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睛自持名氣和美貌,在天馬市向來自高自大目中無人,平常若是遇到受訪者是這樣倨傲的態度,她早就耍臉子揚長而去了。
但這次她的表現很反常,聽陸恆那樣說,不僅沒有流露半點不滿,反而微微一笑道:“高人都是這樣的脾氣,他越這樣,越能說明他是一個不一般的人,他身上的新聞價值就越大!反正最近除了猥褻女學生的男老師之外,我們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新聞,那就不妨多跟蹤跟蹤他!”
徐睛耐心地等在學校辦公室裡,先去各個教研組,向那些沒有課的老師們詢問陸恆的事蹟,因爲徐睛表現出的樣子是態度和藹,平易近人,又是大美女,那些老師們,特別是男老師們,都有極強的表現欲,把他們見過的、知道的、聽說的有關陸恆的事蹟都一五一十甚至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徐睛。
徐睛隨後又在下課十分鐘的間隙,詢問了很多學生,有關陸恆的事蹟。
那些學生跟陸恆朝夕相處,他們瞭解陸恆的事情更多更仔細,連陸恆和魏琰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徐睛是從記者出身躋身主持人的,她非常會採訪,在她的循循善誘之下,碧陽一高的學生,特別是男學生,把陸恆賣了個乾乾淨淨,徐睛問到最後,甚至覺得,沒有必要再去採訪陸恆了,就可以把陸恆呈現的很立體很具體。
在採訪中,徐睛極爲感慨,陸恆這兩三年的經歷真是跌宕啊,是開口朝上的拋物線,從一個高峰跌倒谷底,然後再反彈起來。
再細作採訪,徐睛更爲感慨,陸恆那堪比竇娥、祥林嫂的遭遇,他做過幾千件好事,可每件好事都沒有好報,正常人遇到一次好人沒好報的事情就會徹底放棄做好事,但陸恆竟然能越挫越勇,頂住幾千次的打擊。
徐睛暗歎道:“這樣的一個人,說他白癡也行,說他神經病也可以,總之,他跟雷鋒不太一樣,畢竟雷鋒對同志們像春天般溫暖,同志們對他也不差,特別是偉大領袖給他親筆簽名,號召全國人民向雷鋒同志學習,反觀陸恆,做了那麼多好事,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
陸恆坐在教室裡面,自然不知道跟他素未平生的徐睛竟然有那麼大的興趣來調查他,他稍微動了一下腦筋,想清楚了午休的時候該如何應對,下午放學後該如何應對,就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將全部精神放在欣賞申建國的精彩表演!
申建國的三階高級數學研究能力已經被陸恆剝奪了,接下來的這堂課,他要如何表演才能混得下去呢?
錢進等人離開了高三四班,申建國雖然被免去班主任的職務,但他還兼任四班的數學老師,這一堂是數學,縱然申建國剛纔被錢進狠狠地摧殘了一陣子,但他還必須厚着臉皮講完這堂課。
申建國拿起講義,將一道題目抄在黑板上,當他準備講解這道題目時,突然發現,腦袋裡空空蕩蕩,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講解這道題。
申建國惶恐地低下頭,去看講義,上面的題目密密麻麻,都是他親手寫下來,很顯然,一天前他備課的時候,完全知道該怎麼解答這些題目,詭異的是,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講解,即便這些題目的解題步驟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講義上,他依然不知該如何講下去。
申建國本來暗沉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發現他已經完全看不懂整個高中數學的所有概念、定理,他的數學能力差不多已經退化到小學的程度了。
高三四班的同學們都呆呆地望着講臺,申建國的酒糟鼻子都蒼白起來了,大家都大惑不解,原來講起課來駕輕就熟的申老師怎麼呈現出一副無能爲力的模樣。
申建國不愧是教學三十年的教棍,他立馬想到一個可以解決現在困境的辦法,用手指着陸恆:“你!上來解這道題目!”
申建國心中竊笑,陸恆數學考試從不及格,他要是能把這道題目解出來,自己就把姓氏倒過來寫,這道題目在他的講義上,可是標記着難度五階高級,那可是高中數學最難的題目之一,縱然是全年級數學成績最好的嚴冰冰都不一定能解。等下陸恆解不出來,自己就可以乘機羞辱他一通,也正好掩飾過自己的問題,如此這般,就可以把這堂課混過去,等下課以後,去醫院看看,他嚴重懷疑是自己腦溢血讓自己部分失憶了。
申建國非常得意自己這個一箭雙鵰的辦法,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酒糟鼻子重新泛起紅光。
嚴冰冰、沈平安兩人瞬間想到了申建國爲什麼要讓陸恆上臺解答,肯定是想借機羞辱陸恆來報剛纔的仇怨,這個糟老頭真他孃的是一個心胸狹隘到了至極的王八蛋。
他們都一臉緊張地看着陸恆,這是連他們這些尖子生都無法解答的問題,陸恆的數學過去一直不及格,他今天能解答出來這樣難的問題嗎?
高三四班的同學們都知道陸恆以前的數學爛的一塌糊塗,經常被申建國羞辱,他們心道,這次的戲碼估計和之前一模一樣,陸恆還是被申建國狠狠地羞辱一頓。
有些同學已經厭倦了觀察這樣的戲碼,都低着頭,自顧自地做着習題。
還有相當一部分同學反感於陸恆剛纔的高調,帶着漠然的看好戲的眼神望着陸恆慢慢地走到講臺。
申建國看到陸恆緩緩地走向講臺,他從酒糟鼻子裡冷哼一聲,陰陰一笑道:“陸恆,你要是沒有把握,可以不用上來,反正這道題你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陸恆懶得理會這條心胸狹窄的傢伙,他撿起一根粉筆,走到黑板前,看了看上面的題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難啊!”
高三四班大部分同學都鬨然大笑,嚴冰冰、沈平安對視一眼,都輕輕地搖搖頭,陸恆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自量力去自討其辱呢。
申建國冷笑道:“現在才知道難啊,早點就別上來啊!”
陸恆微微一笑,聲音輕輕的卻異常堅定:“是好難啊,不過難不倒我!”
陸恆捏着粉筆,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解題步驟和正確答案。
便是讓以前的申建國自己解答這道題目,也要好好地思索一下解題步驟,至少需要五分鐘,可陸恆卻不假思索地一氣呵成,花費的時間還不到半分鐘。
陸恆伸手將粉筆投擲在講臺上的粉筆盒裡,冷冷一笑道:“申老師,你看我解答的怎麼樣?”
申建國低頭看了看講義,再看看黑板上陸恆的板書,竟然完全吻合,他還能說些什麼,只得無奈地挫敗地點點頭:“完全正確,你下去吧!”
嚴冰冰、沈平安滿臉喜色,望着陸恆,這小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真是狠狠地給申建國一個響亮的耳光。
高三四班那些想要看陸恆好戲的同學,那些原本漠然低頭做題的同學,都呆愣愣地看着黑板上的題目,那可是連他們都無法解答的問題,陸恆這樣一個數學成績經常墊底的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解答出來的呢?太逆天了!
陸恆看都不看申建國那挫敗灰白的臉色,也不去看班裡大部分同學呆傻的表情,輕蔑一笑,轉身往講臺下面走去。
走沒幾步,陸恆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講臺的粉筆盒裡捏起一根粉筆,在黑板的另外一個空白處,飛快地寫下一個題目,對申建國笑道:“申老師,我對這道題不是太明白,你能幫我解答嗎?”
陸恆說完,就帶着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疾步走回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