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剛微笑着說道:“老闆這是利用信息的不對稱,劉棟乍逢劇變,腦子裡本來就混亂不堪,只要稍加引導,就一定會按照我們設定的路線去走的!老闆是深諳心理博弈之道啊!劉棟的那些反應,全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徐友剛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用微信溝通,一來只是爲了方便傳圖片,二來嘛……同樣也是爲了儘量少留下自己的聲音信息,雖然我們採用了變聲器,但是一些聲音的特質,包括語氣的抑揚頓挫等習慣,卻是沒辦法被變聲器改變的,我這也是預防萬一嘛!”
曾亮不禁暗暗咋舌,說道:“這也太謹慎了……”
徐友剛笑了笑,說道:“沒辦法,咱們的對手背景實在是太強了,怎麼小心都不爲過,這也是老闆的意思。”
“明白!”曾亮懶洋洋地說道,“都計算到這種程度了,對手就算再強大,這回也是在劫難逃了!”
“嘿嘿!老闆的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各種情況都預先想到了,但是結果怎麼樣,還要看咱們執行的效果,所以,可千萬不能大意啊!”徐友剛說道。
“放心吧!”曾亮說道。
然後他站起身來,一邊收拾裝備一邊說道:“你在這邊居中指揮,我先就位了!”
“注意安全!”徐友剛說道,“保持通信暢通!”
“ok!”曾亮朝徐友剛咧嘴一笑,將單肩包往身上一挎,轉身走出了出租房。
……
劉棟坐着出租車很快就來到了春風路的夜色酒吧門口,心急火燎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有一輛車一直遠遠地跟着自己乘坐的出租車。
在酒吧門口,劉棟和一個戴着鴨舌帽、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的年輕人撞在了一起,心情煩躁的劉棟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不過那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人態度倒是不錯,連聲道歉。
劉棟也沒心思跟一個無關的人多糾纏,沒好氣地說道:“下次走路注意點兒!”
說完,他就推開了酒吧的門,邁步走了進去。
那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人一邊走一邊按了下藍牙耳機,說道:“王衝,試一下信號!”
這人正是張愛軍,他在長平縣跟着劉浩軍進入城區之後,並沒有前往西湖公館,而是提前來到了春風路這邊待命。
張愛軍的任務是,在劉棟到達之後,找機會將一個非常小的竊聽器放進他的褲兜裡。
這種竊聽器體積很小,重量也非常輕,幾乎做成了薄片狀,就算是劉棟把手伸進褲兜裡,不是刻意去尋找的話,也幾乎不可能發現得了。
當然,體積做到這麼小,帶來的副作用就是續航能力比較差,這個竊聽器的工作時間僅有三個小時,不過對於這次行動來說,這樣的續航時間已經足夠了。
夜色酒吧不遠處的路邊,王衝坐在那輛麪包車裡,在一部小巧的車載設備上調試了一下參數,然後戴上耳機聽了一下,笑着說道:“很清晰!我這就把信號傳給徐班長!”
“得嘞!那我回車上待命了!”張愛軍說道。
麪包車的中間一排已經改造過了,座位前面有一個工作臺,竊聽信號接收裝置和其他一些設備,電源都來自於一個逆變器,直接用的麪包車電瓶的電,只要車子不熄火,電量就十分充沛。
王衝用一根音頻線把接收到的音頻信號連到筆記本電腦上,然後打開一個軟件,和幾公里外的出租屋裡的筆記本電腦建立連接,很快就將實時音頻信號傳送了回去。
出租屋裡的徐友剛,很輕鬆就實現了遠距離的監聽。
……
劉棟走進音浪強勁的夜色酒吧,在人羣中艱難地前進着。
酒吧生意很好,在勁爆的音樂聲中,人們在閃爍的燈光下高舉雙臂,隨着音樂的節奏扭動着身體,看起來就像是羣魔亂舞一樣。
劉棟分開人羣擠到了裡面,找到了酒吧的天字一號包房。
劉達曾經帶過劉棟來夜色酒吧一次,所以劉棟知道這個包房是劉達的專屬包房,只要他在夜色酒吧出現,就必然是在這裡;而他如果沒有來酒吧,那這個包房也一定是空着的,沒有人敢開給別的顧客使用。
包房門口站着兩個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伸手攔住了劉棟。
劉棟連忙說道:“我是劉達的親戚!我叫劉棟,他帶我來過這裡的,我找他有急事,你幫我進去跟他說一聲!”
