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
夕陽西下,昏黃陽光緩緩照入軍老院的窗內,透過水晶琉璃窗,一點點的黯淡,太陽已經有一半落入羣山之中,這是最後的一刻陽光。
在這陽光下,在潔白的病牀上,陳天峰睜大了眼睛,死死看着落幕的夕陽,恨不得將這太陽吞下,雖然陳天峰看過去還是那麼威武兇猛,但是人們都知道,馬上他就將離開這個世界了。
周圍的衆人,都刻意的放鬆腳步,在牀邊默默的等待,在這房間中,只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低聲唸的往生咒:
“命終之後,眷屬小大爲造福利、一切聖事,七分之中,而乃獲一;六分功德,生者自利。以是之故,未來、現在善男女等,聞健自修,分分己獲。”
陽光漸漸的消失,陳天峰突然一隻手,竟然可以動了,一起握着右手刀,一邊一把抓住方寧的手,這時太陽徹底消失,陳天峰長出一口氣,嘴裡好像在念着什麼,但是聲音不可聞。
猛地他又動了,左手揮刀對着虛空一斬,一刀如夢,快如閃電,刀氣縱橫,三尺外的茶几應聲而裂,一分爲八,瞬間竟然砍出四刀。
但是這是迴光返照,刀光消散的瞬間,陳天峰頭一歪,雙眼閉上,再無生息,死亡。死後,雙手還緊握着雙刀。
“唉,老陳也走了,我們也快了。”
“是啊,是啊,雙刀啊,唉,也許我們也沒有幾天了,走,喝酒去,多喝一口是一口。”
“行啊,最後怨念化解,也算死的無怨無悔,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福氣了。”
房間中幾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這些老人或者自己站起離開,或者被人推着輪椅離開,他們雖然都已經老邁不堪,但是在他們身上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氣,這是一種軍人鐵血之氣,那怕他們已經夕陽西下,你也不能小看他們一眼。
這些老人離開,往生咒卻繼續念着。
“生命終將逝去,存在終將腐朽,及盡繁華,不過一掬細沙。人生百年,如若一夢,豈有永恆不滅者,夕陽末世,驚怖可聞,不過光陰一剎。”
足足一刻鐘之後,往生咒才停止唸誦,方寧在陳天峰牀邊,緩緩站起,最後的看了老者一眼,伸手將牀單蓋住他的臉,剩下的事情就有專業人士來處理。靈堂已經準備好,克州城的州府衙門等各路高官代表很快都會到來,隆重的祭拜活動即將開始。
這些老人,當年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但是他們因爲這樣那樣的個人原因,或者沒有後代子孫,或者與家族決裂,老了只能在軍老院中養老。
再強大的軍功,再偉大的事蹟,在這裡養老四五十年之後,也會被人們所忘記,因爲四五十年,足夠一代人誕生成長衰老。
進入軍老院,國家負責一切,但是按照規定,老人們的個人資產,都要充公。之所以這樣,因爲國家會提供這些老人寶貴的延壽丹,每服一顆,可以增加三年壽命。
可是在二年前,青州界崩潰之後,使這些老人多活了四五十年的延壽丹,因爲材料缺失,停止供給,這些老人漸漸的面臨死亡!
這時看着方寧好像平靜不已,但是細心的人就會發現,方寧的手在顫抖,他的心在狂跳。
本來他只是可憐老人,爲他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世事難料,在陳天峰死後,在拉着他的右手中,竟然有一點光明,傳遞過來。
這點光明,只有方寧可以看到,茫茫然,好像螢火蟲的光芒,漸漸暗淡,好像眨眼就會熄滅。但是這點光明其中卻蘊含無盡的力量,好像遠古時代就存在一樣,先天無極。
這點光芒瞬間進入方寧的體內,竟然開始跳動起來,和方寧的心臟一起的發出脈動。“咚、咚、咚。”
這是什麼,方寧永遠都不會忘記,先天種子,不由的當初田掌櫃的話,在耳邊響起:
“據說有些強者擁有歹毒秘法,可以逼出他人的先天種子,進行販賣。”
可是自己沒有掠奪啊,就是得到了這先天種子,難道好人真的有好報不成?!
