伊拉德先生,這是規矩,任何人都必須遵守!”
其實這個保鏢心裡怕得要死,伊拉德的兇名他是如雷貫耳,他真怕伊拉德暴怒之下直接掏出槍來把他給崩了,這種可能性還真是存在的。
畢竟對於摩尼諾,伊拉德必須保持表面上的尊重,但對一個保鏢,他可完全不需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這時,會議室裡傳來了摩尼諾的聲音:“伊拉德,這是古德曼先生定的規矩,難道你忘了嗎?接受上級質詢的時候,必須交出自己身上所有的武器!”
海灣集團是有這麼一條規矩,這也是因爲那些販毒團伙的人好多都是好勇鬥狠,而且人人身上都帶着槍支,而一旦有事情需要質詢,多半是因爲這些人壞了規矩違反了集團的紀律,所以一旦質詢他的人語氣有些重的話,是有可能擦槍走火的。
海灣集團之前是曾經發生過兩次這樣的事情,所以古德曼才專門制定了這條規矩。
伊拉德自然知道這條規矩,他憤怒的是摩尼諾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擺明了就是要落井下石,趁着這次機會好好把自己踩下去。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在辦公室裡說,更加沒有必要解除他的武裝。
摩尼諾這麼做,就是拿着雞毛當零件,故意給他下馬威的。
那個要讓伊拉德繳械的保鏢緊張得要死,生怕眼睛通紅並且不斷喘着粗氣的伊拉德突然暴起殺人。
好在伊拉德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口氣——他不想在自己本身就很被動的時候,讓摩尼諾抓住他的小辮子,再給自己扣上一頂不守規矩的帽子。
伊拉德從腰中抽出兩把手槍,丟給了兩個保鏢,然後又配合地擡起雙手讓他們搜身——這是必要的流程,他如果就這麼進去,保鏢肯定不會放行,最後還是要搜身,他就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保鏢真是十分仔細地從上到下全部摸了一遍,又在伊拉德的身上找到一把鋒利的匕首,也給拿了出來。
伊拉德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說道:“這是我的收藏品,也算武器?算了算了!你們幫我保管好!要是搞丟了或者弄壞了,我要你們的命!”
“知道了,伊拉德先生!”保鏢低下頭說道。
來的路上摩尼諾就已經把整個行動計劃都跟保鏢們說過了,每個人的任務分工也都說得很清楚,所以保鏢很清楚,行動的時候到了,面對兇名赫赫的伊拉德,兩個保鏢心中都非常的緊張。
“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伊拉德盯着保鏢的眼睛問道。
“可以了,伊拉德先生!”保鏢說道。
“你很好!”伊拉德拍了拍那個動手攔他的保鏢的胸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邁步走進會議室。
一進門,伊拉德就愣住了,他赫然發現,坐在會議桌邊的摩尼諾手中已經拿了一把手槍,他一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就已經指着他的胸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