兩個大漢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劉棟一會兒,右邊那個大漢開口說道:“你說是達哥的親戚就是達哥的親戚?萬一達哥根本不認識你呢?我們哥倆豈不是要被達哥罵?”
劉棟說道:“我有劉達的電話!你們要不信,我直接給他打電話!”
說完,劉棟掏出手機,飛快地找出劉達的電話號碼,展示給了那兩名大漢看。
兩人看了一眼,的確是劉達的電話號碼。
右邊那個大漢這才說道:“希望你不要騙我,不然的話……”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劉棟一眼,這才推開門走進了包房。
包房的隔音做得很好,完全沒有外面那麼喧囂,這裡放着輕柔的音樂,茶几上擺着名貴的紅酒,劉達和他手下的幾個干將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每個人的身邊,都坐着兩個妖嬈的女人。
那個大漢徑直走到劉達身邊,彎下腰湊到劉達耳邊,輕輕地說道:“達哥,外面有個人找您,他說他叫劉棟,是您的親戚……”
劉達臉上露出了一絲異色,自語道:“棟叔?”
劉達和劉棟年齡相仿,少年時代兩人的關係也是相當不錯的,雖然兩人差着一輩,但基本上是平輩論交的。
不過後來劉棟考了大學,而劉達則來到三山打拼,兩人的聯繫漸漸少了。
再往後,劉棟也考進了三山環保局,劉達也已經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兩人同在一個城市,聯繫也比以前會多了一些。
但是,兩人的性格差異很大,劉棟是個老實巴交的居家男人,而劉達這麼多年打打殺殺闖過來的,身上帶着桀驁不馴的氣質,這樣的兩個人,自然也不會有太多共同語言。
實際上那次劉棟受邀跟劉達一起來夜色酒吧,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後來劉達幾次邀請他出去喝酒唱歌,他都婉拒了。
劉達沒有想到劉棟居然會主動找自己,他略一思忖就說道:“請他進來吧!”
那名大漢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就怕劉棟是在吹牛,劉達根本不認識這個“親戚”,那他也免不了要吃掛落。
大漢連忙低聲應道:“是!”
然後微微躬身,快步退出了包房。
“達哥讓你進去!”大漢看了一眼劉棟說道,並且讓開了包房門口的位置。
“謝謝!”劉棟連忙說道,推門走進了包房裡。
劉達看到進門的還真是劉棟,也很給面子地站起身來,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嘴裡說道:“棟叔!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呢?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劉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望着劉達,問道:“小達,晨晨的事情,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劉達一頭霧水,問道:“棟叔,你說的是什麼事情啊?”
劉棟睜大眼睛問道:“你不知道?”
劉達好笑地說道:“我那小嬸嬸怎麼了?我就知道她最近出鏡率很高,已經是都市頻道的紅人了!莫非你說的是這個?”
劉棟臉色大變,那個給他發照片的神秘人語氣模棱兩可,卻給了他極強的暗示,這件事情是劉達授意的,以至於他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然而從劉達的表情看,他根本不知道方晨晨出軌的事情。
劉棟心念急轉,既然劉達不知道,那自己肯定不能主動說了,雖然被別人戴了綠帽子,但是至少不會把這件醜事傳到宗族裡去,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想到這,劉棟連忙說道:“哦……沒什麼……沒什麼……是我搞錯了……”
劉達在道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又豈會差?而且劉棟的焦急都寫在臉上,根本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劉達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望着劉棟的眼睛,說道:“棟叔,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更何況咱們還是同宗同族的親戚,有什麼難處,你可千萬不能瞞着我……告訴我,小嬸嬸到底怎麼了?是有人欺負她?你說個名字,我帶人去把他揍出屎來!”