方寧脫下超度祭師袍,精心的收起,然後走出大樓,看到趙姨說道:
“趙姨,我今天想要早點回去。”
趙姨立刻說道:“回去吧,回去吧,對了,這是工錢。”
說完,趙姨遞過來十一個銀元,看到方寧的不解,她說道:
“這一個銀元是你今天的工資,另外的十個是請祭師的費用,我知道你拿了十個金幣。但是這幾年軍老院縮緊開資,沒有辦法給你報銷,只能給你十個銀幣。”
方寧根本不在乎這些錢,但是還是收了起來,說道:“謝謝趙姨我回去休息了。”
說完,立刻離開,可是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前往了拍賣行,一邊走着,他一邊確定,這心中的光芒,到底是不是先天種子。
一路上,方寧不斷的測試,最後確定,這就是先天種子。
“看來這就是先天種子了,陳天峰所修煉的是雙刀,他的先天種子和古天南的雙劍種子,互相沖突,所以我融合了古天南的先天種子,這陳天峰的先天種子,我就無法融合了。
按照上次田掌櫃所說,專門有人刻意避免身體吸收先天種子,在三個時辰內,倒轉內力,逼出來賣錢,看來我也應該可以。”
方寧快步的衝到了拍賣行,進入其中,拿出自己的會員腰牌,激活傳送陣,來到二樓。
進入二樓的瞬間,方寧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再也沒有了那種急迫的衝動,就像是沒事到此溜達。
他一步步的遊蕩閒走,並沒有立刻前往先天種子那個櫃檯,而是在其他的幾個地方轉了轉,最後走到先天種子櫃檯那裡,看着其中的琉璃水晶球和紫柏金盒,這是專門保護先天種子的器物。
如果沒有琉璃水晶球,那先天種子脫離身體,失去血肉保護,就會在空氣中自動消散,所以方寧首先到此購買琉璃水晶球。
這個櫃檯,交易過程設計的很是巧妙,並沒有侍女在此賣貨,購買這兩樣東西,完全是符文自動交易,只要金元放入就會自動交易,而且櫃檯精心設計,交易的過程不會被外面任何人看到,其他人只會認爲你在觀看這兩樣東西。
之所以這樣,可能就是先天種子過於珍惜,這樣就可以打消購買這兩種物品的客人,害怕被人暗中窺視,黑吃黑。
方寧假裝觀看貨物,開始交易,購買了一個琉璃水晶球,三十金元。
那琉璃水晶球到手之後,還有一個特殊的聲音,在方寧耳邊響起:
“客官,請記住,一切關於先天種子的交易,不要在拍賣場中,向任何人包括拍賣場人員透露,如果您想要出售先天種子,請找二樓薛掌櫃聯繫,他是拍賣場的購買先天種子的特別商人。
請不要擔心安全問題,這是我們人族拍賣行百萬年信譽的保證。”
方寧收起琉璃水晶球,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的模樣,又在二樓轉悠了一圈,買了二顆丹藥,離開二樓。
他來到一處僻靜之地,緩緩的逆轉仙秦煉氣術,功法倒轉,頓時他感覺到在心口處的那點光芒,開始順着原路返回,從心向着手遊走,雖然這點光芒不想如此,但是無法抗拒方寧的意念,不得不如此。
方寧急忙在手中拿住那個琉璃水晶球,琉璃水晶球只有龍眼大小,晶瑩剔透,上邊全是符咒,此物可以保存先天種子,永不凋謝。
漸漸的在他虎口處滲出一點光明。先天種子一離開方寧的身體,頓時融入琉璃水晶球中,那水晶球立刻放出五彩光芒,十分耀眼,然後轉眼變淡。
琉璃水晶球中的光芒,看過去如同螢火蟲一樣,有些暗淡,但是其中卻蘊含無盡的力量。方寧看着看着,猛的一瞪右眼,右眼看光,頓時在方寧的右眼之中,看到琉璃球內,一個壯漢手使雙刀,劈斬砍削,輪轉揮舞,這是一套完整的雙刀功法。
方寧激動的握着手中的琉璃水晶球,心中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小小的水晶球裡面的就是先天種子,可就是價值五萬金元的寶貝啊,就算不是雙刀陳天峰給予自己的,就算是掠奪的,也要價值一萬金元。
方寧激動的差一點留下了眼淚,陰陽破曉劍,我來了。