劉棟眼神躲閃,說道:“小達,真的沒什麼……晨晨她好着呢!現在單位領導都很器重她……”
就在劉棟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劉棟有些慌亂地拿起手機一看,又是那個熟悉的號碼,他不禁心頭一跳。
他看了看劉達,拿着手機走到一邊,按下了接聽鍵。
“你到底想幹什麼?”劉棟質問道,然後又壓低聲音說道,“劉達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把我引到這邊來,到底是什麼居心?”
出租屋裡,徐友剛戴着耳機,監聽着王衝傳回來的實時音頻信號,同時手裡的手機開着免提,同樣也傳來了劉棟的聲音。
耳機裡的信號因爲通過網絡傳輸,會有一到兩秒的延時,聽起來有點怪異。
徐友剛在另外一臺電腦上飛快地打出了一行字,很快連接這臺電腦的音箱裡就穿出了一個機械的男性電子合成音,徐友剛把手機湊近了音箱。
劉棟在夜色酒吧的包房裡,聽到的就是這段電子合成音。
“劉達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區別嗎?”冰冷的機械音用一個恆定的語速說道,“你不會天真到認爲我們找不到劉達的手機號碼吧?給他發幾張照片,甚至是幾段視頻,很難嗎?”
劉棟頓時呆愣住了,是啊!劉達現在是不知道方晨晨的事情,可是對方如果想要讓劉達知道,那也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自己隱瞞劉達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劉棟咬牙問道:“你想怎麼樣?”
徐友剛心裡有些激動,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打出一段話之後按下了回車鍵。
到目前爲止,一切都按照夏若飛設定的軌跡在運行,可以說事態完全在他們的掌控當中。
夏若飛也跟他解釋過,之所以要大費周章把劉棟引到劉達的面前,就是爲了讓他破釜沉舟,沒有回頭路可走。
如果單單讓劉棟去找劉達求助,劉棟可能會因爲懼怕醜聞傳回老家,而產生很大的逆反心理,說不定就直接找方晨晨攤牌了,不再執着地想要找出那個始終只在照片中露出背影的男人。
而如果在劉棟未到場的情況下,把照片視頻發給劉達,那劉達的反應可能會更加冷靜,也許他會先去調查這個事情,而一旦他知道方晨晨的情夫是劉浩軍之後,就算是借他幾個膽,他也不敢趟這渾水了。
唯有在劉達劉棟碰面的時候,讓劉棟主動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才能讓這齣戲按照他們設計的劇本演下去。
徐友剛通過軟件轉化出來的電子合成音不帶絲毫感情:“你主動把方晨晨出軌的事情告訴劉達,請他幫給你做主,後續我自然會提供給你更加詳盡的信息,甚至那對奸-夫-***的幽會地點,我都可以告訴你。”
劉棟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在做着劇烈的思想鬥爭。
就在這時,那個電子合成音又響了起來:“對了,你的老婆和那個男的,這會兒正在風流快活呢!如果你們效率高一點的話,完全有可能捉姦在牀……”
劉棟頓時感覺到一股血衝上了腦子,他喘着粗氣,毫不猶豫地說道:“好!我按你說的做!希望你不要食言!”
徐友剛沒有再說任何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監聽耳機上——他必須確保劉棟沒有耍花樣,因爲今天這齣戲,少了劉達可是唱不起來的。
劉棟把手機收了起來,轉身走向了劉達,開口說道:“小達,我的確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忙,不過……”
說到這,他看了看包房裡劉達的幾個屬下以及那些陪酒女,說道:“現在說話不太方便!”
劉達心領神會,揮揮手說道:“你們都去外面玩一會兒吧!”
“是,達哥!”大家齊聲應道,很快就魚貫離開了包廂。
劉達微笑着看着劉棟,說道:“棟叔,現在這裡只剩下我們兩個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暢所欲言了!”
劉棟很清楚這件事情告訴了劉達意味着什麼,但是他一想到剛纔那個可惡的電子合成音說的話,腦子裡就忍不住浮現自己妻子跟另外一個男人在牀上顛鸞倒鳳的景象,然後各種瞻前顧後的念頭也都煙消雲散了。
他咬咬牙,從手機裡翻出今天收到的照片,然後把手機遞給了劉達,說道:“說出來丟人啊……你還是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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